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旨已下,龙骧李府上下人等迅速行动起来,诸多琐事都需打理一番。
龙骧李府虽然是新近挂起来的门额,府中上下仆从和婢女却也有近百人,何况还驻扎着李利的五百亲兵卫队。
如此以来,李府上下人丁不少,需要做好的善后事宜很多。
不过这些事情,李利全部交给老管家李富来打理,他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倒是很清闲。
圣旨赐下的第二天,李利方才得知,自己此次得以升任护羌校尉、武威太守之职,全赖蔡中郎鼎力举荐之功。
对此,李利对蔡邕十分感激。
次rì上午,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府门外,李利带着百余亲兵护送数辆载着厚礼的马车,骑上大宛名驹黄骠马直奔蔡府而去。
他此次所带的礼品可以说是倾其所有,府中很多原有的珍藏器皿和稀奇古玩尽数装上车,一股脑地拉到蔡府去。
反正这些东西看着稀奇,实际用处却不大。
加之李利马上要去凉州上任,龙骧李府此后也就是一座空宅子,留上几十个仆从看守门户即可。
走在大街上,路边行人纷纷侧目而视,对李利一行人指指点点,纷纷揣测这位住在平民巷的李大官人这是要去提亲,彩礼不菲,看来对方一定是大户人家的闺女。
蔡府上,守门仆从对李利早已不陌生,一边入内禀报,一边将李利一行迎进院内。
“文昌,你这是·····你不会是将家里的东西都搬来了吧?”
听闻李利来了,蔡琰带着侍婢小环快步迎了上来,惊讶地问道。
李利坦然一笑,挥手示意亲兵将马车上的一应器物搬进蔡府,随之笑着对蔡琰说道:“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不过也相差不远。”
说话间,李利话语一顿,轻步走到蔡琰身旁,在她耳边轻声道:“诏姬,这次我可是砸锅卖铁上门提亲,你是不是很感动,要不要考虑跟我走啊?呵呵呵!”
“啊!你······口无遮拦,我不理你了!”
蔡琰失声大窘,俏脸绯红如霞,给了李利一个嗔怒还羞的眼神,既而拉着侍女小环转身而去。
“哈哈哈!”
眼看蔡琰含羞离去,李利顿时开怀大笑,十分得意。
大堂内。
李利坐于蔡邕之下,依旧是谦逊有礼,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一番寒暄之后,李利对蔡邕郑重道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在李利说话之时,蔡邕反倒是神sè凝重,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蔡叔,您怎么了?武威郡虽然路途遥远,民风剽悍,不服王化,但小侄有信心在那里扎下根基,厉兵秣马,抵御蛮夷,守护我大汉疆土。”
蔡邕怔怔失神了好一会儿,随即目光深邃地看着李利,正sè地问道:“文昌,你知道老夫门生故吏不少,却为何独独对你另眼相看吗?老夫认你为侄,极力举荐你远赴凉州任职,视你如至亲,这些你想过为什么吗?”
“呃?这······小侄倒是从未想过。还请蔡叔示下。”
李利神sè微变,心思百转之中,坦言答道。
蔡邕似乎早就知道李利会有此等反应,神sè凝重地道:“文昌,在你身上,老夫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人就是如今的东郡太守曹cāo。你和他一样,处事周全,谦逊有礼,心怀大志,颇具枭雄之姿。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人都喜欢诏姬!
昔rì曹cāo在我府上也如同你之前这般,对老夫行子侄之礼,谦逊之极,对诏姬更是关怀备至,三天两头地送她礼物。只是诏姬当时看上了卫仲道,而曹cāo则是年龄偏大,相貌异于常人,因此老夫直接回绝了曹cāo。
让老夫没有料到的是,卫仲道身患旧疾,与诏姬成亲不到半年就一病不起,随之沉屙难除,不幸夭亡。他撒手而去不要紧,却害苦了诏姬,被卫家族人所不容,视为妖妇煞星。老夫对此深感愧疚,时常觉得对不住诏姬,当初要不是老夫一口回绝了曹cāo,或许诏姬的命运就不会如此凄苦。
文昌,老夫的话你听懂了吗?”
李利此时心头剧震,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他不曾想到蔡琰竟然跟曹cāo还有此渊源。
史册中记载,蔡琰被南匈奴人劫掳到草原八年之后,曹cāo北征草原,以重金从匈奴人手里把她赎了回来。
原来蔡琰居然是曹cāo的初恋情人,难怪老曹一把年纪了,还一掷千金地赎回她。最后,曹cāo虽然没能一尝夙愿,抱得美人归,却也博得了一个文姬归汉的美名。
汉代女子出嫁之后,方得以取字,因此有“待字闺中”之说。
而蔡琰的字,原为诏姬,只是后来司马氏窃据天下,诏姬因避忌司马昭之名讳,改“诏”为“文”,故称“蔡文姬”。
心中想着后世典故,一时间,李利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怒,没有到自己与曹cāo的过节竟然如此之深。
北地郡李家全族就毁在曹cāo手中,而蔡琰也是他觊觎已久、念念不忘之人。
不过,时空轮转,一切从头再来,只要世上还有我李利存在,誓与曹阿蛮周旋到底。
万里江山,你曹cāo可以争夺,难道我李利就不能逐鹿天下?
蔡琰是你的初恋情人,可是她现在是我嘴边的肥肉,岂能轻易错过?
不是冤家不聚头,古人诚不欺我。
心思百转之间,李利也听懂了蔡邕话语中的意思,“看来这个老爷子与自己的想法一致,我想拜他为岳父,他还真有收我做姑爷的心思。”
心中暗自得意了一下,李利佯作出一副懵懵懂懂的神情,老实巴交地道:“蔡叔,这种事情·····,呃,小侄还真不敢擅自揣测,以免坏了诏姬的名声。”
“嗯?”
蔡邕惊愕了一声,一双能够洞彻人心的慧眼注视着李利,神情肃然。
半晌后,他的嘴角闪过一丝诡笑,沉声说道:“文昌,之前老夫还以为你喜欢小女,看来我真是老眼昏花,看走眼了。既然你并无此意,那我就无话可说了。这样吧,留在府上吃午饭,然后你就准备前往武威上任吧。”
“啊!这······蔡叔,您误会小侄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说,我是真心喜欢诏姬,不知您老意下如何?”
突然被蔡邕逼到死角上,李利顿时便急了,不再矜持,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
只是话刚一说出口,李利就知道自己着了蔡老夫子的道。太(w)ìng急了,太在意蔡琰了,轻易地就被老家伙套出心里话。
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颗钉。既然已经把话挑明了,李利也能坦然面对。
“呵呵呵!这才是真正的好男儿嘛!”
蔡邕呵呵地笑着说道。随即,他面sè一变,肃然地说道:“文昌,既然你对诏姬有意,而诏姬也对你印象很好,老夫自然不会横插一脚,妄作恶人。相反,我还会竭尽所能地助你成事,只希望你往后善待诏姬,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凉州虽然混乱不堪,诸侯割据,但那里民风淳朴,天高地阔,不像长安城这般憋闷。等你起行之时,就把诏姬带走吧,让她跟着你出去散散心。否则,她一天到晚苦着脸,看得老夫心疼。”
“啊!蔡叔,你·····你说让我把诏姬带走?”李利惊骇莫名地问道。
蔡邕满脸肃然地看着李利,郑重地点头说道:“没错,诏姬就托付给你了!希望老夫这次没有看错人,给诏姬找到一个真正可以托付终身之人!”
李利现在的思维真是有点跟不上蔡邕的思路。他万万没想到,蔡邕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把蔡琰交给自己呢?
为什么?难道自己长着一张好人脸,这么容易让人信任?
“蔡叔,你当真如此信任我吗?就不怕我是个白眼狼,取得你的信任,只是为了谋取官职;占了诏姬的便宜之后,再抛弃她?”
既然事情已经挑明了,李利就不再有所顾忌,直言相询。
蔡邕凝视着李利,轻轻地吐出一句话,“你是这样的人吗?”
李利顿时无言以对,翻了翻白眼。
蔡邕神sè复杂,凝重地接着说道:“文昌应该对老夫眼下的处境有所了解。老夫夹在王允等一干老臣与董卓之间,左右为难,处境艰难。眼下虽然董太师占尽优势,但我与王允、杨彪等人相识多年,对他们这些老臣的脾(w)ìng知之甚深。目前他们明面上臣服于董太师,谨小慎微,深居简出,可是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除掉太师。
祸根已经种下,他们之间早晚会激化冲突,掀起轩然大波。而我夹在他们之间,里外不是人,只能两不相帮,闭门谢客,潜心撰写书籍。等到他们分出胜负之际,也就是我蔡邕大难临头之rì,始终难以独善其身。
所以,趁着老夫眼下还有几分薄面,厚着脸皮给你谋得一官半职,带着诏姬走吧,远离这是非之地。明刀明抢的敌人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敌人往往来自你身边或身后的相熟之人。老夫相信,一个连朱儁那样的百战名将都能打败的人,断然不会折在一群西凉莽夫手里,你一定会安然无事的。
老夫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文昌自便。”
蔡邕真的很累,一代大儒却偏偏被拉入政治较量的夹缝之中,心力交瘁,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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