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维翰说:“人们议论认为每年运送缯帛给他们叫作耗蠹,有所卑恭谦逊叫作屈辱。殊不知如果兵战连绵而不罢休,灾祸纠结而不解除,财力将要匮乏,耗蠹哪个更厉害呢!用兵就会使得武将功臣过份要求姑息迁就他们,边藩远郡因此得以骄傲矜伐,下颓上废,不思振作,屈辱哪个更大呢!我希望陛下训劝农耕,习练军战,养备兵众,与民休息,等到国家没有内忧,民众有了余力,然后看形势而动,才能动必有成。再者,邺都丰富繁盛,是国家的屏障,现在它的主帅赴阙朝见,军府无人主事,我想到《易经》上说的不谨守所藏,要招引盗贼的话,《左传》上所讲勇敢的人重视守护的道理,请求陛下略作巡视检查,以杜绝奸谋。”
石敬塘对桑维翰的信使说:“朕这几天心里烦扰,不能决定怎么办,今天见到你们节帅的奏章,就像酒醉醒来,告诉你们节帅不要忧虑,朕知道怎么做了。”
将契丹的侵略、抢掠说成功绩,将晋国谄媚、征百姓口粮进贡说成报恩。典型的奴才嘴脸,典型的攘外必先安内的口吻。百里无忌对此事如此评价。
快了,应该就这两年了,儿皇帝就会病死。百里无忌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契丹越来越强大,如果历史因为改变,而导致契丹灭晋后继续南下,那就会是一场汉民族的灾难,以楚国目前的实力,无疑是螳臂挡车。
失地必须收复,契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而且是带本带利的讨回。百里无忌暗暗立誓。
出于对百姓心中没有国与家与民族的概念,百里无忌命令徐世铭,在此后所有天策府博学院学习的学子,必须加入一门课,课名就叫“国家与民族”。
洗脑要从娃娃抓起,改变不了这一代人,那就寄希望于下一代人。
希望下一代中,不要再有如石敬塘、桑维翰这样的奴才。
但百里无忌不知道的是,徐世铭接受这个命令后,又在这门课中加入了一些东西。
……。
这一日,徐世铭来报,潭州经严州至罗州、潭州经梧州至恩州、潭州经敦州、韶州至兴王府的三条纵向官道拓宽完毕。
百里无忌大喜,若要福,先造路。这个道理从古至今都是没错的。
看着地图,有这三条纵贯南北的的官道,就可以实现心中的下一个目标,那就是将百姓从田地中解放出来,变成手工业者和经商者。同时,这三条官道可以让潭州的政令畅通从此再无阻碍,黑旗军和禁军的兵力可以迅速投向任何一个楚国地方。
“大王,此三路拓宽完毕,修路的民工如何处置,其中的一万多叛军俘虏如何处置?”徐世铭打断百里无忌的寻思问道。
“唔……百姓就解散了吧,发给其酬劳,让其回家便是。至于服苦役的叛军俘虏嘛,徐相过来看,某还打算再拓宽一条横向的官道,自宜、柳、昭、贺、连五州至韶州。如此南北、东西全都打通,各地商人可以往来无阻,同时若发生叛乱,黑旗军、禁军可以数日内到达任何一个州,而特战军的骑兵更是可以在第一时间到达当地平乱。徐相以为如何?”百里无忌指着地图对徐世铭说道。
徐世铭不明白主公为何对商人情有独钟,文人出身的他还是对商贩有着先天的抵触,但百里无忌所说军队调动的速度,还是让徐世铭心动,政权稳定是第一位的,没有稳定哪来的发展。
“大王言之有理,某这就去安排。”
“徐相且慢,传本王令,若叛军俘虏能尽快完成此路的拓宽,本王特赦他们的叛逆大罪,放其还乡。”
“遵命。”
……。
楚国去年开始推广的政改和农改开始显现成效。
除了种植原水稻等作物,还在贫瘠之地种植番薯,同时种植、养殖、渔业结合的多层次养殖有开始起效,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自觉地发展这种方式。百姓家中开始有了盈余,官员的办事效率大幅增加。
自古至今,官场的清明是经济快速发展的推动力。
而刚刚纳入楚国版图的原南汉疆土,却再次引来了血雨腥风。
这是百里无忌的定律,已经养成习惯。
每征服一地,一旦站稳就会清洗一批贪官污吏,这是一种用强权进行利益再分配的方式,但最大的受益群体是百姓,百里无忌需要这个群体的支持,有了他们的支持,政权才能安稳,潭州百姓自发地守城,更是让百里无忌获得坚定的信心。
而这次的运动却是第一军都指挥使云扬发动的。
百里无忌手中无合适人选可派,临时令云扬权知兴王府。
云扬便很好地实施了此次运动。
当结果传来时,连百里无忌也为之震惊。
原南汉皇帝刘龑的十一个儿子被杀,刘氏自此灭亡。澄、伦、候、新、勤、恩、敬七州刺史被斩立决。涉及十七州各级官员六百七十三人,斩立决四百二十六人,余者皆被牢狱。
徐世铭、孙光宪等六名参知政事和诸多官员联名请求惩处云扬。
百里无忌无奈,下令罢了云扬的权知兴王府之职,并严斥其反省。
但兴王府是原南汉都城,不能没有刺史,环顾左右,百里无忌看中一人,周宗。
如今南汉之地官员人人自危,迫切需要一个有从政经验、有一定影响力却为人温和之人去进行安抚,眼下没有再比周宗更合适的人选了。
当百里无忌提名之时,其余五个参知都赞同,只有当事人周宗不肯。
他的理由是,怕自己去了兴王府,照顾不了家人。
百里无忌闻听后大概了解了他的意思,原来周公也怕老婆。
再三相劝,直至命令,此公方才同意兼任兴王府府令三年。
六月十九。
楚王令参知政事周宗兼任兴王府府令,即刻赴任。
百里无忌筹划将南唐赔偿的五百万两白银投入到兴王府、振州两个造船坊,以制造足够的战船和商船。但被徐世铭、孙光宪等人一致反对,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终于确定三百万两用于造船,二百万两归入国库用于发展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