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高亚豪个人而言,他很希望季尧玩下去,而且他也断定季尧绝对不会中途罢手。高亚豪掌管帝沙娱乐场四年多,什么样的人是他没见过的,其中最多的就是这种赢了钱自信心会立刻得到满足的人,季尧应该就属于这一类的。
“对对对,一起玩儿吧。”方臣这会儿输了不少,心里琢磨着怎么翻本,“方爷我是个实诚人,有话都是放在明面儿上说,刚才哥们儿你押全围,真是把我惊着了。”
“方爷是吧?”季尧冲他笑了笑,“刚才我押全围能中,多半是运气成分。”季尧伸手把刘夏来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看着高亚豪说:“我家住的远,要赶最后一班船回去,就不奉陪了,二位慢慢玩儿着。”
“哟,这就走了?”方臣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人,没钱装什么大尾巴狼,还不如跟家消停待着的好。方臣斜眼看着季尧,“这赢了钱就撤,说出去可不太好听啊。”
季尧从来不吃这一套,“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区别。”季尧等刘夏来将筹码归拢好用衣服的兜住以后,再次对方臣和高亚豪说:“二位慢慢玩儿,我们先走了。”
方臣长叹一声,再次开了口,这回是对高亚豪说的,“我说二少啊,他们可真够不给你面儿的。”方臣惯用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法,不为别的,看热闹就是他最大的满足。
高亚豪太了解方臣这种人了,“方爷这会儿不想着怎么回本,倒是关心起我的面子问题了?”高亚豪大笑,“方爷还玩儿吗,不玩的话我可走了啊。”
方臣一拍桌子,“玩,必须玩下去,老子今儿就不信回不了本。”
骰宝台案前再次热闹了起来,这会儿季尧和刘夏来已经到了帝沙的总台,准备将筹码兑换成现金。刘夏来趁着服务人员点筹码的时候问季尧,“我说季尧,你运气这么好,怎么不多玩儿会?”
季尧笑了笑,“人要懂得知足,不能贪婪。”
刘夏来恶心的直咧嘴,“你丫跟我说教啊。”刘夏来套近乎似得勾住季尧的脖子,“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想的?”
季尧既然不肯选择继续下去,定然是有自己的想法。赌局之上有太多的忌讳了,例如刚才的那两位主儿,虽然表里不合,实则是分别承担了两个角色。譬如方臣,他见缝插针,句句迎合高亚豪的说辞,正是千门八将中反将之风,如果季尧被他给套住了,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至于高亚豪吗,他不过是在研究自己罢了。
除去这些乌七杂八的小事儿,最关键的还是不要太过出风头,以免惹来麻烦。
季尧将自己的想法与分析告诉了刘夏来,他听了之后捧腹大笑,说季尧太过杞人忧天,他们是谁啊,不过两个小杂草,刚才那两位主儿,怎么瞧都是挥金如土的人吧?
季尧无言以对,他只是小心为上而已。
高亚豪陪着方臣又玩儿了一阵子,他的手气似乎越来越臭了,输到最后竟然翻了脸,拿着所剩无几的筹码气冲冲的离开了帝沙。高亚豪这会儿回到了办公室里,助理林森替他倒了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二少,我怎么觉着你今儿挺高兴的啊。”
高亚豪仰躺在椅背上,眯眼笑着,“有吗?”
“有啊。”
“其实,高兴算不上,最多就是好奇吧。”
“好奇?”林森回想了刚才的场景,“是好奇那个押了全围的小子吗?”
高亚豪伸长手臂,拿过被子送到嘴边吹了吹,“骰宝开始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了,他每次开庄之前,都会听骰盅里骰子的运转规律,看上去特有意思。”
林森惊着了,“二少的意思是,那小子会听声辨别点数?”
高亚豪放下杯子,“我也不敢肯定啊。”
林森跟高亚豪有几年了,他的心思还是能猜透几分的,“要不要我去打听打听?”
“用不着。”高亚豪双手交叉,大拇指有规则的交错着,“我相信他还会再来的。”
“二少这么肯定?”
高亚豪淡淡的笑着,“人的直觉有时候还是很准的。”
这一回高亚豪没有猜错,季尧确实会再来帝沙的,而且不会太久。高亚豪在没有接管帝沙的时候,季万弘曾登门拜会过高中正,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高亚豪真正见识到了千术的威力,扭转逆境只在一瞬间。
高亚豪天生不适合学习千术,因为他的手太大,且手指太硬不够灵活,运作起来有很大的局限性。因此,高亚豪都是在大哥学的时候在一旁悄悄的看着。时间久了,虽不得要领却也能学到一些皮毛,由此一来,高亚豪隐约觉着,季尧押中全围,并非运气那么简单。
高亚豪对季尧的好奇心没能存留太久,最多一个晚上,第二天该干嘛干嘛,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实在没必要浪费太多的精力去记住他,更何况,要说千术,还是季万弘最牛,是二个人都比不来的。
半个小时候,高亚豪接到了宁洵的电话,相约一同去了季娅组织的聚会。
晚上十点半,季尧和刘夏来疯了似得赶到了轮渡,终于登上了回家的最后一班船。刘夏来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自然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刘夏来坐在船舱里左右贼眉鼠眼的左右观望,时不时的还会把季尧拉到身前,遮挡住他因为裹着巨款而大起来的肚子。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季尧和刘夏来刚进了家门,就被季然劈头盖脸的一通数落,主要还是责怪季尧和刘夏来没有时间观念,不该这么晚还不回家,害的她担心了这么久。季然骂了好一阵子,直到刘夏来将六万块摆上桌面的时候,季然才瞪大眼睛停了下来,瞠目结舌道:“这钱哪来的?”
刘夏来倍儿得意,“然姐,这钱可是季尧挣回来的。”
“季尧?”她抬起头,寻思了好一会儿,“季尧,你是不是和刘夏来去玩牌了?”
刘夏来兴奋的打了个手响,“我就说然姐聪明着呢,一说就能明白。”
“明白个屁啊。”季然急了,操起桌上的苍蝇拍猛抽季尧,“你可真够胆肥的,就那点本事也敢去玩,万一输了怎么办?你还能回得来这个家?”
季尧不躲不避,侧身任由她打着,嘴里特贱招儿的说:“姐,你用点儿力,正好帮我解解痒。”
“嘿,你这个没脸没皮的,看我今儿不替咱妈教训你的。”季然一连打了十几下,累得气喘吁吁,实在扛不住了才将苍蝇拍扔到一边儿,“季尧,既然你赢了,姐也不说什么了。”季然回身坐到藤椅上,接着说:“我跟咱妈把话挑明了,她同意住院治疗了。”
季尧和刘夏来都显得有些吃惊。季尧疑惑道:“咱妈同意了?”季尧怎么想都觉着有些不可思议,如果王慧这么轻易就同意了,那为什么还这么辛苦的隐瞒他和季然呢,说不通啊。
季然朝里屋看了眼,“我跟咱妈说了,如果她不住院治疗,我和你就去吃-屎,一秒五口。”
季尧和刘夏来这会儿都被恶心着了。刘夏来咧着嘴,“然姐,你没玩我们吧?”
“姐,你确定你真是这么说的?”季尧苦笑道。
“当然……没有了。”季然站了起来,长叹一声,“今儿我担忧了一天,还好咱妈同意了。”季然看了眼桌上的钱,“季尧,姐没你有本事,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咱妈。”
季尧惭愧了,“姐,瞧你这话说的。”
季然苦笑,“行了,我把钱收起来了,明儿就陪咱妈去医院。”
“好,不过我可能去不了。”
“为什么?”
季尧犹豫了一会儿,“咱妈的病估计六万块不够,我打算和夏来坐明天早上的船去帝沙。”
季然没办法开口阻止,“姐应该拦着你的,可是……”季然走到季尧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谨慎着点儿,别着了别人的道儿。”
“我会的。”
季然笑了笑,“我回屋了,你们也早点儿休息。”季然从桌上拿了四沓儿钱,“你们要去帝沙需要本钱,这些应该够了吧?”
“够了。”
“好了,我回屋睡觉了。”
这天晚上,季尧没有见到王慧,因为他回来的时候王慧已经吃过药睡下了。季尧本以为第二天早上可以见到气-色俱佳的王慧,看上一眼之后可以安心的坐船去帝沙,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将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悔恨。
第二天一大早,季然提高了嗓门这通猛敲季尧的房门,声音里带着哭腔,“季尧,你快点起来,咱妈不见了。”
季尧听到这话,蹭的弹了起来,顾不上穿衣服就跑去开了门。
季然站在门外,两眼通红,“季尧,咱妈不见了。”季然将手里的一封信递到了季尧面前,“你自个儿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