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一齐站立,xìng子鲁莽的已经高喊起来,甚至有人要拔出佩刀。乌古伦寅答虎喝令众人噤声。他双膝跪下,含着眼泪说道:“大帅,大家都是跟随你征战多年的部属,都对你忠心耿耿,从无二心。这么多年,什么艰难困苦我们没有经历过,有谁有过半个不字。说是国家养我们,可是我们多久没有钱粮了?弟兄们谁无妻儿?我们饿着肚子,仍然拼死奋战了这么久,还不够么?
现在不是我们不要国家,是国家不要我们。不是我们不要皇上,是皇上不要我们。我们是为谁在拼命啊!鞑靼人的残酷手段谁人不知,弟兄们谁没有部属,谁没有家人。你就给大家留一条活路吧。你看看伤兵哀号的惨状,士卒群情激奋的样子吧,这样的军队还怎么能打仗啊。”
银青老帅双目圆睁,象受创的豹子一样,说:“怎么,你们莫非是不听招呼要造反不成。把这几个没骨气的软骨头给我拖出去砍了!”
左右侍卫齐声答应,寅答虎左右诸将拔出佩刀怒喝:“谁敢上来!”
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位侍卫头领上堂禀报,抓住了一个蒙古jiān细。银青一摆手,让众侍卫退下,诸将也收刀入鞘。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把kǔn'bǎng起来的女人带到堂下。
银青老帅瞪着女人说:“我看你也是大金百姓,为什么要做蒙古的jiān细?”
女人哭喊起来:“冤枉啊,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敢给蒙古人做jiān细。”
侍卫头领指着她说:“不是jiān细?那么你为什么在帅府外探头探脑,哪个良民不知道现在是宵禁。”那女人把巴根台威逼自己到这里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随后凄声说:“那个人一身都是黑的,象鬼一样,连手和脸都是黑的,我哪里知道他是什么人。”
侍卫头领突然醒悟过来,他大喝一声:“不好!保护大帅!”说着就向银青元帅扑去,想用身体保护老帅。但是已经晚了,一支短小强悍的弩箭带着劲风射中了银青元帅的额头,强大的力量直接惯脑而入,眼见得活不成了。
堂上一片大乱,有人呼喝救治大帅,有人呼喝封锁大堂搜捕刺客,有rén'dà喊把那个女人砍了。没有人知道袭击来自何方,就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一支弩箭又从天而降,射中了堂上高悬的大灯,灯zhuì'luo到地,瞬间光华以后,大堂内立刻黑暗下来,剩下的几个小灯也被一一射落。有rén'dà喊:“箭是从厢房屋顶上来的!”也有rén'dà喊:“那个女jiān细跑了!”
原来巴根台不忍那个无辜的女人死在乱刀之下,乘着堂下一片大乱,漆黑一团,他飞出飞虎抓,35米以外准确的扣住女人的腰带,顺势提到屋顶。女人腾云驾雾一般飞起,这一下死里逃生,吓得嘴唇都青了,她晕晕乎乎,一时居然忘记了哭喊。
巴根台低声说:“想活命就别出声,明白吗?”女人重重的点头。巴根台救了女人,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侍卫头领最先清醒过来,他指挥帅府卫队点起火把,把帅府内外照的如同白昼一般。然后把寅答虎等人看管起来,吩咐众侍卫把守住宅院的各个出入口,上房搜寻。
巴根台知道行综已经暴露,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隐藏起来已经是不可能。自己身处千军万马之中,一旦暴露生还的希望已经很小了,但是总不能束手待毙。他让女人紧跟在他后面,拔出弯刀,大踏步上前迎战上房搜寻的帅府侍卫。巴根台刀法又快又猛,很快砍倒了几个侍卫,侍卫们惨叫着跌落房下。
巴根台从一个屋脊跳到另一个屋脊,远的用钢弩射杀,近的用弯刀猛劈,杀的众侍卫鬼哭狼嚎,惨叫不绝。侍卫头领命令放箭,箭象雨一样从四面八方射到房顶,巴根台和女人俯下身,身上毫发无伤。但是大批部队源源而来,将整个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巴根台在屋顶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军队,知道逃生无望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叹了口气,说:“想不到我巴根台纵横天下,今天和我毕命在此的竟然是一个女人,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叫巴根台,是蒙古怯薛军特种部队百夫长。”
女人瑟索着说道:“我是杨陈氏,我不能死。我丈夫已死,公婆老迈谁来奉养,儿子还小谁来养育。”
巴根台说:“我也有老母,有兄弟,我也有喜爱的女人,有至交好友。我何尝愿意死在北京城里。可是如果我不舍命杀了银青元帅,你们全城百姓明天天一亮就要全部被烧死炸死,你、你儿子、你公婆都没有可能幸免。所以我得死,你也没法幸免,下面那些人能饶你吗?”巴根台指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金军。女人看着巴根台涂着黑油彩的脸,忽然发觉这个冷漠凶狠的人其实还很年轻,简直就是个孩子。
此时,帅府内战鼓忽然响起来了,急促的鼓声是催促金军对巴根台藏身的屋顶发起攻击。特种部队的标准配置是5枚手榴弹,巴根台执行的是危险任务,又加了一个基数5枚。金军从四面八方潮水一样涌到这个孤岛,巴根台扯掉拉环向人最密集的南面和西面扔下2枚手榴弹,一声巨响,血肉横飞,手榴弹对付这种密集队形最能发挥威力。
大批金军士兵被炸死炸伤,陶瓷破片四处崩飞,什么样的甲胄也无法抵挡这样的杀伤力。花道之战的阴影还在心头,这种从没见过的大威力武器又一次震撼了金人的心。对那些厮杀经年的老兵,死并不可怕,但是被炸的尸骨无存,或者被锋利的破片切断臂膀,割断大动脉,鲜血狂喷,或者肚肠死流的,头颅乱滚的场面就太恐怖了。
惊恐的金军士兵狂叫着纷纷退下,巴根台乘势用钢弩射杀了几个金军军官,金军一时不敢靠近这座房屋。战场一时出现了很奇怪的场面,对阵的一方是千军万马,另一方只有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个人毫无战斗力。这两个人已被团团围住,绝不可能逃走。偏偏这个人又英勇善战,占据高处,手握威力巨大的武器。如果众军一拥而上,很快就能把这个人淹没,但最先冲上去的人也是必死无疑,谁愿意当先死在这个亡命徒手里呢?
侍卫头领高喊起来:“这个鞑靼刺客就在我们帅府之中杀了老帅,现在已被咱们围住了。不杀了这个刺客,我们女真还有男儿吗!谁杀了这个人赏金十两,银千贯!弟兄们,跟我上!搭人梯上房啊!”
说罢,他拔出战刀,当先向巴根台他们所在的屋顶冲过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批金军士兵嚎叫着冲了上来。
巴根台本想等侍卫统领进入射程就用钢弩先狙杀这个最起劲儿的人。谁成想大批士兵冲过来立刻就看不见这个人了,巴根台投下一颗手榴弹也无法阻止这些发狂的士兵。众军搭人梯纷纷上房,巴根台拔刀迎战,很快砍落了几个金军士兵,但大批士兵从四面八方悍不畏死的冲上房来。一支流矢射中了巴根台大腿,他剧痛之下又投下一枚手榴弹,顿时一边的人海纷纷倒下,但是其他3面的人潮仍然往上冲。
巴根台已经没有办法保护那个女人了,他大喝一声右手弯刀,左手m9军刺杀入金军士兵之中,当者披靡。但是他已经没法阻止金军士兵如潮一样涌上房来,他的肩背,脸部,大腿等甲胄薄弱的地方都带了伤,鲜血涌出。
正在危急的时候,大堂内被众侍卫看管住的乌古伦寅答虎等人不愿坐以待毙,乘厮杀正酣,扑倒众侍卫,抢过兵器一齐从大堂向外冲杀。
巴根台精神一振,大喝一声,砍倒几个金军士兵。乘金军一时混乱,拉着一枚手榴弹丢到大堂正厅下,一声巨响,金军血肉横飞。乌古伦寅答虎等人乘势把大堂内的金军赶出来,金军一时慌乱,纷纷退下,疯狂围攻的气势顿时一挫。
寅答虎等人退守到正堂内,藏身到大门后面射杀金军士兵。金军一时不知道先对哪方动手,纷纷退到院子外面弓箭射程以外,几个金军核心人物紧急商议对策。乌古伦寅答虎大喊道:“屋顶的朋友,刚才多谢相助,敢问是哪一面的朋友?”
巴根台看了一眼屋顶,敌人暂时都退下了,死伤的也滚落下去,象大海退潮一般。杨陈氏居然还紧紧的抓住屋脊,除了有点踩伤没有大碍,刚才一顿疯狂厮杀,金军也顾不上搭理这个女人死活。她真是运气好极,乱军之中居然还留着xìng命。
巴根台看了一眼杨陈氏,一边扯下包头的黑头巾撕成布条裹伤,一边高喊:“我是蒙古怯薛军百夫长,我所在的部队保密,恕不奉告。”
下面一个粗鲁的声音喝骂起来:“原来你是个狗鞑靼!”
巴根台冷冷的说道:“我是什么人不要紧,重要要紧的是他们不光要杀我们,也要杀光你们。想活命的只有和我一道杀出去,回到你们自己的部队,召集部下准备和他们拼。”
寅答虎说道:“我们被人家围的象铁桶一样,怎么杀出去。”
巴根台冷冷的说道:“你们部队没有夜间联络的信号吗?”
寅答虎说道:“我们都是举火为号召集部下。”
巴根台说道:“把大堂内的桌子椅子扔上来。”
下面被困诸将明白了他的意思,爆发出一阵欢呼。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桌椅往屋顶上扔,巴根台聚拢起来点起大火,在漆黑的夜空中分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