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都,就是夹在淄河与弥河两河之间的城市。
巴根台在淄河和弥河之间画了一条横线,说道:“如果我们在这两条河之间修建一条人工河,将这两条河联接起来。正好穿过这块盆地中央,我们引这条人工运河的水灌溉田地,足以把这方圆数百里的盆地改造成万顷良田,收获的粮食可以供养百万人口。
而我们据守在盆地四周的山峰上,就象一道天然的城墙,易守难攻,有金城汤池之固,保卫我们的田地和粮食不成问题。有了粮食,有了田地,四面八方被战乱和饥饿折磨的人民必然扶老携幼投奔我们,我们能救活多少人啊!”
巴根台简单的说完他的计划,把小木棍往地上一扔。大家愣愣的看着他好半天,终于,杨妙真抬起头,说道:“这个办法可行,栋梁,你真是老天派来帮助我们的人啊。”众人都看到了未来丰衣足食的希望,忍不住欢呼起来。
只有贾瑀仔细盯着巴根台在地上画的简图,好久才说道:“王兄弟,你的计划确实高明。但是挖掘这么长的一条灌溉渠,需要多少人力啊,就凭咱们山里这几千号人,青壮不到2千,恐怕等不到水渠修好就都饿死了。”
众人想想贾瑀说的确也是实情,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好像被一瓢冷水又浇灭了。巴根台看着贾瑀,很久才说道:“这是战乱的年代,粮食是一切的根本,有了粮食就有了一切。如果我们要生存,就必须把蛮荒变成良田,把益都变成我们安身立命的家园。
我还没有实测过这两条河的具体数据,只能估算。修这条河大约需要挖2千万土方,按每人工每月能掘150方土来算,需要万2千人修1年的时间,如果要算上这1万壮丁的妻小家属,你们益都就有大约5万人口。现在河朔战乱不休,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流民,招募5万流民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贾大哥,要我们益都红袄军臣服宋国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一年的粮食物资支持,使我们能够养活这5万人民。”
贾瑀不假思索的说道:“只要你们能心向南朝,我一定给你们要来你们所需要的粮饷。只要你们在山东东西两路扯起反金大旗,能牵制金朝多少兵力啊,金军想从江淮地区南下侵宋已经不可能了。一点钱粮就废了金国的东路进攻的道路,这是不战屈人的兵法。我大宋富有南中国,这5万人口的粮饷算什么,总比战事一起的损失小的多。问题是这么多粮,怎么才能运来呢?”
杨安儿说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海路。我们红袄军向东进攻潍州、密州,进而攻取莱州、登州和宁海州,占领山东东路的海岸和港口,宋朝的物资就可以从海路运来。”
贾瑀一拍大腿,叫道:“着啊!就是这样!”
棘七、史泼力、汲政等人都大声叫好。这样,一个围绕改造益都荒山这个核心的战略计划就这样决定下来了。由杨安率领红袄军主力向东进攻胶东,建立一条直通南宋的海上通道,然后大批物资由陆路运到益都。
有了粮食,四方饥民必然蜂拥而来,杨妙真、巴根台组织利用这些人力修建运河,开垦农田,把益都建立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一个丰衣足食的乱世天堂,成为益都红袄军的根本之地。贾瑀的任务,就是回到宋国,为红袄军争取粮饷。
众人饱餐了一顿野猪肉,尽欢而散。巴根台忽然觉得雄心又回到了身上,沙场征战那么多年,流尽了血汗,理想却越来越远。没想到在益都的荒山之中,儿时的梦想却是那么近,那么的触手可及。他是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军人,他掌握的知识水平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无论是科技知识还是社会知识。他能改变益都,他能改变世界!
第二天,杨安儿就开始忙着整理部队,准备东征。杨妙真一早就来到巴根台的茅屋,急着催巴根台组织人手,准备开挖运河了。巴根台摇摇头,说道:“这个先不急,我们现在首先要有计量的标准,否则我们没法测出准确数据,这运河也修不好。”
杨妙真笑着说道:“我反正什么也不懂,就是给你打下手的,你说怎么就是怎么办吧。”
巴根台说道:“好!那咱们要先登一次益都的最高峰凤凰山。”
杨妙真诧异的问道:“上山?这和修运河有什么关系?”
巴根台说:“大有关系,到了你就知道了。”
杨妙真见巴根台成竹在胸,知道多问无益,索xìng就不问。她只管准备干粮和饮水,跟巴根台上山。
晌午时分,两人登上了凤凰山顶。登高远望,天高地阔,江山如画,二人心情不由得为之一爽。远远的,看到杨安儿的队伍正缓缓向东,红袄军已经出征了。巴根台两世军人,大军出征见的多了,但是红袄军出征实在是目不忍睹,这哪里是军队呦,分明是叫花子队伍。巴根台不由得长叹一声,对杨安大哥和这支军队的前途不由得暗暗担忧。
但是他现在早已脱离行伍,行军作战自有别人筹划。他现在最头疼的是没有一个计量标准,他登上凤凰顶就是为了掌握计时和长度的标准。
他先让杨妙真采来一根笔直的树枝,然后让杨妙真比着他的身高截断。他知道王栋梁的标准身高是178cm,这样这根树枝就是178cm了。然后他把这根树枝178等分,这样他就得到了一个误差不大的长度计量工具。
接着他伐了一棵大木,做了一个圆盘,草原的艰苦生活使他练就了不错的木匠手艺。他截断一根半米长的圆木立在圆盘正中,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日晷。木盘是晷面,晷针就是圭表中竿。忙完了这些,天也渐渐暗下来了,杨妙真跟着巴根台忙来忙去,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话,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二人歇了一晚,第二天日出的时候,巴根台把日晷立在凤凰山最高点。晷针面向正南方向,南高北低放置,这样晷面正好与天赤道面平行。这时晷针上端正好指向北天极,下端正好指向南天极,这就是赤道式的日晷。
太阳由东向西,晷针投在晷面上的影子也由西向东不断变化,当晷针的投影最短的时候就是正午。现在春分刚过,太阳在天赤道的北侧运行,晷针的影子应该在晷面的上方运行。巴根台知道赤道式的日晷刻度是等分的,只要他掌握了太阳升起、落山和正午三个晷针投影在晷面上的点,就能够在晷面上标出刻度,显示时刻。
巴根台和杨妙真在凤凰山呆了整整三个白天,反复校正,终于他们得到了一个精确的日晷,他有了相对准确的计时工具。下山的时候,巴根台详细的对杨妙真讲了日晷的运用,告诉他从此村子里可以晨钟暮鼓按日晷准确报时了,杨妙真好像进入了一个她从来也没有想象过的奇妙世界。巴根台对杨妙真说:“数学就是力量,谁掌握了数学,谁就掌握了开启未来的钥匙!”
但是仅有日晷是不够的,日晷计时没法准确到分钟。巴根台早就掌握了玻璃制造的技术,他根据日晷的时刻制作了一个沙漏,可以计时到分钟,误差不算太大。
一切准备好,他和杨妙真带着沙漏和米尺在弥河建立了第一个水文观测站。他在河中央打桩,测出了水深,这样他就得到了水流量的数据。顺流而下,又测出了流速的数据。掌握了弥河的水文数据以后,他们又横穿盆地到了西面的淄河,掌握了淄河的水文数据。
现在,巴根台要测两河间距,就是运河的长度。他在淄河东岸立杆测影,当影子最短的时候就是正午。巴根台用沙漏计时,记下了这个时刻,大约是凤凰山时间12点零3分。巴根台又在弥河西岸立杆测影,杆影最短的时刻大约是凤凰山时间11点56分。两地的时差是7分钟,巴根台知道太阳经过每个经度需时4分钟,这样两地的经度差是:
7/4=1.75度
巴根台知道地球子午线的准确长度是40009公里,每度是111.14公里,两地经度差是1.75度。这样他就得到了两河之间的准确直线间距:
111.14公里*1.75度=194.495公里
这就意味着他们要修的运河长度大约195公里。同时他还得到了两个重要数据,即弥河到凤凰山经度差是:
3/4=0.75度
这样他就得到了弥河到最高峰凤凰山的距离是:
111.14*0.75=83.355公里
而淄河到凤凰山的经度差正好是1度,这样淄河到凤凰山的距离是111.14公里。
他制作了半圆的角度尺,分别测算出弥河和淄河到凤凰山顶点的夹角。再有这两条河到凤凰山的直线距离,根据函数算出了高度差。即:如果以弥河为基准算,凤凰山的垂直高度是823.12米。
如果以淄河为基准算,凤凰山的垂直高度是759.67米。这样他得到了一个重要数据,就是淄河的水位比弥河的水位高出足有62.45米。这就意味着他将要修建的运河将有62.45米的落差。
而且根据他的测算,淄河的流速是弥河流速的2.3倍。如果简单的把淄河和弥河联接起来挖通,奔腾而下的淄河水会冲入弥河的河床,将弥河河道冲垮,造成洪水泛滥。所以,如果要想将运河修筑成功,必须要建水坝,把奔腾而下的淄河流量量和流速都控制住。
巴根台勘察地形以后,决定修建三个水坝,由西向东依次是:马山水坝、凤凰山水坝和劈山水坝。这样奔腾而下的淄河水将得到有效控制,舒缓的流入弥河水道,不会造成灾难。更要紧的是,当山洪暴发,淄河水位上涨的时候,可以通过水坝调控运河水位,不会造成盆地内的洪水泛滥,冲毁农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