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转眼即逝。
翌日清晨,许家庄一行近千人悄然整装起行,与早已等在庄外西门口的近四万葛陂黄巾军会合,旋即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一路北行。
此番许家庄许氏一族举家迁往长安,一行共计九百八十九人,相当于西凉境内一个大村落的人口总数。但是,这将近一千人的搬迁队伍对于拥有近万人口的许家庄而言,却是九牛一毛,不到庄中人口的十分之一。
三天之内,李利早已命令许褚兄弟二人派遣族中青壮将许家乔迁西凉的消息传到庄中所有人家,并告之百姓,凡是有意前去西凉安家的百姓皆可一并起行,并许诺厚待之。
然而,人心思定,故土难离。
自从葛陂黄巾军被李利收服之后,许家庄百姓无不交手称赞、奔走相告,对许家兄弟和李利一行人感激涕零。但是,真正要让他们跟随许氏族人一起迁往西凉定居,却是从者寥寥,仅有十余户许家的佃户愿意跟随许家人一同前往。除此之外,庄中将近九成百姓不愿千里迢迢地背井离乡,远赴西凉。
于是,第四日清晨,李利带着近千名许氏族人和葛陂黄巾军会合,既而悄然离开许家庄。
“这些人真是忘恩负义!我等想接他们去长安过好日子,可他们却不领情,真是气煞我也!”离开许家庄之时,桓飞忍不住地回头回头张望身后的墙堡,神情颇为不忿地说道。
许父和许褚、许定等人闻言后,神色顿变,既而纷纷低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李利坦然说道:“飞虎不可胡说!人心思安。人心思定,百姓们故土难离,这都是人之常情,换做是我们也是一样。如今许家庄刚刚安定下来,村中百姓已经有盼头了,只要辛勤劳作,半年之后就能过上安定祥和的好日子。既然留在这里同样能过上安稳日子,百姓们何必要跟着我们舍近求远地迁往西凉呢。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听到李利这番话。许家众人顿时神情缓和下来。
许父原名许忻,字子和。待李利说完话后,许忻接声说道:“主公所言极是。庄中百姓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自然不愿意同我们一起远赴长安,毕竟这里是他们祖上世代皆是定居于此。不过眼下庄中的安稳日子只怕是难以长久。长则一年,短则数月。定然还会有草寇或盗匪再次占据葛陂。既而为祸乡邻。大乱之世,若是没有强大的武力震慑,没有军队保护,想要过上安稳日子,无疑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很难得以实现。”
李利闻言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许叔高见。一语中的。而今豫州境内没有实力强大的诸侯,却有多达十余股黄巾贼四处流窜,肆意劫掠。葛陂群山地跨汝、梁、陈和沛国等多个郡县,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实为流寇盗匪藏身的绝佳之所,因此这里早晚会被草寇占据。只不过随着我们离开此地,这些事情已与我等无关,纵然有心相助,却也鞭长莫及,心有余而力不足。
毕竟豫州距离我们西凉太远了,一旦我们将势力范围延伸到豫州,只怕中原各镇诸侯顷刻间就会寝食难安,既而将我西凉军视为头号大敌,甚至有可能促使他们联合起来与我为敌,急欲除之而后快。所以,尽管我们目前拥有迅速平定豫州的实力,却迫于周边形势,只得按兵不动,偏居西凉一隅,厉兵秣马,以待时变。”
李利这番话确是道出了西凉军目前所面临的现实处境,虽有数十万雄兵,却迫于中原各州郡错综复杂的局势,轻易不敢动兵。
因为,只要西凉军有意进取中原,那么中原各州郡的现有格局就会立即随之改变,而西凉军也将成为众矢之的,以一己之力抵御中原各镇诸侯的联手围攻。果真如此,纵然西凉军实力强劲,战力超群,却也无法打败中原各路诸侯的联盟大军,毕竟猛虎架不住群狼。即便西凉军侥幸取胜,那也必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自身实力大损,实在是得不偿失。
在这个问题上,近两年来李利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先后与贾诩、李儒、李玄和华歆等人商议多次,最终确定修养生息、静观时变的策略。这既是一种无奈的妥协之法,也是一种韬光养晦的上上之策,以不变应万变,不动而已,动则雷霆万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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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何氏兄弟率领将近四万葛陂黄巾军,遍插旌旗,浩浩荡荡地直奔司隶而来。
沿途之上,大军所到之处,各郡县城池紧闭,城中官吏及其麾下郡兵皆不敢擅自出城阻挡,更不敢捋其锋芒。甚至,还有一些之前与葛陂黄巾贼暗中来往的郡县,虽然紧闭城门,却还在大军必经之处留下大量食物和一些金银细软,权当犒劳大军。此等让人啼笑皆非的场面,不在少数;一路行来,先后有十多个小城早早准备好犒军之物放在城外,还附上一封阿谀献媚的讨好书信,生怕何氏兄弟挥军攻城。
除此之外,大军沿途之中屡屡遇到盘踞在附近山林里的黄巾贼,带着大量酒水和肉食下山犒军,其间还有五六股黄巾贼率众前来投奔大军。这些下山投奔何氏兄弟的黄巾贼,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流寇土匪,他们都是四处流窜的小股流寇,普遍人马不多,多则一千余人,少则两三百人,与葛陂数万黄巾军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然而,积少成多,十余天下来,何氏兄弟带领的黄巾大军居然增加至将近五万人。其中,前来投奔的小股黄巾贼便有六千余人,再加上沿途收留的流民,东拼西凑之下,四万变五万。等到大军接近司隶边境之时,生生多出一万余人。
而驻守司隶南部各郡的平南将军徐荣。早已接到李利的亲笔书信,随即他亲率万余武卒营大军前来接应。因此,何氏兄弟率领的五万余迁徙大军连续行军半个月之后,终于顺利进入司隶境内。
两军会合后,沿途充当大军主将与副将的何仪、何曼兄弟圆满完成任务,大军随即由徐荣全权接管。至此,李利一行人前往豫州游历一圈之后,再次返回河南郡,回到自己的地盘上。
临时中军大帐内。
稍作舆洗的李利,换上一身锦袍。笑呵呵地走进大帐,一边摆手示意众人不必拘礼,一边走到帅案旁坐下。
“诸位一路鞍马劳顿,十分疲惫,因此今夜帅帐议事。咱们长话短说。”乍一落座,李利不等堂下众人起身跪拜。便先声夺人地朗声说道。
诚然。堂下大帐中所坐之人确实是有些驳杂。许忻、许褚和许定父子三人坐于右侧,许忻居首位,在他们身后便是陈到、何仪、何曼以及三名黄巾贼头领;大帐左侧,新近赶到的李玄坐于首位,其后是徐荣、桓飞、段煨以及八名驻守司隶南部的武卒营中高级将领。金猊卫统领李挚依旧雷打不动地站在李利身后,马云萝没有前来参与议事。留在大帐内室整理李利的寝室。
如此以来,大帐中右侧众人都没有具体官职,而左侧之人则是李利旧部,皆有功名在身;这样两拨人聚在一起议事。难免让人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所以,此番帅帐议事,其实就是李利要对许褚等人作出具体安排,正式任命官职。以李利今时今日的权势地位,他以卫将军的身份行使大将军职权,已然不是三年前的口头任命,而是名副其实的正式任命,其实际效应丝毫不亚于天子颁布的敕封诏书。
“元忠也到了,可曾见到文优,他现在身体恢复得如何?”看到李玄脸上仍旧洋溢着淡淡的笑容,李利微笑着问道。
“回禀主公,十天前文优已经赶回长安,身体已然无恙。属下与他交接之后,便率领卫队赶来司隶,已在此等候主公三天了。”李玄躬身禀报道。
李利微微颔首,笑道:“文优无事便好。他的身体还是太过羸弱,以后要注意一下,最好能习练一些剑术,既能防身又能强身健体,实为一举两得。”
“谢主公挂怀,属下记住了,随后便写信告知文优,传达主公命令。呵呵呵!”李玄笑声应道。
李利会心一笑,随即将目光转向帐下右侧,挥手示意李玄传达任命。
得到李利授意后,李玄起身走到大帐中央,立于帅案之下,从袖口中拿出一卷早已准备好的锦帛,朗声宣读道:“秉承主公将令,任命谯县许褚为都尉、秩五百石,直属李挚统领帐下金猊卫左营司马,统领两千宿卫,族中四百勇士悉数纳入左营!”
“末将叩谢主公!”许褚神情激动地躬身拜道。
的确,他与李利朝夕相处大半个月时间,已然知晓西凉军中的各营建制及其职能。在西凉军中,每个战营实际都有将近两军人马,甚至更多,远超大汉的兵制;例如军侯,汉制一般是200~500人,但李利麾下的军侯却有1000人以上。而金猊卫不仅是主公李利的亲卫军,更是高级将领的摇篮,西凉军中很多统领级将军都曾是金猊卫营中的将领。而他最为欣喜的是,李利对他极为信任,初入军中便赋予他两千兵马,等于间接地给他独领一营人马的机会。
在许褚躬身拜谢之时,李玄话音稍顿,随即便不再停顿,朗声道:“任命汝南陈到为军司马,金猊卫右营第一千夫长;任命许定为军司马,直属武卒营徐荣将军帐下听用。任命葛陂黄巾军头领何仪为奋武校尉,直属郡府兵统领铁陀将军帐下听用;任命何曼为偏军校尉,直属飞熊营桓飞统领帐下千夫长,暂留主公麾下听用;任命王兴、刘义、周全三人为屯长,调入安邑滕霄将军帐下听用!
此外,经主公举荐,敕封谯县许忻为典农中郎将,隶属郡府兵统领铁陀将军帐下,主管屯田兵事!”
“末将等拜谢主公!”随着李玄逐一宣布任命,以许忻为首的众人躬身立于帐下,恭声拜谢道。
这其中以许忻、何仪和何曼三人神情最为激动,甚至有些喜出望外。许忻已年过五旬,辞官已达十年之久,万万没想到临老了,居然被李利赏识,破格提拔为中郎将,此举着实让他深感意外。而何仪和何曼兄弟二人,眼见许褚、许定和陈到三人的官职都不算高,可是他们兄弟却意外获得校尉之职,由此可见李利是个言出必行、赏罚分明的主公。虽然在各路诸侯麾下校尉已经泛滥成灾,但在西凉军中却不是这样,校尉是仅次于将军的拥有实权的一营将领。而他们兄弟二人之所以能够获得校尉之职,是因为他们带领五万多人从豫州一路赶到司隶,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功绩。
除此之外,何曼能够意外得到李利赏识,却是因为他是桓飞的徒弟。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凭桓飞这张脸,李利也不能委屈了何曼。否则桓飞脸上无光,一定会跑到李利面前给徒弟讨要官职;与其这样,不如趁早成全他,免得他无理取闹。
还有便是返程途中率众投奔李利的黄巾头领,李利稍加考校他们一番,从七名黄巾头领中挑出王兴、刘义和周全三人,觉得他们尚可一用。于是特意把他们叫进大帐,当众任命,虽然职务不高,仅是屯长而已,却足见李利对他们极为礼遇。随后他们到了滕霄手下,就凭他们是李利亲自任命的屯长,进过李利的临时帅帐,就足以令滕霄高看他们一眼,既而给予他们更多的立功机会。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再次得到晋升,从而迅速成为李利麾下的中级将领。
切莫轻视李利不经意间的一点小恩惠,或许就是他今日的破格之举,就能改变这三个人一生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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