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7年(1212年)蒙历猴儿年五月初一日河间府城
“雨季水势一望无际,旱季沙洲浅滩罗织,沿河渡口轻舟横渡,上下游则风帆相济。河中船舶500有余,往来于正定高家营、深泽乘马等mǎ头。晨曦夕照时,滹沱河泊船如龙、波光如鳞、灯火星流、往来吁号、行业繁多、铺面林立、热闹非凡。河内鱼虾鳖蟹成群,水面天鹅鱼鹰游弋,两岸飞禽走兽栖息,河滨之地绿草繁茂、间杂牛羊……”
这是mín'guo时期有关滹沱河的记载。几千年来,她世世代代养育着冀中地区的人民,是河朔地区的母亲河。金代的滹沱河不同于现代,从太行山奔腾而下的河水,到了饶阳分成两支,北滹沱河沿东北方向肃宁-任丘-保定进入霸州,东流注入御河。南滹沱河沿东南方向武强-献州,而入清州御河。
河间府城,就坐落于北滹沱河东岸,但是这个时候的河间府,却没有这样秀美繁华的景象。自从泰和年间以来,国势一日不如一日,水旱交加,农田积年歉收。官府不施赈济,反而催课紧急,百业凋零,百姓流离失所。因为官籴民粟,不得私渡,宽阔的滹沱河上民船稀少,纤夫失业。
河北东路转运使衙门,就在河间府城。百姓日贫,国用不足,本来钱粮筹集就困难。因为蒙金战争,今春以来,霸州、永清相继叛金归蒙,河朔地区已经是天下大乱。好在河间虽然是州城,但是离大运河还远,那些神出鬼没的鞑靼人暂时顾不上他们,他们要先紧着交通要路的州府,这里才勉强维持住局面。
河间府尹和河北东路转运使是河间府城最大的官了,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怎么样,谁知道什么时候鞑靼人会杀过来,把他们全家杀个干干净净。这些天他们也不害怕了,窝在家里就能保命么?
那么多惨死的州县官员,怎么也无法逃脱那些神秘杀手的追杀,除非他们不再为官。可是如果这样,朝廷又不会饶了他们,他们真的是走上绝路,没有任何办法。既然如此,与其战战兢兢的死,不如死前好好享受一番。他们就在河间城里几乎夜夜笙歌,流连于花街柳巷,哪里还有大金高级官员的体面。
不仅仅是他们,城里的官员豪门,都在疯狂的享乐,挥金如土,醉生梦死,河间府竟然呈现出一派经济繁荣,虽然是畸形的。
天将大亮,门吏班头杨老三乐呵呵的招呼几个门吏开城门。这些天他的日子居然好了起来,往常只能勒索几个行脚商贾的他,最近颇得了几个外财。进出城门的有钱人出手出奇的阔绰,有时候一赏就是五两银子,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了,钱多了烧手么?
几个门吏一齐动手,卸下粗大的门闩,因为缺油,门枢发出尖利刺耳的声响。每天都要受两回这折磨,这他妈日子长了非折阳寿不可。杨三暗骂了一句,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初夏的早晨,城门大开,一股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杨三闭上眼睛,迎着微风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忽然觉得头上一荫,有黑影在摇晃,他睁开眼睛。眼前的可怕景象使他不由得惊叫起来,魂飞魄散的瞳孔都放大了。
两个胖子,背靠背吊在城门洞上,嘴里塞着两块破布。他们已经无力挣扎了,吊在半空中缓缓旋转,两双绝望的眼睛看着杨三。这可是位高权重的河间府尹和东路都转运使大人啊!杨三惊恐的说不出话。突然间一声巨响,火光冲天。两个大活人碎成了肉块骨渣,四处乱飞,和着鲜血喷溅到城门内外老远处。
飞溅的火焰四处乱飞,沾到一切东西上都会燃烧,甚至城砖上,夯土道路上都烧起来了。巨大的冲击波把杨三掀翻在地,火苗沾在他身上,烧的他嘶声惨叫。他拼命的翻滚扑打,但是毫无用处,几个门吏也冲上来帮他扑打。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身上的衣裳扒下来,但是火附着在他的皮肉上,怎么也扑不灭。众人眼看着火把他的皮肉烧透,一直烧到骨头里。听着他嘶声裂肺的喊叫慢慢减弱,直到毫无声息。
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烤肉香味,几个门吏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一齐呕吐出来。
离城3里外10几个骑手,正端坐马上。其中几个人举着望远镜,静静的观察河间府东城门发生的这惨烈的一幕。其他人看都不看,自顾自的说笑。正是巴根台和他的蒙古特种兵们。
“看来rán'shāo'dàn可以投入实战了,效果不错。”巴根台冷漠的对身边的那日松说道。
“这李樵松倒有些本事,这rán'shāo'dàn还真让他搞出来了。有了这个家伙,我看我们胜算又多了几分。”那日松说道。
巴根台点点头,没有说话。
rán'shāo'dàn,是他在石盘口基地就在研制的东西。现代rán'shāo'dàn,一般是在火药中加入三种添加剂。铝粉或者镁粉,凝固汽油,或者是白磷。在这个时代,铝粉和凝固汽油是不要想了,唯一可以有点指望的就是白磷。
但是在这个时代开采磷矿太难了。但是巴根台听说磷矿的发现,是因为一个人在用人类的尿提炼黄金的时候发现的。当他用高温猛火蒸馏尿液的时候,没有得到黄金,却得到了亮晶晶的易燃物,这就是白磷。
他让李樵松进行提取白磷的试验,但是没有来得及得到结果,他就离开基地执行任务了。他嘱咐李樵松继续试验,并且叮嘱他这东西常温下就会燃烧,而且有毒,必须放在水里储存,要千万小心。
为了研制史家军的专用制式装备,巴根台把大量技术人员从石盘口基地秘密调到韩侯乡史家军工场作坊,指导当地工匠生产。李樵松也在这批人里,他一来就兴奋的告诉巴根台,他已经提取了少量白磷,可以生产rán'shāo'dàn了。
特种部队的专用rán'shāo'dàn,其实就是把手榴弹战斗部隔为两部分,火药室和白磷室。白磷会在空气中自燃,稳妥的保存方式是把白磷放在水里。因为白磷不溶于水,这样既可以隔绝它的毒xìng,又可以隔绝空气,防止自燃。但是在白磷弹的战斗部,白磷是浸在松油里。
一旦爆炸,白磷和油脂喷溅而出。因为爆炸的高温高压,白磷和油脂四处乱飞,飞溅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火海,根本无法扑灭。如果飞溅到人身上,就会烧蚀到骨肉,死的惨不堪言。
第一批二百枚rán'shāo'dàn制造出来,恰恰就赶上了特种部队清州行动,这可是派上了大用场。只要燃烧型手榴弹扔到漕船上,mǎ头上,一切就会化为灰烬,根本不用特种兵们冒生命危险接近敌船,近距离爆破作业。那效率也太低了,rán'shāo'dàn,才是真正的纵火神器!
为了制造这点白磷,李樵松逢人就揪住搜集尿液,不知道烦死了多少人。特种兵们想起这个神头鬼脸的家伙就想笑,他是所有特种兵们茶余饭后的一大乐子。
这些杀神来到河间,是因为有些问题必须在清州行动之前解决,那就是彻底断绝大名军在河北得到粮食的可能。否则,即使烧掉清州粮,大名军还有可能从河北百姓中征集搜刮粮食。巴根台的办法,就是定点清除河北东路都转运使,让整个河北无人给大名军筹粮,看他几万大军在冀中还能坚持几天!
正好,拿这个倒霉的家伙试试白磷弹的威力。那日松率马驹子和也速兀格趁夜渗透进河间府,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转运使大人从jì院里拖了出来。
马驹子和也速兀格是两个多么生龙活虎的家伙,在兴隆里mǎ头实在是憋坏了,好容易逮到行动的机会,岂能抓这么个胖子就罢了?在这俩个家伙不停的纠缠下,那日松长官终于答应把河间府尹也捎带上。那河间府尹不过是个庸官俗吏,怎么可能逃脱蒙古精锐特种兵的掌心。因为2个年轻人的一时兴起,拉来河间府尹给都转运使大人陪葬,这人运气真是差到了极点。
天亮之前,特种兵用学到的飞索技术娴熟的飞越城墙,把这2个金朝地方gāo'guān吊在城墙上。拉火线就绑在城门铁环上,只要一开城门就拉火起爆,因此,才有了大清早的一幕发生。
凡是在望远镜里观察到这一幕的特种兵,没有一个笑的出来。所有的特种兵都是这个时代的爆破专家,天天玩zhà'yào的人啥没有见过,可是这白磷弹也太可怕了。李樵松这个狗东西,就是从尿里弄出的这玩意儿?这个人太恶毒了,再见到他非痛打他一顿不可!
巴根台冷冷的说道:“看见了么?这就是rán'shāo'dàn的威力,你们不要不当回事。这东西有毒,投掷之前一定要用湿布蒙住口鼻,投掷后必须立即撤退,否则毒气蔓延,我们自己也会受到伤害。都给我听清楚了!这是xìng命攸关的大事!”
在现代社会,白磷弹因为过于恐怖,会殃及大量无辜平民,所以是国际法明文禁止使用的弹种。但是在这个时代,为了保住成吉思汗在河朔地区的一片基业,为了保护那些善良的人民,他只能使用这种武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是军人,不是善男信女,他的职责不是道德说教,而是为他所爱的人争取生存机会,给他们安全和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