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晨曦初现,一缕金黄sè的光芒横贯天际。
山路两旁,翠绿的枝叶上沁含露珠,在叶片上咕噜噜地来回晃动,似乎饱含着难舍难分的情意。
“嗒嗒嗒!”
“轰隆隆!”
巨大的马踏声疾驰而来,撼动着地面隆隆震动。
霎时,路边的晨露纷纷震落,滋润身下的土地,蕴养一方生灵。
随着马踏声越来越近,地面震动越来越剧烈,上万铁骑从山道上疾掠而过,宛如一阵旋风般划过森林,掀得树叶哗哗作响,飞禽惊鸣而起,喧嚣不已。
片刻之后,山林再次恢复沉寂。
当阳光洒满大地之际,李利亲率的一万七千余铁骑星夜奔袭两百余里,终于踏上休屠荒原地界。
两个时辰后,大军正式进入休屠马场,全面接管马场防御。
马场东厢房。
风尘仆仆的李利,来不及歇息,下马之后便直奔蒙崇的病榻而来。
“主公,属下······有负主公重托,马场遇袭,数千匹战马被劫。属下愧对主公······。”
病榻上,蒙崇满脸枯黄地挣扎起身,吃力地低声说道。
李利一把扶住蒙崇,让他安心躺下说话,心情颇为沉重。
此番蒙崇的伤势极为严重,脸sè枯黄,嘴唇苍白无血sè,神情萎靡,眉宇间凝集着疼痛的愁容,腹部包扎的白布已被鲜血浸透。腹部的伤口耗尽了蒙崇的jīng气神,疼痛折磨得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生生将一个原本朝气蓬勃的少年郎折磨成了现在这副病怏怏的样子。
李利一直很看好蒙崇,认为他足堪造就,年龄虽小,却文武双全,杀伐果断,颇具大将之资。
顾念他年龄还小,不满十六岁,又有母亲需要照顾,因此李利才将他派到马场任都尉,待他再长大几岁就能肩负重任,独领一军,领兵征战。
让李利没想到的是马场竟然也不安全,没有被异族轻骑袭扰,反倒是被野马群冲破辕门,卷走了数千匹战马,还将蒙崇重伤成这个样子,险些丧命于此。
耐心安慰了蒙崇一番,李利心中也在反省自己。
马场遭劫之事,确实是他大意所致,打败韩遂联军之后,就应该第一时间加强马场的防御和增派兵马驻扎。可是他却让一时的大胜冲昏了头脑,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以至于懈怠了马场的防御事宜。
现在终于酿成祸事,损失三千多匹战马尚不足惜,但蒙崇的重伤却让李利无法释怀。
自古以来,多少能征善战的大将,没有战死在沙场上,而是惨死在主上的昏聩决策之中。
蒙崇此次遭难,就是一个鲜活的明证。
为此,李利无法原谅自己的失策。
但是,他不会承认错误,更不会表现出丝毫的愧疚之情。
还是那句话,身为人主,知错、改错,不认错。
安抚好蒙崇之后,李利又对随军郎中做了一番叮嘱,严令他们一定要治好蒙崇的伤势,不能留下任何病根,凡是有利于治伤的草药,不管多么名贵都要用上。
走出厢房,李利面沉似水,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
昂首步入大堂,李利居中而坐,示意众将领不必起身行礼。
“滕霄,我军斥候可曾探明休屠荒原周边的情况?”
滕霄闻言恭声说道:“禀主公,两个时辰前属下就派出去数百斥候,如今他们大部分已经回营,马场周围的局势现在已经打探清楚。
眼下盘横在马场北面的三千匈奴轻骑是来自并州的南匈奴人,隶属现任南匈奴单于於夫罗麾下,这股匈奴骑兵的战力不俗,堪称jīng锐战骑。西南面的小月氏族众,只是一个沿途追捕野马的大部落,兵力虽有三千之众,但战力不强,不足为惧。西北面的羌人轻骑实力最强,隶属羌族休屠部落,与上次被我军一把火烧死的数千羌人轻骑是同一部落。至于两千余鲜卑铁骑,隶属西部鲜卑部落,实力并不强,不堪一击。
时下这四股异族控弦之士互相牵制,没有哪一方敢于深入荒原内部,纷纷在荒原边缘扎营,坐等战机出现。或者,他们还抱有侥幸心理,希望别人先行进入荒原,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李利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沉呤道:“嗯,这些异族之人兵马都不多,围而不攻,却又不甘心散去。既然如此,他们就不用走了,留在这里给我军马场死去的将士陪葬!”
话说到这里,李利突然语气顿变,沉声说道:“今天全军鞍马劳顿,歇息半天,夜间加强马场防御。明rì一早全军出击,飞熊营出击北面南匈奴骑兵,武威营出战羌人轻骑,青龙营出战小月氏,龙骧卫剿杀鲜卑骑兵,一举剿灭异族轻骑!”
“诺,属下等领命!”樊勇、滕霄、庞德等三营统领齐声领命。
“主公,属下还有军情禀报。”滕霄眼见主公下达命令之后就yù起身离开,连忙出声说道。
李利身形一顿,沉吟道:“哦?滕霄,你说吧,还有何事?”
滕霄恭声应道:“禀主公,我军斥候还发现休屠荒原的南面出现了大股轻骑,约有上万人马,与我们几乎同时抵达荒原。这股骑兵与我军可是一点不陌生,他们就是桓飞亲自率领的一万两千余飞马盗贼,看其行踪和装扮,似乎也是奔着野马群而来,带着大量的绳套,像是前来捕捉野马的。”
李利听到飞马盗也赶来休屠荒原凑热闹,眉头顿时一挑,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桓飞也来了?好,来得好!刚才下达的作战命令变动一下,明天武威营、飞熊营和龙骧卫随我前去会会桓飞,青龙营留下,庞德坐镇马场,副统领马玩随我一同出征。桓飞既然来了,那他就不能闲着,飞马盗贼jīng力旺盛,闲得时间长了,我怕他们闲出病来。那些异族骑兵,不用我军独自应对了,明天我会拉上飞马盗一起出战。待绞杀了异族骑兵之后,我们再与飞马盗算算账,我还欠着他们一千金呢,这次就一次(w)ìng算清。
省得他们总是盘踞在武威郡北边,如影随形的盯着我们,让我军如鲠在喉,不得安宁。此次我军索(w)ìng连他们一并解决,一劳永逸,早点除掉这块心腹大患!”
“诺,属下等谨遵主公号令!”这一次众将领前所未有的斗志高昂,大声应道。
确实,众将领对飞马盗早就心存怨气,若不是李利一直隐忍不发,恐怕早在黑龙岭大战结束之时,两军就刀兵相向了。
那一次,大战刚一结束,飞马盗便肆意横行,几乎抢走了大战的所有缴获。就这样,他们仍不满足,贪得无厌,咄咄逼人的嘴脸,至今仍记在众将领的脑海里。
风水乱流转,今天到武威。
如今武威郡兵强马壮,战将数十员,两万多铁骑整戈待旦。飞马盗不是仗着自身兵马强横,横行无忌吗,那这次双方就摆开架势,硬碰硬地大战一场,看看到底谁更强大!
这就是李利麾下将领此刻的想法,恰好李利也是这样想的。
虽说飞马盗亦正亦邪,算不上是大jiān大恶之徒,但他们那副猖狂无忌的嘴脸,贪婪无度的行径,却是让李利以及麾下将领深恶痛绝,不堪其辱。
之前李利一直顾念着自己初到凉州,不易树敌太多。因此,枫叶峡谷一战,明明是飞马盗袭营在先,而李利大军占尽优势,但李利见好就收,放了飞马盗一次。黑龙岭大战之中,飞马盗确实出现及时,帮了李利的大忙;可是他们接下来的行径却是趁火打劫,欺人太甚,硬是逼得李利把大战缴获所得全都拿出来,还欠下了一千金的债务。
飞马盗凭什么如此强横?不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战力不俗,恃强凌弱吗。
说实话,李利已经忍了飞马盗很久了。之前形势比人强,自身实力不够,他咬牙隐忍下来。现在武威大军兵马rì益强大,已然不惧飞马盗,那就不需要再隐忍下去了。
如果李利现在还能忍受飞马盗在自己的领地内来去自如,肆意妄为,那么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更别提麾下一干将领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了。
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
李利与飞马盗之间的瓜葛早晚都要解决。只要他在武威郡立足,那么盘旋在北面的飞马盗迟早都会与他发生碰撞,无法避让。相请不如偶遇,此番双方确是无独有偶地又撞到一起,那么之前的是非恩怨就要一次(w)ìng清算,一决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