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训猜测无论是耶律风,还是那曼特勒,表面上气势汹汹,但都会尽力克制,万不得已不会火并,这是不符合双方的利益
耶律风之所以如此强势,是在揣摩红刀头的底线,现在,遇到那曼特勒如此激烈的反应,相信耶律风也然达到了他的目的。
接下来,耶律风必然会有所松动,勉为其难地给突厥马帮一些甜头,当然,这松动的借口肯定不是他耶律家怕了突厥马帮,而是他从免刀兵的大局出发,做出了一些牺牲让步。
这样一来,这样使得这些突厥马贼在沾沾自喜取得胜利后,也有所顾及,从而不敢太得寸进尺。
李承训觉得现在有必要出来打圆场,反正是不花钱的买卖,何必错过这向耶律风买好的机会?
“那曼将军,其实耶律兄完全再为你们考虑,是你误会他了!”他淡淡地说道,好似事不关己,绝对公道,“万马堡,距离中原太近,即便给你们,你们呆得了吗?怕不出三日便得面临唐军的围剿,将军争着虚名有用吗?何不赶紧着人搬空里面的财物,这才是要紧。”
那曼特勒眨着绿豆眼,此时才醒悟过来,其实他此行的目的是为财物,并没打算久占暗影堡?只是方才一听耶律风说要那个堡子,便本能的以为要抢他已然到手的东西,因此才怒气上涌,大发雷霆。
暗影堡改名为万马堡,是李承训前两日才决定的,因此突厥马帮尚不得而至,故此他仍用暗影堡称呼。
此刻,他被李承训点醒,顿觉尴尬,却瞪了李承训一眼,又对着那翻译说了几句。
那翻译转译道:“那曼将军说了,他对自己方才的粗鲁表示歉意,他想确认一下,如果突厥马帮在比斗中取得胜利,是否还可以多拿走耶律家承诺的一千两黄金。”
突厥人毕竟贪婪,此时回过味来,又惦记悬赏比武的事情,那是没风险的买卖,如何不干?
“那曼将军,我们中原乃礼仪之邦,自然不会亏待外来的朋友,”耶律风笑着说道,“胜者可以得到我承诺的东西,而失败的人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但是我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那曼将军,与这场赌斗无关。”
“哦?”输了还有礼物,那曼特勒没有想到,其实他已然坠入耶律风的彀中。
耶律风步步为营,恩威并施,把那曼特勒引入到自己营造的局面当中,使得那曼特勒迷失于收受礼物,和赌斗定胜负,赢彩头之中,从而忽略了对于大青山本身价值的关注。
果然,那翻译问道:“我们那曼将军,想问一下礼物都是什么?才决定是否赌斗!”
李承训闻之哑然失笑,这赌斗是突厥人提出来得,不过被耶律风巧妙加以运用,居然把这突厥人蒙得云山雾绕的,已分不清这次来大青山得主要目的,他不禁对耶律风佩服得五体投地,有这种敌人,当真可怕。
其实,若是那曼特勒警觉,他大可不必如此,直接以突厥大军相威胁,要与耶律风分享大青山便可。那时,耶律风不得已,定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送走这些瘟神,绝对不是一千两黄金所能解决的问题。然而可惜的是,那曼特勒和他的智囊团都没有如此头脑。
“我要送那曼将军,布匹五千匹,茶叶一千担,瓷器你们用不上,就送你们些居家必备的铁器一万件,再加白银五千两,而且,你们要是赌斗赢了,那一千两黄金,还是你们的,如何?”耶律风自信他的这份大礼,定会令突厥欣喜若狂。
果然,那曼特勒面上变色了,这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多次与那翻译对话求证。
“耶律公子,我们那曼将军感谢您的慷慨解囊,愿意与您永远缔结友好的情意。”那曼特勒以及他的部下,此刻都是一脸的凝重,在表示对耶律风的尊重。
“中原有句古话,来而不往非礼也,那曼将军用什么作为回礼呢?”耶律风身后的一位袖口绣三花的老者,出言问道。
李承训心头又是一赞,他始终觉得耶律风似乎还有花样,他不可能无缘无故送如此大礼给这些突厥马贼,那不值得。
突厥人都是很贪婪的,他们平白得到这些好处,不仅不会令他们遵守中原人的规矩,反而能助长他们看低中原人懦弱的思想,并促使他们更大规模的抢掠。
“那曼将军会送给您二百匹战马以为回报。”那翻译转译道。其实他们算了笔好账,突厥马贼在攻打万马堡的时候死了六十多人,空出了六十多匹马,再加上万马庄里早先闲置下来的马匹,凑一凑差不多有二百匹。
“不,一千匹突厥战马,比较公道。”那老者一语便打破了那曼特勒的如意算盘,而耶律风则始终面带微笑,不置可否,好似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之内,掌控之中。
突厥马技艺绝伦,筋骨合度,其能致远、田猎之用无比,向为中原人所喜爱,特别是对于称霸塞外的耶律家,更需要大量马匹以充实实力,但朝廷都缺马匹,何况是民间?所以耶律家要借此机会,搞些马匹回来。
那曼特勒心中在估算耶律风给他的这些礼物,若换算成马匹,能顶多少匹马?算来算去那也是大大的合适,且不论那些布匹茶叶,单是那五千两白银,便足够那一千骏马的价格了。
“好!一言为定,驷马难追!”那曼特勒通过翻译,转译了他的话。
李承训见耶律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瞬间便搞定了突厥马贼,以根本算不得多的代价,便取得了耶律家在大青山的合法地位,所谓“合法”,其实就是塞外大马贼势力对于此事的认可。
耶律风与那曼特勒又就交换礼物的细节商谈一番,达成了一致,便又把话题转移到赌斗上了。
不仅是耶律风想看看李承训这位草原新人的武功实力,而且,那曼特勒更是记着万马堡的损失,要借此机会报复。
“怎么样?可以开始比斗了吗?”耶律风含笑看着李承训和那曼特勒。
“我没问题。”李承训开始变得心事重重,他安排无忧去做那件事情,按理说现在应该有动静了,也不知道她那边是否顺利,看来比武过后,便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们当然更没问题。”那突厥翻译也高声喝道。
“那好,咱们去外面比试。”当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耶律风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份笑容中藏着一抹狡黠。
大厅之外,便是一块空地,此时耶律家的武士已经布控了整个大青山前山,毕竟他们只有二百人,偌大个大青山也不能处处控制。
李承训与那个突厥武士对面而立,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传递出的一种压迫气息,那是一种存在于精神层面的意志力,就好像文人的气质,武人其实也有一种气质,武功越高,气质越浓,当然除非是那种已然返璞归真的绝顶高手,才可以隐藏这份气息。
翻译介绍说,这武士叫伊难阿兹曼,号称突厥第一武士,原本是吉利可汗的卫士,在可汗兵败后流落到突厥马帮中。
而耶律齐却悄悄告诉李承训,这人师从一位天竺僧人,武功怪异,他虽然外表粗憨高大,却有灵活的心思与机智的头脑。
李承训行过中原抱拳礼,而伊难阿兹曼行过突厥含胸礼,二人便也不再客气,斗在一处,可这一交上手,竟然都被对方的武功而震惊了。
李承训自不必说,他百兽拳脱胎于百兽,形神意似,常于不能出手处出手,于不能转寰处转寰,招招出奇制胜,拳拳飘忽诡异。
伊难阿兹曼的武功招式简单,却是威力无穷,好似那西方诸天的金刚,大开大合,化繁入简,好似对手的每一招在他面前都是魔鬼的虚幻泡影,都会被他一拳震碎。
转眼二人便斗了三十招,李承训心中叫苦不迭,他发现对方是有内力的,不知其是什么内力,浑厚绵长,他只用天生巨力与其对了一掌,结果五脏六腑气血翻腾,便再是不敢硬碰硬了。
好在李承训一会儿蛇形,一会儿虎步,一会儿鹰翔,凭借怪异的身法与其周旋,苦力支撑,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他没有内力,迟早会疲惫力衰,而对方有内力发自丹田,自然源源不断地充斥周身。
在伊难阿兹曼的眼中,李承训便真的好似魔鬼一般,如此诡异,飘忽,他的拳风到处,一定打不到对方,对方总能在他周身游走。
“诸天浮屠!”伊难阿兹曼突然用出一招绝学,已极快的速度向周围连环拍出四四一十六掌。
他原本是位胡僧,师从天竺一位禅师,在草原和大漠也算身经百战,还从未见过李承训这般无赖之人,尽是躲闪,因此他用了《大如来神功》中的一招同时攻击四方的招数,而这招的最高境界是一气打出九九八十一掌。
李承训顿时感觉伊难阿兹曼浑身好似长出许多手臂,无论他绕到哪个方向,都会被击中,他忙抽身后退,不过却被伊难阿兹曼寻到了真身,一拳“金刚捣碓”直砸过去。
“砰!”的一声,李承训不得已又与他硬对了一掌,他的身子直飞了出去,为了使自己的姿势不那么难看,他在空中翻身转换成鹰式落地,却感到胸中气血翻涌,好险没有吐出一口鲜血,但此刻却是感到半个身子麻软。
伊难阿兹曼并不给他喘息之机,揉身而上,又是一招,“金刚捣碓”当头压来。
李承训蛇形躲避,虽然依然保持身形没有走样,但对方那拳砸在地面之上,所溅起的石屑纷飞砸得他身上吃痛,可谓狼狈不堪。
“不,坚持住,或许再拖延半刻,无忧那边便可以成功?”李承训咬紧牙关,再次以蛇式贴地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