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剑南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于是闷头喝茶。大约过了几分钟的光景,崔二胯子缓过神来,道:“肖大哥,你的话俺没道理不信,难道果真是军师?”
肖剑南见崔二胯子虽然还是脸色惨白,但已经镇定下来,不禁心中暗自佩服,道:“我有七成把握!”
崔二胯子道:“军师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肖剑南道:“为财!几个月前在崔家屯的时候,你曾经向我说过,整个盗墓计划,全是军师提出,并且全部是他一手策划的!”
崔二胯子道:“不错!”
肖剑南接着道:“我有理由相信,军师很可能在上山之前就已经有了盗墓的计划,只是因为苦于没有合作的伙伴,才上山找到你们!”
崔二胯子道:“可是他要是仅仅为财,大可把宝物偷走,然后远走高飞不就完了,为什么要杀我们这么多兄弟?”崔二胯子说道这里,不仅眼圈一红。
肖剑南道:“以你和崔大哥的脾气,他要真是把宝物盗走,你们能放过他吗?”
崔二胯子听了这话,点点头,喃喃的道:“不错,他若是真的这么做了,俺们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要把他给抓回来!”
肖剑南道:“不错,所以,他就设了这个神鬼报复的局!”
崔二胯子抬起头来,道:“肖大哥,你的意思,莫非那墓中的诅咒是假的?”
肖剑南点点头,道:“不错,我现在怀疑,那墓中的满文咒语,恐怕是军师编出来的,因为你们兄弟之中没人认识满文,而且我猜很可能军师自己也并不认识。我长期住在东北,对满文也认识一些,昨晚我回忆起来,当时你说墓中的咒语是十四个字?”
崔二胯子道:“不错,后来我数过,确是十四个字!”
肖剑南道:“不错,满文比汉语简练,十四个字所说出来的东西,用汉语要罗罗嗦嗦说上一堆,而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时军师翻译说是擅动我棺木者,六月内必死于非命?”
崔二胯子道:“不错,军师是这么说的。”
肖剑南点点头,道:“所以我怀疑,军师并不认识满文!是与不是,其实我们一测便知。”
崔二胯子道:“可是当时军事的表情,可不像作伪呀!”
肖剑南道:“所谓大奸若忠,我看军师很可能是早有准备,就算棺木之上没有书写满文,只要其他地方有,他也会这么告诉你!”
崔二胯子茫然地点点头,道:“肖大哥说得不错!”沉默了一会儿,崔二胯子突然问道:“可是皇太极那只天眼是怎么回事?”
肖剑南早就知道崔二胯子有此一问,道:“这很好解释,若不是皇太极生就异于常人,也可能是满人当时的特殊习惯!”
崔二胯子点点头,肖剑南继续道:“用咒语吓住你和崔大哥之后,正巧赶上因为各种缘故死了几名兄弟,军师再利用下山采购军火之际回山杀人,这样他有当时不在现场的证据。对了,从当时他们的约定地点回山,要几天时间?”
崔二胯子道:“大概最快有两天就够了!”
肖剑南道:“不错,最多五天时间就可以往返,那么还有至少七天的时间可以用来杀人。我记得你说过,最后的几名兄弟,是在六天之内死的?”
崔二胯子一脸茫然,道:“不错,可是他要是杀人,为什么不一口气全杀掉?还要分好几次?”
肖剑南道:“如果一次全部杀掉,第一,他不一定有这么大的本事,第二,为了增加恐怖气氛!”
崔二胯子点点头,道:“肖大哥说得有理!”
肖剑南沉吟了一会儿,接着道:“所以我怀疑当时军师向众人编造了一个黑吃黑的谎话,其间他失踪了十二天的时间,正好足够回山杀人。但是所谓百密一疏,他每次虽然都成功地用几位兄弟的自杀刀将几人杀死,但是现场还是露出了破绽!”
崔二胯子问道:“什么破绽?”
肖剑南道:“在你的叙述之中,所有被杀兄弟死时均是左手握刀,右手前伸,而且右手小指和无名指以及长下方带血。”
崔二胯子点点头,道:“不错,但这不是说明兄弟们都是自刺而死?”
肖剑南摇摇头,道:“崔兄弟,若换了是你,自刺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崔二胯子侧头想了想,习惯性的用右手拔出贴身匕,然后左手扶到了右手之上,坐了一个自刺的动作,突然一下子恍然大悟,道:“肖大哥,俺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除了左撇子,全都应该是右手握刀?”
肖剑南道:“不错,死去的兄弟们左手握刀,明显是死于非命,当时的情景应该是这样,胸口突然被刺,因为人的右手通常动作比左手快,所以应该是右手先捂住伤口,也就是刀子和皮肤接触之处,所以小指无名指以及手掌下方会沾上血迹,而这时候左手伸上来,握在右手之上,然后出于本能地向上紧紧握住刀把,而这时抬头看到刺他之人,抬起右手,伸指指向前方。”
崔二胯子凝神细向肖剑南所说的场景,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道:“不错,应该是这样子!难道果真就是军师?!”说到这里,崔二胯子一脸绝望之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肖剑南继续道:“只要散布出古墓诅咒的恐怖气氛,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你们一行十一名兄弟,自己再神秘失踪,称乱除掉老三和崔大哥,他的整个计划就功德圆满,从此带着盗出的大量钱财,逍遥法外!”
崔二胯子听到这里,一拍大腿,怒道:“好一个毒计!俺现在就去把这小子宰了!”说着崔二胯子站起身来就要回去找军师寻仇。
肖剑南一把将崔二胯子拉住,道“崔兄弟,此事不忙,我之所以说只有七成把握,是因为至今有一处还没有想明白,就是以军师的才智,应当完全可以把现场伪装的更好,况且,你曾说此次来京找我,也是军师的提议?”
崔二胯子道:“不错!”
肖剑南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这倒有些费解,莫非军师更有阴谋?我之所以急着找你,就是因为如果真是军师,兄弟你就马上会有危险!
”低头想了一会儿,肖剑南道:“此事易办,崔兄弟,如果此时果真是军师所为,下一个目标就一定是你!”
崔二胯子点点头,道:“不错!”
肖剑南道:“所以,既然已知谜底,只要你最近加倍小心,我看如果此事真是军师的阴谋,他也不会再拖太久,只要他一向你动手,一切阴谋,就全部大白于天下!”
崔二胯子道:“肖大哥说得不错,你说怎么办,俺听你的!”
肖剑南道:“你回去以后不动声色,夜里睡觉多加小心,这几天我会每晚守在你房间外面,回山之后,再叫你大哥配合,我看若真是军师,恐怕即便不在北平动手,也不会再多等几天了!”
崔二胯子点头道:“好,就听肖大哥安排!”
肖剑南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思考再有什么要更多嘱咐的,过了一会儿,才喃喃的道:“怕就怕此事若不是军师所为,那就麻烦了!”
崔二胯子听到肖剑南这句话,一愣,道:“肖大哥此话怎讲?”
肖剑南道:“这次见到军师此人,看他的为人,并不像是如此大奸之人!所以我才说只有七成把握,但若不是军师,我们的对手可真就是厉害了!”想到这里,肖剑南不禁浑身一颤。
崔二胯子听了这话,不明所以,问道:“若不是军师,还能有谁?”
肖剑南道:“十一弟!”
“什么?”崔二胯子听到这里,也是浑身一颤,站起身来,颤声道:“他,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肖剑南道:“不错!但是至今没有见到他的尸,而且,如果是他杀的人,兄弟们就会更加粹不及防!如果真是他,那我们可真的遇到厉害对手了!”
崔二胯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白如纸,道:“莫非他是假死?”
肖剑南安慰道:“世事难测,崔兄弟也不必担心,只要还是按照我以前的吩咐,盯住军师,自己多加小心,无论是他们二人中的任何一个,只要他们一动手,都会弄个水落石出!”
崔二胯子点点头,道:“肖大哥说得有理!”
当下二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肖剑南抬腕看表,见已经快一个小时,对崔二胯子道:“崔兄弟,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不要让兄弟们起疑,此事在水落石出之前,还是尽量要少露风声,避免打草惊蛇!对了,军师刚刚和你分手,他去干什么了?”
崔二胯子道:“军师说去看看西药,俺们也不懂,就叫俺带兄弟们随便四处逛逛。”
肖剑南点点头,道:“时候不早了,兄弟这就去吧!”
崔二胯子起身告辞,送走崔二胯子,肖剑南又在酒楼中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结了帐,信步到前三门大街逛了逛,顺手买了些北京特产,然后拎着东西,六点整,肖剑南来到和翠儿约好之处,又是等了半个小时,翠儿才到。
翠儿向肖剑南说起,从中午一路跟踪军师,见他先是在前门外松鹤楼吃了午饭,然后到王府井的睿贤堂西药店,盘恒了将近两个小时,最后是到了北京最大的福来记钱庄,最后回到家中。
肖剑南听罢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带着翠儿回了家。和崔二胯子几军师吃罢晚饭,肖剑南又假意和两人讨论了一会儿案情,然后安排二人早些休息,临走时崔二胯子取出一个包裹,对肖剑南道:“肖大哥,这里面就是上回信中俺提起的盒子,就给你做个纪念。”
肖剑南接过包裹,对二人说了早些休息,就一个人回了房,信手将包裹放在了壁橱之中。这一夜肖剑南又是一宿未睡,在军师的屋外守了一夜,但并未见军师有什么异动。
此后每日白天崔二胯子和军师出门办事,肖剑南在屋中大睡,晚上在军师房外蹲守,但一连三晚,未见任何异常。
第四日一早,崔二胯子和军师起身向肖剑南告辞回山,肖剑南又向崔二胯子叮咛一番,叮嘱他如果回山后一旦水落石出,务必写信相告,崔二胯子点头答应。
当下兄弟二人洒泪而别,送走了崔二胯子一行,肖剑南着实担心了几天,但想到崔二胯子既然已经知道真相,况且崔大胯子也不是愚弱之人,想到这里,心情也就逐渐放松了。
担心尽去,肖剑南又开始潜心研究倩儿留下来的,这才想起崔二胯子留下的包裹,于是赶忙从壁橱之中找出崔二胯子留下的包裹。
崔二胯子在信中提及,包裹之中,是从皇太极墓中取出的红木盒子,现的时候,这个盒子紧紧抱在皇太极怀中,这不禁引起肖剑南极大的好奇心,作为一朝天子,万人之上,到死还念念不忘,紧抱在怀里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是什么巨大的秘密?
想到这里,肖剑南不禁心中一凛,莫非山寨之中最近所生的神秘事件,竟与这个颇具神秘感的盒子有关?而自己怎么没有想到?
肖剑南三把两把撕开包在外面的布皮,刚看到了里面的东西,肖剑南不禁一愣,愣的倒不是这个盒子本身,肖剑南出身世家,见过各样的珠宝,但是他的第一眼看到盒子前盖上的那两个锁眼,不禁使他瞋目。
盯着这两条细如丝般的机关,肖剑南不禁眉头紧锁,从两道细缝的排列形式来看,这机关很象他刚刚买到的子午鸳鸯芯的暗锁,奇怪的是,前前后后研究了三年多的锁技,他从未见过这般细如毛的锁孔。
沉吟了半刻,肖剑南取出一根极细的铁丝,小心翼翼的从锁孔之中探了进去,半小时以后,他基本确认,这两道细孔,就是暗藏在盒盖之中锁芯的锁孔,而这里面的锁芯,无疑便是他刚刚开始钻研的子午鸳鸯芯工艺,但是使他不解的是,锁芯之中的部件纤巧之极,几可用巧夺天工来形容。但是不用看这个盒子的外型,只要知道它的来历,就知道这盒子至少已经有过三百年的历史,那个年代制作的暗锁,竟然比今天的还要精细?肖剑南不禁疑团重重。
前前后后思索了几天,不得要领,肖剑南逐渐静下心来。他现在自己也很清楚,目前以自己的功力,根本不可能打开这把锁。虽然很想知道盒中到底放着什么,但唯一的途径,就是不能急于求成,按照倩儿所留下的,寻根蹈距的一步步的练起。
虽然这项工作极为耗费时间,又需要极强的毅力支撑,因为练习的法门均是极其枯燥。好在肖剑南毅力过人,再加上闲居在家,时间颇多,也不争这一朝一夕。
以后肖剑南每日早早起床,除上下午各练一个时辰的武功,剩下的时间几乎就全泡在屋中潜心研读倩儿留下的,闲下来与翠儿祖孙两人以及刘妈聊聊闲话,除了担心崔二胯子的事情,日子过的也还算自在。
邮差每日送报,但每次均没有崔二胯子的来信,如此过了二十来天,肖剑南不禁开始越来越担心。从报上得知东北的局势越来越紧,鬼子对各地的抗日义勇军的清剿也是越来越狠,一只又一只抗日义勇军被剿灭,肖剑南心头也不禁日重一日。
这一日清晨,肖剑南后院林中刚刚练功完毕,翠儿左手拿着毛巾,右手拿着当天的报纸进来,肖剑南接过毛巾擦擦汗,从桌上端起水碗喝了口水,随意从桌上拿起刚刚送来的报纸翻开,刚一看到正版标题,左手端着的水碗“哐啷”一声打碎在地上。
只见报纸的正版正中的位置,用大号黑体字赫然写着:东北抗日救国义勇军全军覆没,谨向我东北好男儿崔氏兄弟致敬!
正文部分写着:我东北抗日救国义勇军崔大胯子部,长期以来活跃在东北白山黑水之间,三年多来给与侵占我国土的日寇沉重打击,但不幸于七日前,遭到日军十倍兵力重兵围剿,激战数日,全体将士无一投降,全军覆没,号称关外十虎之一的崔大胯子、崔二胯子兄弟双双阵亡。。。。。。
肖剑南看到这里,脑中“嗡”的一声巨响,下面再写的什么,再也看不见了。翠儿见道他这样,急问道:“肖大哥,你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肖剑南手攥报纸,回想起在奉天与崔二胯子短短的相识、相认、相交,一起出生入死,肝胆相照,不禁仰天长啸,直震得四下里木叶簌簌落下,良久方觉,道:“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好汉子!”
肖剑南自此一病不起,这一病足足将养了两个来月,翠儿每日里床头炕尾的照顾,直到将近腊月,肖剑南才算基本康复。
卧床这段时间,肖剑南让翠儿买来各种报纸,但所有报道中仅仅记述了崔二胯子兄弟的部队全军覆没,兄弟二人双双阵亡,但并没有一处提到了军师,莫非军师加害崔二胯子兄弟不成,便引来日军,将全部兄弟赶尽杀绝??
这一日年关将近,肖剑南也基本康复,清晨早早起来在后院林中活动活动筋骨。一套拳脚刚刚打完,翠儿匆匆走来,递上一封书信。肖剑南见到书信,心中一愣,他在此处隐居半年以来少有人知,算来也就只有崔二胯子曾经寄来两封书信,想到这里,肖剑南不禁心中一阵兴奋,莫非是报纸讹传,崔二胯子兄弟竟然未死?
肖剑南心中狂跳,拿信的手也颤抖起来。但看到信封上的字迹,却并不是崔二胯子的笔迹,急急拆开信封,只见里面的小封上面写道:大哥肖剑南启不错,只有崔二胯子才对肖剑南如此称呼,肖剑南展开信纸,只见信中写道:剑南吾兄:北平一别,至今三月矣。其间动荡非常,非一语可以道尽。
自上次回山,不足一月,鬼子大举清山,转移中不幸与日寇遭遇,战斗之惨烈,非经历之人不能诉说。我与日军连战三天,未能突破重围,全体将士无一生还,军师临去前,郑重嘱我,此乃天谴,若可逃生,必当补报当日所图之事。最后仅余大哥及其子与我三人,宁死不降,其时弹尽粮绝,遂与敌肉搏,大哥力战数十人,不支而死。我与大哥之子被日寇打落山崖,我侥幸逃生,但已重伤,幸得猎户相救,方免一死,但已终生残疾。
辗转两月有余,方回长白山故里,已是苟且偷生,回思与我患难之兄弟,均赴黄泉。近日越感日薄西山,气息奄奄,况半年之期已近,知命已不久矣,正如军师所言,此乃天意,虽悔于当日所图之事,但已晚矣。
故郑重叮嘱兄长,当日之事,万不可再续追查,切记切记!
手已残疾,不便书写,故请隔壁之私塾先生代笔。
弟知命不久矣,难与兄长再见,兄长救命大恩,只有来生图报。
弟崔二胯子拜民国二十三年腊月初二肖剑南匆匆几眼看罢书信,呆坐在椅子上。先是大喜,又是大悲,喜的是崔二胯子竟然侥幸逃生,悲的是崔二胯子已时日无多!
放下来信,肖剑南稍作平静,决定事不宜迟,无论前途凶险,立即前往关外长白山崔家屯探望崔二胯子。考虑已毕,肖剑南唤来翠儿,吩咐赶快替他打点行装,而自己则亲自到北平的几家药店购买伤药带去。当天下午,一切准备停当,肖剑南便起身前往关外。
傍晚时分,肖剑南出得德胜门,经沙河、昌平,到得南口重镇之时,城门已关,当晚只得宿在客栈之中。第二日早早起身赶路,不一日赶到山海关。这山海关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民国二十年日本人占领东北之后,双方便以山海关为界,所以盘查甚紧。
好在肖剑南机谨异常,排了一上午的队,顺利出得关进了辽宁地界,寻路向何止县而去。这几日肖剑南几乎不眠不休,这一日到得一处市集,找了一处小店打尖,要了一碗面,坐在椅子上刚动筷子,只听得旁桌的两位食客正在小声聊天,提到了崔二胯子,肖剑南留上了神,只听得一位道:
“陈哥,你听说了吗,长白山崔大胯子兄弟的队伍让小鬼子给打散了!”
那位陈哥道:“怎么没听说,前几日我经过奉天城,还看见崔大胯子的级挂在北门外的旗杆子上呢!可惜呀!”这位陈哥边说边连连摇头叹气:“连崔大胯子兄弟的队伍都让人给打散了,唉!”
先说话的一位也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据说崔大胯子临死前还砍死了几十个小鬼子,端的是给我们中国人长脸,不过到最后,连个全尸都落不着!”说完又是连连叹气。
陈哥道:“不过我听说小鬼子没抓着崔二胯子,说不准没有死!”
先一位道:“谁说不是,崔家兄弟的队伍哪那么容易就完呀,你看着吧,过不了多少日子,崔二胯子还能拉起队伍来!”
两位食客说到这里,语气又兴奋起来,你一句我一句说起崔大胯子兄弟的事迹。肖剑南在旁边听了东北百姓对崔二胯子兄弟的崇敬之言,心中又是欣慰,又是伤感,当下也不插话,匆匆吃了面,起身继续赶路。
第二日晚间,肖剑南进了位于吉林的何止县地界,又一次走在半年前和崔二胯子逃命的路上,肖剑南不禁心中感慨万千。翻过三道山梁,跨过独木桥,肖剑南终于来到了崔家屯崔二胯子家门口。
崔二胯子的女人打开大门,见到门外风尘朴朴的肖剑南,先是一愣,随即眼中尽是惊喜。在胸前的围裙上使劲的擦着手,嘴里喏喏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肖剑南道:“崔兄弟在吗?”女人连忙道:“在,在!”随即忙不迭的在前面带路。女人转身的时候肖剑南注意到女人的小腹微微隆起,象是有身孕四、五个月的样子。看到英雄有后,肖剑南不禁心中高兴。
女人带肖剑南进了大屋,进得屋来,只见四面的窗户都用棉被蒙上,屋中点着一盏油灯,甚是昏暗,崔二胯子躺在炕上,两腮深陷,瘦得已经脱了形,听见有人进来,微微欠了欠身,肖剑南三步两步抢到炕前,一把握住崔二胯子的手,道:“兄弟,我来看你了!!”崔二胯子见是肖剑南,人一下子呆住了,嘴角动了几次,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眼圈已先是红了!
过了良久,崔二胯子才虚弱的说出几个字来:“肖大哥,俺以为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肖剑南听到这话,一行热泪也不禁从眼中流淌下来。
兄弟两人沉默许久,肖剑南问道:“兄弟,你到底伤在何处??”
崔二胯子道:“从山上跳下的时候,摔坏了脊梁骨,震坏了五脏。”
肖剑南听了这话,心里一惊,知道自己所带的伤药,可能是于事无补。看了看手里握着的崔二胯子的双手,肖剑南问道:“兄弟,你的手?”
崔二胯子笑了笑,道:“还能动,就是握不住枪了。”
肖剑南问道:“兄弟,到底怎么回事,莫非是军师把你们出卖了?”
崔二胯子摇摇头,道:“一言难尽!”
崔二胯子三月前与肖剑南北平一别,路上格外小心,所幸一路无事,顺利回到山上。到达山上之时,正好东北抗联特遣队来到山上商谈改编一事,也一直未有机会详细也崔大胯子商议此事。直至几日后谈判完毕,抗联队伍下山,崔二胯子才找到机会与大哥商议。崔大胯子听罢崔二胯子转述肖剑南的分析,先是不信,继而各种事情反复一印证,不由得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