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口,巡城卫以守城杵顿地,念动法咒,一块石板下沉,升起一座水晶塔,他将手中画像覆上去,水晶塔上出现几人的姓名影像。
“有人要被通缉了?”
“这是犯什么事了啊?”
“追拿嫌犯?”
看热闹的路人围上来指点,“敢在落英城闹事,这不就是自己在大牢门口作死吗?”
这座水晶塔也叫守城塔,录有所有入城之人的资料,当此人被判定为通缉对象时,凡过此塔防护范围内都会受到攻击。
这塔一共有二百十七座,守在落英城的各个要口,将全城都覆盖在内。
此时二百十七座塔接收到通缉命令,自主识别起来。
苦脸修士看清塔上影像,暗道遭,恰时一道无形之光扫过他的身体,最近的那座守城塔陡然冒出红芒,刺耳的尖啸骤然响起。
听到声音的巡城卫立马冲过来,“在那,追!”
“前面的人停下配合调查,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手段!”
其他几处的警报也响了,在这个美好的早晨,一片鸡飞狗跳。
湛长风惊叹于这里的执法方式,围着守城塔转了几圈,机关和术法禁制的结合体么,真想拆开来看看。
她带着点惋惜错开视线,没一会儿又被街上不曾见过的事物吸引了,奇形怪状的果子蕴含能量的肉类功效迥异的法器以及时不时爆出来的陌生的语言。
说到语言,刚开始她还奇怪为什么他们说的话,她有时能听懂,有时听不懂。
待了两日才明白藏云涧除了各地方言外,还有统一的云语,而比云语更广的是灵语。
灵语其实是一篇心法,最基础的灵语能保证同种族交流,全知灵语更厉害,通晓后,凡是开智生灵,都能与之对话。
在藏云涧,基础灵语不是秘密,有修为在身的人都可以去社学学习。
她能听懂他们的话,大概是他们用了灵语的缘故。
另外,社学是修炼者的启蒙之地,六院招生就是从社学选拔上去的。
湛长风八月半来到藏云涧,闭关突破加上处理丹田参悟雷法,又用去了八月,再近一年时间就是六院招生了。
六院作为藏云涧实际上的最高团体,背景资源都十分雄厚,也是接触上界的不二途径。
湛长风一方面要继续震慑公孙氏,保障自己的安全,一方面又要寻求更高的力量,那么六院就成了重要选项。
所以眼下,进社学也是必要的。
落英城的社学有不少,她一一比对过去,选了藏书最丰富的青白山社学。
进入社学的规矩很多,首先你得满三岁,不大于十三岁,然后在社学招生期间报名选择你想从师修行的先生,等先生见过你,且收下了你,再交修金,正式成为社学一员。
青白山社学一般在七月招生,距现在离着三四月呢。
但针对不同情况,规矩也是不同的。除了正常的那一套,还有两种方式,一是挂单,二是旁生,这两者没有年龄资质的要求。
先前也说了,六院是在社学选拔的,所以一些家族子弟或者散修普通人就在六院选拔前,找个社学挂上名字,以便参加招生。这叫挂单。
旁生则是花了大价钱到社学听讲学习,但不是先生的弟子,你可以听,然先生不一定会指点你。
旁生的修金是正式学子的数倍。
湛长风不担心交不起修金,她反而觉得旁生很适合她,又可以学习这边的新知识,又没人管着她。
定了选择,湛长风向青白山递了拜学帖,在等待回应的日子里,暂且住在客栈,修炼之余走走看看,将感触梳理成册。
自从得知有留影石这种神奇的存在,湛长风对它喜欢甚之,随时随地都会用它记录下有意思的景象,有空的时候再行观摩思考。画面总比文字来得更直观。
这日她蹲在地摊前看一颗种子在几息内破土而出,露芽长茎散叶开花。
又在几息内,花瓣散去,茎叶枯萎。
湛长风被它刹那的风华所迷,“它叫什么名字?”
摊主介绍道,“此花名永恒。”
“刹那永恒?”
“是也不是。”摊主是个戴着兜帽的老婆婆,手拢在袖子里,在料峭初春的寒风里抵着墙,伛偻着身子,但是她的神情十分安详,好像清澈流水下藏在鹅卵石堆里的琥珀,又好像她面前的花草植株般执拗又恬然地生长着。
“你只看到了它刹那的风华,却看不到它的种子已经在地下埋了千年,且千年一轮回,千年后它还会再开的。”
湛长风的神色柔了些,“原来是这样。”
老婆婆笑着将种子挑出花盆,放入一荷包中往她面前递了递,“它随我在这里摆了许久许久的摊,见了无数的往来客,偏偏在你看来的时候开花了,缘分当真妙不可言,这便送你了。”
湛长风见她认真,就没有推脱,“我名湛长风,谢婆婆赠花。”
“只是,我该如何照料它?”
“天生地养颜如故,一瞬亘古花自香。”
湛长风听完,点头应好,又从摊前挑了盆兰花,“我缺绿植,兰花正合适,可否卖与我?”
她即使是喜欢那颗种子,也是极淡的喜欢,但就是这极淡的喜欢,让她接受老人的赠与。
她也不能不回报。
老婆婆明了,慈祥地点点头。
“我会好好照顾它的,即使我无暇顾及,也会找到能照顾它的人。”
她指的是那盆兰花。
老婆婆又开怀了几分,“我相信你。”
湛长风付了账,抱着花盆走了,怀里兰花舒展着叶子,蓓蕾已经冒头。
她本是要回客栈,路上碰到来找她的巡城卫,就去了司巡府。
公孙家那几个人逃跑技术十分了得,追捕了几日才抓到一人。此人还死不开口。
所以司巡府想让她去对簿公堂。
被抓的叫虎石,一口咬定不认识湛长风,也没去过石室。
这实在没什么好说的,那人来偷袭,痕迹自然会清理干净,不让人发现他的踪迹,而湛长风杀他,清理得更干净。
所以司巡府找不到确切的证据证明当日到底有多少人前去刺杀。但偏向湛长风说的话,毕竟她刚刚才来到藏云涧,不可能凭空画出他们的画像。
加上从虎石身上搜出了公孙氏的令牌,这件事几乎可以定案了。
虎石双眼通红,龇牙欲裂地盯着湛长风,“公孙门人不怕死,血债必血偿!”
湛长风冷然,“那就来好了。”
张如松挥挥手让人把虎石带下去,一个灭族之恨,一个亡国之仇,早晚出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