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凌风气喘吁吁的在山林间攀登。
南方多山,层峦叠嶂。
这是凌风住处不远的梁山。梁山这个名字在南方很普通,很多县市可能都有一座梁山,山名既普通,风景更普通,最高山峰不过海拔400多米。梁山交通便利,山上还有座公园,很多人早上都来这里锻炼。
不过这个时候,凌风也不虞被人看见,因为现在不过凌晨四点,还未有早起锻炼的人,而且他也不是沿路爬山,而是从这座山最陡峭的后山开始攀爬。
这是第七天了。
每次,老者都选择不同的地点让凌风攀爬,这些地方的共同特点就是没有路,而且特别陡峭。第一天,老者还在凌风不远处时隐时现,第二天就再也没有在他的视野里出现过。
凌风现在已经渐渐学会在行动中掌控呼吸,行走跳跃间慢慢变得轻松自如。要知道,原本他是个很懒散的人,平时能坐着绝不站着,能坐车绝不走路,他大学时在湖南师大就读,四年间就没有爬过一次岳麓山。
前方是个四米高的山坡,他毫不停留,深吸一口气,用力一跃,右手在一棵小树上一撑,就轻松翻上山坡。他的身形在林间时隐时现,不时借助树枝跃上陡坡,转折腾挪、奔跑跳跃十分迅捷。
老者踩在一棵大树的树丫上,云淡风轻地看着凌风在山石间穿越,眼里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想起凌风第一天爬上山顶时,衣裤到处被山石树枝挂得破破烂烂,鼻青脸肿,趴在地上跟死狗样的喘着粗气,脸上就露出一丝微笑。这才是第七天,这小子就能慢慢在运动中学会呼吸吐纳,并初步掌控身体的运动节奏,实在是天赋惊人。老者不由有些好奇,再过些日子,凌风能进步到何种程度?
此时,老者的身体没有重量般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仿似树丫上的一根枝叶。如果凌风看到老者踩的不过是一根小指粗细的树丫的话,就会明白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凌风爬上山顶时,老者早已负手而立。
老者淡淡道:“很好,又快了二十分钟。”
凌风也不答话,站在原地默默运功调息,因为很快他又将和老者在山顶对战一番。虽然每次都会被打得很惨,但天性倔强的性格,让他从不轻易认输,也绝不轻易求饶。初时,他尚不能接住老者一招半式,到得今天,他已可在老者的进攻下支持三五招,即便最后仍免不了受番苦头,可每次微弱的进步都让他欢欣雀跃。现在,他的体能已越发充沛,对身体的掌控也越来越游刃有余。
很快,凌风便已调息完毕,只见他双腿微曲,不丁不八,身体一侧,面对老者,左手附后,右手前伸,自肘而曲,五指并拢,摆了个起手式。此时,他的武功谈不上高明,但这个起手式却摆得极干净利落,隐有一番大家之风。
老者奚落道:“小子,造型不错,不知手底有没有进步啊?”老者身形高大,虽两鬓斑白,但毫无佝偻之态,神态之间自有一股威严,却有些不拘小节,一身灰白旧外套普通之极,衣襟上还有一团不知道撒了多久的酒渍。
凌风冲上前去,两人拳来脚往战成一团。
老者有时守,让凌风肆意抢攻,也无法撼动分毫;有时攻,任他如何艰苦防守,也如同一叶小舟在大海的狂风暴雨的肆虐里苦苦挣扎,随时都有倾覆之祸。但老者将“度”把握得恰如其分,每次都让凌风将潜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无论是进攻亦或防守。
凌风在不断的进攻或防守里细细体味,认真思量。
办公室里。
凌风靠在椅子上浑身酸痛。
虽然,老者从不击打他的脸部,虽然,老者打中他也从不尽全力,但是,每次他还是被折磨得筋疲力尽。尽管,呼吸吐纳可以缓解疲劳,增进内力,但浑身的疼痛却需要时间来恢复。
此时,他心里正在暗自咒骂,谁说的要学打人就要先学会被打啊,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体内真气随着一呼一吸之间在体内自然流转,身体的疲倦和伤痛渐渐消失。随着每日里不辍的修习,他内功进展神速,竟已初窥“外物”之境。所谓“外物”,就是将外在世界的物质从心里剥离出去,让内心不被物质世界影响,保持心灵的纯净与通透。《无为心经》本为道家无上典籍,集道家大成之著作,道家追求的是清静无为,极重修心,因此要踏入道家修行的无上之境,首要修心。是以《无为心经》的七重境界,修心方为根本,你的心境不到,就无法突破每层壁障,很多人穷其一生也只能在道门之外徘徊。
凌风那日清晨在天台上不经意间的顿悟,助他踏入修心之途,因此修习《无为心经》竟是事半功倍,短短半月再做突破,由“外天下”之境而初窥“外物”之境。
当然,修心进度并不能代表武功进境,只能代表心灵的修养境界。须知,一般比武交锋,下焉者徒拼死力,中焉者比速度战略,上焉者较精神气势,心灵修养境界越高,在武功修习上进度越快,对武技领悟能力越强,在比武较技时胜面越大。
此时,凌风即便在平日上班、休息、吃饭、玩耍之时,内力也会在经脉里自然流动,哪怕不刻意运功修行,内力也会随着呼吸自然流转,虽然增长速度很慢,但累积起来却相当可观。
呼吸不停,运功不辍。
这样,他的内力修行自然进境神速。
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全身瞬间放松,他满足得长叹一声。
吸烟有害健康,尤其对于修行之人。
老者不止一次提醒他,但他依然我行我素,为表示对老者的尊重,他在老者面前总是控制吸烟的**。每天呼吸吐纳的时候,他宁可多花费些精神也要将肺里的有害物质清除。须知,绝大部分的病痛来源于人体内经脉的不畅,对于一名内家高手而言,只要每天打坐修行,体内的有害物质会随着呼吸吐纳排出体外,一旦修行大成,虽不至于长命百岁,但也可以达到百病不侵的境地。
当然,凌风现在已经不可能再有烟瘾,吸烟现在仅仅只是一种习惯,就如同有些人习惯穿西装,有些人习惯打领带一般。
手机铃声将凌风从沉思里拉回现实。
“风别,你还活着?”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这个电话是好友韩涵打过来的,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这段时间由于全心沉迷于修炼之中,很少与朋友联系,这不就有人兴师问罪来了。
“还没死。”凌风也懒得多说,“有什么指示,涵别?”
凌风和韩涵一起在长沙读的大学,关系非常铁,因此两人之间玩笑不禁,彼此之间称谓也带有长沙口味,习惯在名后面加个“别”字。
韩涵道:“最近忙什么,也不见联系我?”韩涵在大学毕业后和凌风一样当了一段时间老师,父母去世后就放弃工作去沿海闯荡。由于为人灵活,很快就累积起上亿身家,近两年返回怀鹤开了家房地产公司。回来后,凭借自身手段,成功建起两处楼盘,并基本销售一空,很快在家乡打下一片大好基业。
凌风不大习惯韩涵居高临下的口气,冷道:“你这么大公司老总,哪有空接见我这样的小小公务员啊?”
韩涵道:“今天晚上我做东,约良别一起出来坐坐。”
两人约好时间地点后就收了线。
王国良和凌风也是大学同学,初中、高中还是同班,因此关系也非常铁。王国良为人实在,木讷老实,现在仍然在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凌风打电话给王国良约好后,考虑了片刻,又拿起电话打给老者。
老者虽未正式收他为徒,但在他心里早已将老者当做最为崇敬的老师。老者尽心竭力不求回报的传授,让他心下感激;老者天文地理、星象占卜、武功数术、医学音乐无所不知,无所不精的渊博知识让他崇拜;老者云淡风轻,不拘小节的气质让他感到亲近。经过这些时间耳提面命的传授,他早已将老者视为亲人,心里充满儒慕之情,虽然口中从来不说,但他心里早已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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