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公主显然需要静养,这些侍婢自然最好退出房门,但李承训留下无忧,却是多存了个心眼。
一来,他是担心无忧吃醋,怪他有了公主便对她这般冷落;二来是让公主也承无忧的情,以方便这两个女人以后在一个锅里舀饭吃。
无忧打发众人出去,便坐在李承训旁边,一面帮他为金针蘸火,一面给他递针,目光始终未离汝南公主面上。
而此时,汝南公主平躺在床上,却是看不见无忧,她索性闭上了眼睛。
无忧早就听闻这个公主才貌双全,却是孤傲的很,但身体不甚硬朗,后来听说公主要下嫁给李承训,心里着实好大的压力。但她为人宽厚,又是极爱李承训,想着夫君既然主意已定,那便做好自己的本分,让他安心便是。
现在,她亲见公主这般容貌,又见李承训对公主如此紧张,虽有宏量,可毕竟也是女人心思,心中不禁微微泛起酸意,而这种酸意的表现形式,便是俏口扁平向下。
李承训在汝南公主相关穴道上扎好金针,见其气息逐渐匀称,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他转过头来,见无忧脸有关切之色,却是嘴角下撇,心知这小丫头有点儿不高兴,便灵机一动,手腕一番,又在汝南公主的身上多下了一根针,扎在她的昏睡穴上。
“咦,哥哥,你为什么扎她昏睡穴?”无忧不禁奇道。
“我担心她情绪会有波动,不利于身体恢复,让她睡一觉便好。”此时,李承训已扎完全部穴道,转过头来,对无忧饱含歉意地说道:“辛苦娘子了,今日也是你我大婚的日子,却要你这般忙碌。
“没事儿,”无忧便是这样,哄两句,便什么都好说,“公主不要紧吧。”
“放心吧,已经不碍事了!”李承训实话实说。
无忧点点头,起身说道:“相公,那我先回房去,你好好照顾她。”
李承训忙道:“行,估计半个时辰就可以给公主起针,倒时我过去找你。”
“算了吧,公主这里需要你,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无忧停住身形,回头说道。
李承训跟到她的身旁,抓住她的手,“哥哥知道娘子心好,但我还没有为你掀盖头,而且咱们合卺酒还未喝呢,这可不行。”
“没事儿,丫头不在乎这些,只要相公别娶了公主便对我不好就行!”无忧禁着鼻子撇嘴道。
“什么不在乎,今日是你大婚,听话,不然我生气了!”李承训拉着脸,沉声说道。
无忧吐了吐舌头,终于露出一丝笑颜,“那好吧,丫头这就回去盖上盖头,等你来掀!”
李承训真想保住她亲上一口,可他不能,便拍拍她的脑袋,说道:“去吧!”
“嗯!”无忧转身来到门口,又回头叮嘱道:“丫头真的没事儿,好好照顾公主吧。”
她心地善良,知道公主有隐疾在身,想这一夜若是李承训不在,怕又是不知要出什么乱子,倒时怕是皇帝要兴师问罪了。
见无忧出去,李承训回到床榻旁,轻声道:“公主,好些了吗?”
汝南公主除了睫毛微微颤抖着以外,仍是一动不动,。
李承训扑哧一笑,“我的确是扎了你的昏睡穴,却是错旁了半分,所以你不会昏睡过去,就别装了!”
汝南公主刷地睁开眼睛,眼神中的怨恨之色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讶色。
她突然病发,见李承训等人为她用心救治,特别是见了无忧,觉得其并非那种刁蛮之人,加之刚刚偷听他们谈话,也都是在处处顾念她这个公主,心里多少有些平衡。
毕竟,她下嫁之前便知道无忧和李承训的事情,也是做好了心里准备的,只是不想李承训阴差阳错的弄上这么一出,令她心中气结,现在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不禁对他又充满了好奇。
他为什么会假意点了自己的穴道?让自己偷听到他们的说话?
李承训见她一脸惊奇,自然猜到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开口说道:“其实很久以前,无忧就和我说把洞房这日让给你,倒不是因为你是公主比她高贵,而是她觉得我们在一起日久,而公主与我素未谋面,一切感情基础尚未存在,不能因此让你受了委屈。”
见汝南公主面色平静,他继续说道:“方才你也听见了,她一直嘱咐我善待你,这便是她的本心。”
“观面知人,听音知性,无忧是个仁善厚道的人。”汝南公主轻启贝齿,说了她入洞房以来的第一句话,这声音清脆甘甜,用出谷黄莺来形容,都似俗气了。
李承训脑袋嗡的一声响,愣怔过后,痴痴地道:“公主人长得美,声音竟也是这般动听。”他这话倒不是有意恭维,而是发自肺腑。
汝南公主先是见他愣怔,正自琢磨他是怎么了?乃至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脸上飘上两坨红云,随口一句,“登徒lang子!”
堂堂公主,自小便桀骜不驯,谁敢这般低俗的夸她?
李承训呵呵一笑,也觉自己失态,不由得直晃脑袋,心中自责:男人好色,真是无耻之极。
汝南公主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便说道:“我身子不好,今夜便一个人了,你现在便去无忧房里吧,不用回来。”
李承训展颜一笑,“说实话,无名何其福分?能得到这么好的女孩垂青,必会用心好好待你,只是心中忐忑,不知如何相处,才会令公主宽心。”
汝南公主轻轻的侧过脸去,不再理他,她的心中也在烦乱,当初只是想着即便有无忧的存在,那人也不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可谁知父皇竟一道圣旨,不仅封了无忧为郡主,还把她也同时嫁给李承训,这让她心中着实不爽。
但事已至此,大婚之事已昭告天下,她要悔婚?她的颜面何在?皇家颜面何在?她以后更是无法嫁人了,再说,除了这个李无名,她还真没有看上眼的,哎,好东西,抢的人自然多。
李承训知道汝南公主向来心气高,如今把她的洞房闹成这样,自然心中难过,便也不吭声,在她身旁默默地守着,时辰到了,便轻轻地给她拔去身上的金针。
“你去吧,我没事了!”汝南公主仍是侧着脸,轻轻地说道。
“嗯!”李承训应了一声,缓缓起身,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我去去就回,今日便是睡在你塌下,我也是不走的。”
说完,他起身而出,随手带上了房门,却在心里发狠,“夏雪儿,绝对轻饶不了你!”
推开无忧的房门,李承训见无忧坐在床上,正和坐在她对面的夏雪儿说着话,便咳嗽一声,踏步进来。
夏雪儿激灵一下,回头见李承训瞪着铜铃般的双眼,心中一阵发虚,便立刻起身,举步向外走,却不想被李承训拦住。
“雪儿姐姐,明日晌午,咱们好好谈谈。”李承训语调低沉,眼中更是透着一股寒意。
夏雪儿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费尽心机一切只为了能够呆在李承训身边,不想今夜的一念之差,有可能招致他的厌烦而被赶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男人,就别找女人撒气!”夏雪儿昂着头,说了这句,扭头便走。
她也是心高气傲的女子,为了李承训已不在乎颜面,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心。如今虽是如履薄冰,但也只能是背水一战,以攻代守。
当然,这女人虽然有才,还不至于懂得兵法,只是她为人精明,知道此刻一定要站在礼上,即便是站在歪理上。
李承训愣怔的功夫,夏雪儿已然退了出去。
无忧笑道:“别怪雪儿姐姐了,是你自己笨,还怪别人。”
“娘子,让你久等了,相公觉得好对不住你呀!”李承训心中的确非常不安,纵然他知道无忧大度,可也心疼她的付出。
“哎!”无忧叹气道:“你们男人才不知道女人的辛苦,只知道自己三妻四妾的好,却不知我们女人个个要独守空房,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
李承训用揭竿轻轻跳开无忧头上的盖头,见他略施粉黛的脸上,兀自挂着那两抹淡淡的泪痕,不由得一阵心疼,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相公当然知道,因为我的心也在娘子身上,感同身受。”
“切!”无忧嗤之以鼻,“刚才和公主也是这般甜言蜜语吧,回过头来,又说与我听,这就是你们这些坏男人的本事。”
“呵呵,”李承训知道三妻四妾虽不违法,却是理亏,只是死死地抱着她,任她数落便是。
无忧被他抱得心烦气躁,“行了,人在这里,心怕是早就飞了,赶紧起来,喝了合卺酒,便过那边去,少缠着我。”她其实已被挑逗得心痒难耐,又不好留下李承训只得这样说道。
看着脸红气喘的无忧,李承训觉得心中有愧,却是不敢再上下其手,笑着拉着她的手,来到桌边,亲自倒上两杯酒。
无忧沉静心情,端起酒杯,笑着说道:“相公,从今日起,丫头便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了,心里踏实了。”
李承训听着一阵心酸,他来自现代,虽也曾意yin过回到古代过三妻四妾的生活,可毕竟那只是幻想,如今变成现实,那骨子里一夫一妻,一个心眼疼媳妇的念头却越发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