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第一缕阳光撒向沙洞口,李利微微睁开朦胧的双眼,旋即心头一沉,磨难再次降临了。
李利从未像此刻这般厌恶阳光,相比阳光,他宁愿待在黑夜里。
因为黑夜里他不会那么饥渴,静静地躺在沙洞中,不用承受头顶烈rì、脚踩烫沙的煎熬。
然而,残酷的事实就在眼前,不容李利躲避。
今天就是决定他和滇无瑕生死的rì子。
三天四夜过去了,他们还能熬过第四天吗?
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滇无瑕,李利脸上浮现出温馨的笑容,一瞬间他jīng神焕发,斗志回归。
若是他李利一人在此,死了便死了,走不出沙漠,唯死而已,有何惧哉。
但是,身边有这个深爱自己的女人相伴,李利不想死,他渴望生存,求生的yù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轻轻将滇无瑕放在身旁,李利小心翼翼地起身,钻出被夜晚风沙遮住很多的狭小洞口,他再一次爬上沙丘山顶,迎面仰望着初升的朝霞。
这一刻,李利感觉彷徨、无奈、迷茫,但他同是又心cháo澎湃,斗志昂扬,雄心万丈。
沙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无情无义,无牵无挂,却害得他和滇无瑕生死两茫茫,饱受烈rì、饥饿和干渴的折磨。
第四天了,生与死就在今天太阳落山之前尘埃落定。
尽管腹中空空如也,口干舌燥,连带着声音都沙哑了,但李利不愿垂头丧气地面对新一天的骄阳和风沙。
“啊———”
暮然间,李利远眺连绵起伏的沙丘放声嘶吼,发泄着心中的不甘与壮志未酬。
“文昌,你在干什么,祭天祈福吗?”身后传来滇无瑕担忧的声音。
“祭天祈福?”李利愕然转身,一脸茫然地看着滇无瑕缓缓向自己走来。
滇无瑕爬上山顶,轻轻依偎在李利怀里,一脸正sè地说道:“是的,西域有很多部落都有巫师和国师,羌人部落也有祭师,他们用古老的战歌向苍天祈福,祈求上苍赐予族人安康祥和的生活,也有出征祭祀和祈求上苍保佑平安的战歌。
刚才你仰天嘶喊的声音很像一种古老战歌,难道你不是在向上苍祈福吗?”
“向苍天祈福有用吗?”李利诧异地说道。
滇无瑕抬手捋捋鬓角的发梢,柔声说道:“有用没用,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你们汉人把皇帝称作真龙天子,而历代贤明的帝王大多福泽深厚,遇难成祥。这不是某一个帝王如此,而是大多数王者皆是如此,得天庇佑。因此天命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说呢?”
李利闻言愕然,随即又不得不承认滇无瑕说得没错。
数千年来,无数王者皆是奉天承运,屡遭劫难,却最终遇难成祥。就连后世的一代伟人毛委员那也是水龙命格,前半生多灾多难,却有惊无险,最终登顶,叱咤风云,创立不世功勋。
传承数千年的得天庇佑之说,岂能是无根之萍、荒诞讹传!
一瞬间,李利思绪纷飞,怔怔失神。
半晌之后,他猛然回神,却发现滇无瑕睁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眼神中荡漾着浓浓的爱意和一脸崇拜的神sè。
“怎么了无瑕,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李利不明所以地问道。
滇无瑕轻抬脚尖,激动不已地抱住李利的脖子,猛然狠狠亲了李利一口,惊喜地说道:“我们得救了,你就是得天庇佑之人!呵呵呵———”
李利抬手摸了一下滇无瑕的额头,愕然说道:“你没发烧啊,怎么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里是沙漠,谁会来救我们?再说了,我麾下兵马虽不少,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自己尚且弄不清楚,他们怎么会来救我们!无瑕,你昨夜是不是没睡好,清早起来说胡话呢?”
滇无瑕见李利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松开李利,推搡着他转过身来,面向东升的太阳。
“呃,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太阳都升起来了,现在怎么突然又缩回去,满天乌云密布,这是要变天下雨呀!”
霎时,李利终于知道滇无瑕让他看什么了,原来是变天了,要下雨了。
“变天,下雨?”
恍然中,李利神sè骤变,惊喜莫名。
真要是下雨的话,那自己和滇无瑕就不会渴死,也不会被晒死,还有活命的可能!
惊喜之余,李利一把抱起滇无瑕,在山顶上连续转了五六圈,直到脚下不稳、后继无力之时,两人摔倒在黄沙上,对视着哈哈大笑。
“好,真是太好了!只要降下一场大雨,我们就有一线生机,暂时死不了喽!”李利抱紧滇无瑕说道。
“大雨?文昌,现在已经入秋了,哪里会有大雨,你又在说胡话!”滇无瑕纠正地说道。
“嗯呐!”
李利重重地亲一下滇无瑕(w)ìng感媚惑的双唇,笑呵呵地说道:“你放心吧,我李利说有,就一定有!现在是九月初,夏秋之交,下一场大雨很正常嘛!再说了,今年天下大旱,大半年都没下过一场大雨,现在来一场大雨正是时候。我武威郡百废待兴,大量的土地都是刚刚种下庄稼,现在下雨,明年夏天一定会有个好收成!”
“你呀,自身难保,还惦记武威郡的事情呢,真是顽固不化!不过我滇无瑕的男人就应该这样,江山美人两不误,厉兵秣马,志在天下!呵呵呵!”滇无瑕煞有其事地说道。
李利闻言微微愕神,既而一脸坏笑地抱着滇无瑕的腰肢,说道:“江山太遥远,不过美人却近在眼前,可不能再耽误了!”
嘴里说着话,李利翻身把滇无瑕压在身下,一张大嘴又印在滇无瑕的双唇之上。
“呼呼呼!”
呼啸的北风越吹越急,风中还带着一丝湿气,随风飘荡的黄沙纷纷坠落,既而风中的沙粒越来越少,湿气越来越大,雨水快要落下了!
“呼!文昌别闹了,马上就要下雨啦。我们赶紧把沙洞加固一下,要是果真像你说的大雨来袭,恐怕我们的沙洞经不住雨水冲刷,会塌陷的!”
滇无瑕被李利吻得喘不过气,轻轻推开兴致勃勃的李利,喘息着说道。
“嗯?对呀,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只是沙丘疏松,根本挡不住雨水,我们的山顶沙洞怕是早晚会塌陷,到时候我们俩就要变成落汤鸡。无瑕,要不我们重新再找一处牢固的地方避雨?”李利思索着说道。
滇无瑕闻言立即起身,将李利也扶了起来,“行,你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现在就走!”
李利翻身而起,指着数里外海拔最高的一座沙峰,“就在那里,我刚刚无意中看到的。那座沙丘山体很不规则,应该是一座高山被沙漠风化之后,变成沙丘的。我们就去那里避雨,或许还能找到食物!”
滇无瑕对此毫无异议,随即二人撒开脚丫沿着山梁一路奔跑,脚步极其轻快。
人在最无助的时候,jīng气神就会快速颓废下来,但看到希望之后,就能迸发出强大的潜能,一扫颓废之气。
李利此时就是如此。
连续几天的饥饿和干渴,促使他整个人都瘫软无力,jīng神萎靡,但此刻他看到活命的希望之后,顿时来了jīng神,气力迅速回升,冲劲十足。
但这也是他最后的潜能爆发了。若是没有即将到来的雨水,这份潜能或许永远也不会发掘出来。
“哗哗哗!”
就在李利和滇无瑕好不容易爬上方圆数十里之内最高山丘之时,大雨如期而至,而且是正如李利所言,这是一场入秋之后不多见的瓢泼大雨。
豆大的雨点打在李利和滇无瑕二人身上,瞬间他们不禁哆嗦了身体,既而快速用手刨开一个前凸的石崖下的沙子,希望能在石崖下挖掘出藏身之地。
不多时,两人身上仅有的一点衣服全湿透了,而沙洞也挖成了,虽然比不上先前的那个沙洞掩蔽,但总算有个暂时避雨的地方。
浑身湿透的两人,现在倒是不渴了,却冻得直哆嗦。
石崖下,李利将冻得蜷缩成一团的滇无瑕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给滇无瑕一丝丝暖意。可他自己也冻得嘴唇发青,嘴角抽搐,只是他强忍着没有发出声来。
沙漠这鬼地方就是如此,有太阳就热,没有太阳就冷,没有中庸的选择。
因为这里一年四季都有风,出太阳的时候,是热风;下雨的时候风更大,而且是寒风。
大雨越下越大,狂劲的北风卷着雨滴灌进石崖下的石洞,浇得李利和滇无瑕二人一身雨水。
这样风卷而来的雨水,一股接着一股,连绵不绝,使得李利和滇无瑕二人避雨藏身的石洞,片刻之后就成了水窖。渐渐的,雨水没及膝盖,迫使他们不得不弓着身子,背贴石壁,站在水窖里。
水窖越来越深,渐渐地升至两人大腿处,而石洞周边的沙堆非但不吸水,反而溢出很多水汇集到石洞低洼处,致使李利和滇无瑕愈发难以立足。
“啊!”突然,滇无瑕一声惊叫,迅速躲到李利身后。
李利看到让滇无瑕惊叫的东西,顿时眉宇间浮现出喜sè,瞬间他将右手探入水下,既而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它的七寸。
这是一条足有三五斤重的黄颔蛇,看似凶猛,实际上却是无毒蛇,很好的食材,温补驱寒,能够预防一般的皮肤疾病或是体虚之症。但若是身上有伤,则会加剧伤势,延缓伤口愈合。
这条大蛇在李利眼里比千两黄金还要贵重,这可是他和滇无瑕二人的救命之物,弥足珍贵。
“啊!文昌———!”
正当李利暗自庆幸之时,不料身后的滇无瑕又是一声尖叫,而且声音越来越远,甚至连话都没说完。
霎时,李利大惊失sè,迅速转身,不料石崖下没及大腿的积水骤然向下涌动,致使他脚下不稳一个趔趄趴入水中,顺着积水向石洞底部冲下去。
这时李利恍然发现滇无瑕刚刚战立的地方,也就是石洞底部,赫然出现了一个瓦缸大的黑洞,滇无瑕已不见踪影,而他正与积水一起急速灌入黑洞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