一个月之后,我独自踏上了再回云顶天宫之路。
那天同解语花谈过以后,我本来立刻就打算出发,回去看看闷油瓶是不是像他说的还活着。
小花一听坚决不准,结果我们俩差点再次大打出手;那小子一怒之下将我软禁起来,说要先和胖子沟通一下,再看看我家里是什么主张。
我无计可施,于是开始闹情绪,要求他把一直不露面的胖子找来见我。闷油瓶的表妹驾到那天,我正在进行绝食抗议。
我差不多已经忘了世上还有这么个人,一见到那张酷似闷油瓶的面孔吓得几乎蹦起来,随即想起是他表妹,急忙起身让座,临时找不出什么客气话,只能打听她在胖子那儿练摊是不是过的还习惯。
闷油瓶的表妹没理我,只顾对着我上上下下的打量,脸上隐约露出带点嘲弄的笑容。
一个多月没见,这姑娘似乎胖了些,神情也开朗不少,一头男孩般的短发抿在耳后,浅色夏装配平底鞋,看上去颇为精明强干。
我被她瞅的全身发毛,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丫头却忽然开口问道:“听说你准备为我表哥自杀?”
我一听连脖子都红了,连忙辩解道:“你别听人胡说八道,我才没有自杀!”
闷油瓶的表妹笑问:“那你为什么绝食?”
我支吾了半晌才说:“我是在抗议他们对我的不公正待遇……这些家伙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这属于非法拘禁。”
闷油瓶的表妹挺专注的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一扬头,咯咯笑了起来。
我万没想到这个女性的闷油瓶居然能发出这般银铃似的笑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那丫头笑过之后随即转为正经八百面孔,说是胖子派她来的,问我到底闹什么。
我一听就有气,说胖子这狗东西牛个什么劲儿?他当自己是清朝的皇帝老子不成,居然还派人来问我!亲自过来一趟能死啊?
这一说闷油瓶的表妹又乐了,说我们老板有客人,正忙着招待呢,现在真没空理你。
我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胖子的小姨子来了。
云彩的妹妹在昆明旅游学校读书,趁暑假期间带团来北京实习,游客交给地陪以后就去探望姐夫。
胖子高兴的不得了,于是领着小姨子东单西单秀水街到处去购物散心,自然是把我们这些狐朋狗友忘到后脑勺去了。
闷油瓶的表妹说:“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对我讲,如果我觉着你不是在意气用事,一定设法帮你,小解那点本事拦不住我们的。”
我一听大喜,急忙说:“我必须先确认一下小哥是不是真的活着,我觉得那几个小子有可能骗我。”
那丫头说:“他活的好好的,两天之前还给我老板打电话来着。”
我听她满嘴跑骆驼,禁不住心里恼火,索性嗤之以鼻,把脸扭到一边不想再和她说话。
闷油瓶的表妹见我不信,就掏出一部手机放在桌上,推过来让我看里边的通话记录。
我认得是胖子的手机,翻开来电显示,两天前果然有我那部备用手机的号码,不禁胸口一阵酸楚,急忙问:“雪山顶上怎么会有信号?”
闷油瓶的表妹说:“他担心你的情况,在雪地里走了很远的路,后来在一处边防哨所附近才搜到信号。”
我问:“小哥都说什么了?”
女孩子摇头道:“好像没说什么,只是嘱咐胖子看好你,说手机马上就没电了,他这是最后一次打电话过来。”
话说到这儿,我们俩都有些黯然,过了一会我终于忍不住问她:“你能不能帮我从这里出去?”
那姑娘倒是很痛快,回答说:“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出去以后要干什么。”
我也没打算瞒她,就把准备给闷油瓶他们开辟补给线的想法说了。
原本我是想请小花和黑眼镜帮忙的,不过从他们现在的态度来看,估计不会插手这件麻烦事,于是问闷油瓶的表妹,能不能替我找些进山的帮手。
那姑娘很爽快就答应了,说一两天之内给我回话。
我见她起身要走,也顾不得体面跟尊严了,急忙说:“你能不能现在就带我一块儿离开,我给关在这里行动不方便,行李和身份证也被扣了,请你帮忙要回来。”
闷油瓶的表妹说没问题,摆一下头示意我跟着她;两个人刚走进客厅,就发现解语花脸朝外盘腿坐在沙发上,小腰板挺得倍儿直,此刻慢慢回头,冲我们俩微微一笑。
我介绍说:“这位就是宅子的主人,京城名角解老板。”
闷油瓶的表妹冲小花点点头,一本正经说道:“麻烦你把吴邪的行李和身份证还给他,我要带他离开这地方,如果你拦着不放,我只好动手打你了。”
小花一听就把脸扭到旁边发笑,闷油瓶表妹说:“别笑了,快点照办!”声音颇为严厉。
解语花越发大笑起来,拍着膝盖说道:“张家的人都这么驴性!听说那个小琉璃孙被你打上瘾了,每天派小弟送花儿上门,还在潘家园外远远候着你,有没有这回事?你要是敢动手打我,不怕又多一个往胖子古董店送花的?”
闷油瓶的表妹没说话,只是淡淡一笑,看她眼中得意的表情,这件事竟然是真的,估计那小孙也是有点被虐待狂情结。
小花说:“本人声明一下,我可没打算非法拘禁小吴,只是按你表兄和胖子的要求看着他,免得这小子一个人乱闯遇到危险,你要是肯对他负责我就把人交给你,建立补给线的事大家都不反对,我和瞎子、秀秀都愿意帮着出钱。”
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问题,连忙答应不会一个人乱来,一定准备周全再付诸行动,请他把证件细软先还给我。
小花这次倒挺痛快,不但还了扣留的财物,还借给我一辆车,方便外出办事。
两天之后闷油瓶的表妹就回话了,说老张会派一队青壮劳力在二道白河等我,全部的上山物资都由他们负责押运,保证万无一失。
我一听高兴的差点儿哭出来,连忙打电话让王盟火速赶去东北,在当地就近采购所需物资,我自己留在北京,那边买不到的物品就在在这里想办法。
忙了半个多月,所需物品总算张罗齐备,我订好机票,准备到东北跟王盟会和。
小花和黑眼镜闹过一阵别扭已经重新和好了,俩人商议好要去塞外做一单大生意,提前在东来顺摆酒为我饯行,大伏天里开足冷气用老式的炭火锅涮手切羊肉,的确是别有一番风味,难怪老北京都得意这口儿。
酒宴过罢,那哥俩就乘夜带手下开车上路,说好这票生意的收入全部归我支配,作为给闷油瓶他们那条补给线的启动资金。
我清楚自己有多少家底,这些日子下来已经捉襟见肘了,以后用钱的地方还长着呢,也没资格跟他们客气,只盼这趟生意能大赚特赚才好呢。
登机那天胖子来给我送行,穿了件崭新的T恤,被他如花似玉的小姨子挽着,几天不见,这小子又胖了一圈,脸上闪着油光,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
小丫头很会办事,买了一袋新鲜水果让我带着路上吃,我谢过她接在手里。
胖子说:“老弟呀,既然张家的人肯帮你,这一趟哥哥我就偷懒了啊,你记着给小哥捎个好,下山给同志们带回来胜利的消息。”
我自然满口答应,嘱咐胖子多陪小姨子各处逛逛,一直唠到通知登机,双方才依依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