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清早,四人便与房东告别,开车驶回沈阳市区。中午之前,阿雪便带领大伙儿采办好易容所需一应物品。
水系的易容法术虽然听来玄妙,道理讲起来却是极为简单。所谓“易容”,实际上就是利用一些特定的方法改变人脸部形状,使样子看起来与原来不同而已。不同方式的易容法术之间,唯一所差便是易容手段有高低,易容之后是否能做到真伪难辨罢了。
除水系的易容法术之外,大部分易容术都是利用外物在人的脸部贴上或画上其它材质,如假皮肤、油彩等,以此改变人的面貌。
我们常见的化妆术就算易容术中的一种,如电影化妆术就完全可以做到改变演员的面貌身形;现今的艺术摄影甚至也可以称为一种易容术,按照萧伟的话来解释最为贴切:“无论什么样的女孩儿,艺术照一拍,母猪都可以立刻变为杨贵妃了。”
而水系的易容法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虽然水系易容也需要在脸部敷上各种药物,不过最终使人达到易容效果的并非药物本身的遮挡,而是药物使用后对人脸部肌肉产生的变化。
常人都知道,人体的骨骼形状很难改变,这是因为骨骼很硬,即便是江湖传闻的“缩骨功”,也仅仅是缩小骨骼与骨骼之间的间隙而已,并不能真正改变骨骼的外形和尺寸。
而人体的肌肉皮肤则不然,举个简单的例子,做鬼脸就算是一种易容,用手拉扯住脸部的部分皮肤肌肉,人的样子便改变了。
水系的易容法术在道理上便是如此,通过特定药物的使用,使人脸部肌肉局部充血膨胀或者是暂时萎缩,又或是使脸部皮肤局部缩紧或松弛,以此完全改变人的脸部轮廓和形状。
正因如此,水系的易容法术持续时间很长,看起来也很自然,真假难辨。因为这样的方法易容之后,脸上的皮肤肌肉还是自己的,并非用其它材料堆砌起来的。其它易容法术由于是利用外物贴在或画在脸上,这样无论出汗或是洗脸,都会立刻影响易容效果。
水系的易容法术是利用特定药物敷在脸上之后,肌肉形状一旦改变,药物就可以洗掉,人还可以像平常一样,无论洗脸、洗澡、出汗,均不受任何影响。药力的维持时间一般在十天左右,十天之内只要不在脸上再敷解药,人的外貌便一直保持易容后的样子,绝不会改变。
易容所需药膏熬制极费功夫,好在有萧伟、赵颖几人帮助,整整一个下午再加上一个晚上,所有药膏全部熬制完毕。阿雪又花费了半宿时间,根据几人面部的不同特点,将各种药膏按位置、按用量分别敷到大伙儿脸上。第二日一早醒来,四人用水轻轻洗去脸上所涂得厚厚膏药,相视一望,均是哈哈大笑。
虽然说话声音没有改变,但四人的面貌已完全不同,相信即便是自己父母,只要不讲话,坐在对面也绝不可能认出来,三人不由得对阿雪的水系易容法术大为赞服。
收拾停当,四人悄悄离开宾馆,好在头天晚上大伙儿只交了一日的住宿押金,否则此时到前台结帐,即便有押金单据,恐怕也免不了一番麻烦。
当天下午,大伙儿再一次回到五里坡小村,虽然这一次不再怕被山口太郎发现,但毕竟还要小心为妙。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几人直接找到村长,自报家门说大伙儿是影视公司的编剧,要来村子里找一个安静地方封闭改编剧本,希望能租下砖窑那里的几间房子居住。
那座砖窑早已荒废了半年有余,再看过阿雪递来的介绍信件(自然也是阿雪率同萧伟高阳等人连夜伪造出来的),村长并无异议。大伙儿付了租金,村长叫了几个村民帮助打扫了一下,傍晚时分,四人便在原来砖窑的几间办公室内住了下来。
到现在为止,一切的进展都似乎颇为顺利,山口太郎也一直没有来过这里,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越是顺利,萧伟的心头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感觉。
吃过晚饭,四人在砖窑附近勘察,可能由于时间太过久远,并没有发现太多原有古塔的任何遗迹。一旁的荒野中倒是时常还可以见到不少半大块的青砖,看起来年头应该不短了,有可能就是当年从古塔上扒下的墙砖。
阿雪与赵颖到另外一处查看,这边只剩下高阳和萧伟两人。走了一阵儿,见旁边高阳始终闷不作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萧伟问道:“哥们儿,你琢磨什么呢?”
高阳抬起头来,缓缓道:“我在考虑,即便我们能够很顺利地找到古塔旧址,并且能够精确确认地宫的位置,又有什么方法能下去呢?”
萧伟听到高阳闷闷不乐是为这个,脱口而道:“我靠,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你说的这个,简单!”高阳道:“简单?”萧伟咧嘴一笑,神秘兮兮道:“哥们儿,你难道忘了崔二胯子么?”高阳道:“你莫非是说,咱们也学崔二胯子……”萧伟使劲儿点了点头。
高阳思索了片刻,点头道:“我觉得这个方法倒也可行,猜想起来古塔下的地宫肯定不会像当年崔二胯子盗的那座北陵那么复杂,况且我们租的房子就在古塔地宫正上方,应该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挖到。只不过……有件事情比较麻烦。”
萧伟问道:“什么事情?”高阳道:“我们几个人都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又有两个是女孩儿,万一……”
萧伟不以为然,道:“你怕什么啊,咱们里面不是还有阿雪么,她自称是五大盗系的唯一传人,如果连这件小事儿都搞不定,那恐怕就……”说到这里,萧伟冷笑了一声,连连摇头。
高阳愣道:“萧伟,你不会是……不会是……还信不过阿雪吧?”萧伟“嘿嘿”干笑了两声,道:“除了你和赵颖,我谁都信不过,包括我自己!”
高阳叹了口气,道:“萧伟,你确实太多疑了,我觉得阿雪绝不可能是坏人!”
萧伟道:“是不是坏人还写在脸上啊?”说到这里,突然转过头来,道:“我说哥们儿,你不会是……爱上阿雪了吧?”
高阳脸上一红,沉默了片刻,道:“我不知道,或许……是吧。”萧伟一脸坏笑,拍了拍高阳的肩膀,道:“好事情,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甭管阿雪是不是坏人!”
高阳愣道:“萧伟,你可……不要胡来?”萧伟一笑,道:“你放心吧,我是谁啊?”
回到住处,萧伟将与高阳想好的方法讲与阿雪,但并没有提高阳的事情。阿雪道:“你们说的方案我和赵颖也想到了,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只不过咱们要真是用这个方法,必须要准备一些应手的工具!”说到这里,阿雪笑了笑,道:“还真没有想到,这一次咱们前来取宝盒,还要先盗墓。”三人相视一笑。
第二天一觉起来,阿雪开始着手准备各种工具,萧伟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成天到村口与几个年轻人打牌,同时也是为了趁机监视一下山口太郎等人什么时候回来这里。
两天之后,阿雪的所有探墓掘墓工具准备完毕,除了能在沈阳商店里采购到的工具外,大部分是开车到几十里外的村子找铁匠临时打制的。
五大盗系的盗墓功夫看来确实非同凡响。阿雪的工具与当年老四等人盗墓时均有不同。
单以探墓工具来看,五大盗系中金系一派定位地下建筑的工具并不用洛阳铲,而是一种被称之为“探虫”的小虫子,这种小虫实际上就是用特定药物喂大的“金龟子”,俗称“屎壳郎”。
喂上特定药物后,探虫便会按照特定方向向土层中不停钻洞下去,并会随时衔回不同土层的样土。
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阿雪便按照不同方位分别下了五条探虫,剩下的就是随时观察与等待结果了。
萧伟在一旁看了两个钟头后便耐不住性子了,张罗着大伙儿一边等待一边打牌。没人理会他,于是径自跑到村口与那几位年轻小伙子玩耍。
当天下午,五条“探虫”已分别达到所能探到的最大半径,并未发现任何地下建筑的痕迹。随后三天,阿雪将探洞范围扩大到方圆一里左右,还是一无所获,似乎在房东叙述的古塔旧址范围内,地下并无任何建筑,四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段时间,这座名叫“五里坡”的小村也一直非常平静,没有发现山口太郎等人的丝毫踪影,难道果真如最初想过的那样:大伙儿来的这一座“五里坡”,并非当年镇放觐天宝匣“雄匣”的**塔那一个“五里坡”么?大伙儿都不免有些心神不宁。
算一算时间,此时距阿雪所施“易容咒”的失效时间不足三日,四人聚在房中商议,究竟是否应该继续留在此处寻访,还是另想其它办法。
依照萧伟的意思,若是实在找不着古塔地宫就算了。宝匣如果真在此处,既然阿雪都找不到,山口太郎也不见得能找得到。
唯一担心的就是宝匣并不埋在这里,那可就有些麻烦了,山口太郎是唯一知道宝匣确切埋藏地点的人,这段时间他很可能已经取到那只雄匣。如果是那样,大伙儿手中唯一的砝码便是阿雪从文物局保管室内偷出的那只雌匣了。
当然除此以外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宝匣虽没埋在此处,但山口太郎也还没有设法取出那只宝匣,原因很简单,不得到萧伟手中的“雌匣”,山口太郎取出雄匣没有什么意义,还平添了一分风险。
如果真是这样,大伙儿在这里苦寻,还不如直接回北京,反过来暗中监视山口太郎。现在是大伙儿在暗,山口太郎在明,对方不回古塔取宝盒便罢,他们一旦行动,大伙儿便有办法对付了。
以萧伟的性子,成事儿他不在行,但坏事儿他绝对是个高手。最不济最终自己拿不到那只盒子,他也绝对有办法让山口太郎也同样拿不到。
大伙儿商量了一阵儿,都觉得萧伟的意见可行,现在看来无论怎样都要先回北京,山口太郎很可能就是整件事情的唯一线索了。
拿定主意,大伙儿没再耽误时间,当天晚上便找了个借口与村长匆匆告别,驱车驶回北京。
午夜时分,车子开进北京,阿雪直接将三人带到位于西山的山口太郎老巢,观察了整整一夜。果然不出所料,山口太郎等人并未离开,大伙儿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接下的数日,四人开始了对山口太郎等人七乘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监控,风餐露宿、苦不堪言。
到第五日的晚上,山口太郎一伙儿依旧没有任何行动的迹象,从每日观察到的情况看,这一伙儿人除了每天派人出外采购生活必需品外,均是关在房间中,也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
萧伟的耐心和体力都已经到了极限。草草吃过晚饭,萧伟道:“我说哥儿几个,咱们这么着盯着,得盯到什么时候啊,有没有个完的时候?”
阿雪静静地观察着远处的别墅,没有说话。高阳道:“怎么,你受不了了?”萧伟看了看赵颖,道:“不是我受不了,你看赵颖,都黑眼圈儿了,我心疼!”
赵颖笑了笑,道:“我没事儿!”高阳道:“你还挺能找辙,咱们几个就数你最懒,不这么盯着,你还能想出什么其它办法么?这才几天你就受不了了?”
萧伟呵呵一笑,咧嘴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懒,不过我告诉你,这人要是不懒怎么会动脑子,聪明人可都是懒人,只有你这样的笨人,才会勤快!”
高阳不与萧伟计较,笑道:“我说不过你,反正你满脑子都是歪理!”没想到萧伟却较起真儿来,道:“哥们儿,我可不是歪理,我跟你说,这世界上大部分真理看起来都是歪理。你说这人要不是懒,能发明那么多机器么?那不就是因为有了机器,人就省劲儿了么?”
高阳道:“好啊,你说的没错,既然你这么懒,就一定很聪明了?那这样,你这个聪明人赶快帮我们发明个机器,最好是个机器人什么的,帮着我们监视,这样大伙儿不久都可以回去睡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