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风面带微笑,侃侃而谈,“杨兄弟做事思虑周密,雷厉风行,在下忠心佩服这大青山可以让杨兄驻扎便是,但是我希望杨兄能够加入我们耶律家。这样一来,大青山归你搭理,同时也是我北商耶律家的产业,而且我可以保证兄弟你在这里有足够的专权行事,如何?”
李承训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双赢的计划。对于耶律家来说,他们不仅占了大青山,还能得一良将,可以说是收获巨大。而对于李承训自己来讲,使他可以在耶律家的庇佑下,有一栖身之地,不可谓也是一种局面。
这一切对于别人来讲或许是求之不得的,但对于李承训来讲,却是不能接受的,因为这样会阻碍他的发展,会捆缚住他的手脚,除非是自己穷途末路有生命之忧,否则他是不会依附于人的。
“多谢杨兄美意,但是咱们懒散惯了,只望有这一禹之地独善其身便是。”李承训摇头婉拒。
这理由很勉强,意思却很直白。耶律风是人中翘楚,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已绝,便也不再规劝,他把目光投向王怨,“这位兄弟,大青山现在是你在主事吗?”
他见无法说服李承训投靠自己,他便打算分划大青山的马贼,这一问很明显,恐怕开给李承训的条件也可以开给其他人,当然要这人够聪明。
王苑久走草原,见到耶律风袖口的金莲花,便知其身份,猜到这人是谁。
北商耶律家,以金莲花数目和位置区分等级。
胸前绣花者为寻常武士,从一到五朵数量不等,而分为五个等级,遍布于耶律家商队、镖局、护院等各处需要武力防护的区域,这次来大青山的二百名武士,都是这种寻常武士。
袖口绣花者为超级武士,都是耶律家圈养的武林高手,也是从一级到五级不等,不过他们平时不参与商队活动,只听命于耶律家族族长的命令。现在站立在耶律风身后的三人,便是绣四朵花的武士,相信其中任何一个人出手,在座之人都未必是其敌手。
金莲花的多少不仅仅是靠武力来决定的,而是靠这人为耶律家的付出多少而定。这三位四朵莲花的高手,看其年近花甲的年龄,便知他们都是耶律家的元老级人物,凭功勋累积而至,取不得巧。
现在的情况是,一位袖口绣一朵金莲花的青年人,统帅了三位袖口绣四朵花的超级武士,以及二百个寻常武士,这在整个耶律家族中,只有一人能够做到。
这人便是耶律家的宗子嫡孙,耶律风,因其年龄尚小,功勋不及,所以袖口只有一朵花,但其在家族内的职位和武功都早已跃居人上,再长上几多金莲花那是迟早的事。
“耶律少爷,大青山主事之人始终是我们大将军。”
王苑起身毕恭毕敬地道,他既然猜到耶律风的身份,自然不敢不敬,但他却不能因为对方势大而装熊,李承训的态度已然表明,他作为手下,必须要力挺自己的主子。
“哦?大青山上的王先生,某素有耳闻,果然是名不虚传。”耶律风对王苑的机敏很是赞赏,颇具深意地道:“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某想聘请先生为耶律家大掌柜,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王苑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这耶律家的大掌柜意味着什么。耶律家的大掌柜一共才有十六位,个个都可以算作封疆大吏一般的存在,掌管所辖州府内的所有耶律家势力,包括可以随时调动胸带五花的寻常侍卫。
他清楚耶律风的意思,那便是要他马上与李承训决裂,带着大青山的兄弟们投靠于耶律家,那这大青山可能会由他搭理,同时赐予大总管的职位。
其实,若是没有李承训昨夜的一番作为,使得王苑已然交心臣服,他倒是完全愿意投靠耶律家这棵大树的,相信大青山上那些马贼残匪也都会是这个心思,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他们要的只是一口饭吃。
可是现在,其他人依然可以重新择主,而他王苑却是不能了,卖主求荣的事情,他王苑做不出来,况且也不可以这样去做,那会被草原上的英雄所唾弃。
既然自己不能过去,那其他的兄弟们自也不能过去,难不成自己成光杆司令?
王苑没有坐下,反而是深深的鞠了一躬,“王苑能得耶律少爷如此赏识,当真是受宠若惊,只是某已追随杨将军,誓死不悔,不敢卖主求荣。”
他这话说得果决,令李承训感到心中无比温暖,同时也令李承训越来越感到耶律风给他带来的压力,而他现在依然没有办法送走这几位瘟神。
“好,果然忠勇,”耶律风赞叹起身,转头对李承训抱拳道“既然杨兄心意已决,某便不再多言。如今夜深,这便告辞,但这大青山,耶律家势在必得,明日卯时我自会带人来接收山寨,希望杨兄能为山寨兄弟考虑,届时可以免动干戈。”
这是**裸的威胁,这是明目张胆的抢夺,这是势力不容置疑的体现,这也是即将发生的,不可阻挡的事。
李承训胸口发闷,喘息不畅,他这是憋屈的,可又能如何?他不敢得罪耶律家,就算是真被人家把大青山抢了去,他也不敢得罪人家,除非他不想再草原混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忍还有机会,李承训起身抱拳,面上强挤出一丝微笑,“耶律兄请,杨某会认真思量你的建议,”
“杨兄,”耶律风脸上流露出一种热烈的神采,“真的希望我们可以做朋友,加入我们耶律家,你不会感到后悔的!”
李承训从他眼神中看到了一抹真诚,也希望可以与耶律风成为朋友,但前提是他们的关系是平等的,而不是以他加入耶律家族为前提。
“耶律兄,容我好好想一想,对了,不知耶律兄可否送尚在你营中那些大青山兄弟回来,我还想听听那些兄弟们的建议。”这种托词简直幼稚可笑,可他想不到有更好的办法。
沙子、黑铁塔,阿卡莎,还有那七名暗影门旧部,都是他最信得过的兄弟,也是他的核心力量,没有他们,李承训甚至与耶律家一战的可能性都没有。
耶律风闻言,淡然笑道:“还是让那些兄弟们先在我那里歇着吧,不过请杨兄放心,待明日大局已定,我自会让他们来与你相会。
他并不迂腐,不会为自己收复大青山制造障碍,不仅不会放虎归山,恐怕还要把他们彻底的禁锢住。
李承训无计可施,也只能说了几句请求妥为照顾的奉承话,不过他确信以耶律家的口碑和耶律风的为人,沙子等人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且,他与沙子分别之时,已经嘱咐过他,且不可与耶律家冲突,若是性命危机时刻,一定要投靠耶律家,他不会怪罪他们,而且永远还是他的朋友。
李承训与王苑一起,把耶律风等人送到山下,注视他们离开之后,这才回返。
夜色漆黑,山风阴冷,二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临近聚义厅的时候,王苑开口道:“大将军,您去休息吧,晚上我值守。”
他感觉得到李承训已是强弩之末,临近体能崩溃的边缘。
“嗯!”李承训的确有些坚持不住了,毕竟是两天两夜没合眼,又没吃多少东西,却一路打杀过来。
“王先生,耶律家咄咄逼人,你怎么看?”李承训突然问道。
王苑眉头紧锁,眼中精光流转,低声道:“大将军,说句话,你别生气。”
“王先生说得哪里话?今日一过,你我已为生死兄弟,咱们生死相依,富贵相携,如何说句话也诸多顾忌?”李承训信誓旦旦,声音朗朗,虽有指责之意,更多的是表明心迹。
“将军,王苑知错了!”他既然选了李承训,也是信自己的眼光的,他很清楚若要在草原上立足,必须要面对如此强势的耶律家,这一关是一定要过的。
王苑继续说道:“虽然将军英雄盖世,但是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咱们都无法与耶律家抗衡。这次耶律家来了两百武士,他们个个如狼似虎,对付咱们山寨这些残兵,绰绰有余。”
“我知道,硬碰硬,咱们根本没有胜算!”李承训对事态很清楚,但他毕竟不甘心,“山上可有什么易守难攻的好地势吗?”
“好地势倒是有几处,咱们据险而守,倒是可以一战。但问题是,就算您用计策,斩了这二百人,那接下来呢?必然会招致耶律家更为猛烈报复,恐怕您要面对的不仅是上万耶律家的勇士,更要去面对很多武林好手的追杀!”
这也是李承训心中所顾忌的,现在王苑直白的说了出来,等于再给他的思想上加了一层枷锁。
这注定是一场无法打赢的仗,却又是不能不打的仗,到底该怎么做呢?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聚义厅前,却见到无忧正在门口候着。
“你怎么还没睡?”李承训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觉得她小手冰凉,“有什么事吗?”
“红娘姐他们也都没睡,等你呢!”无忧轻声说着,满脸关切。
此时天色微明,李承训让王苑也去休息一下,自己则跟着无忧向聚义厅后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