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风笑道:“父亲,非是儿子瞒着您,是李将军有意隐瞒身份,儿子虽然知道,也不能轻易说出,本来这次把他请到辽庄,便是要私下里向父亲细说此事的,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怕是再不说出来,便没有机会了”
“猴子,是那红毛猴子出卖了我,对吗?”李承训一直担心红毛猴子悟空是揭示他身份的隐患,因而猜测道。
“不错,那日在大青山下,尊夫人带着猴子,我便觉得奇怪,待你出现后,又处处透着隐秘,甚至用大娘,二娘这些代号来称呼你那些女人,又见了你的武功,独特的百兽拳,谁还猜不到?”耶律风说着得意起来。
李承训暗自点头,是啊,连铁鞋见了他的武功招式,都心中起疑,更别说见识不凡的耶律风了。
被识破身份,他只轻松一笑,此刻保命要紧,还管他什么身份秘密,直言不讳地道:“听我的,投降吧!到时我自由办法逃脱。”他仍然苦口劝说,他不是贾维,让耶律父子为自尽而死,他做不到。
“别再争执了,担心官兵起疑,就这么定了,老夫和风儿向东,你速速向西。”耶律古宇一锤定音,不再理会李承训,转头对耶律风道:“风儿,准备好了吗?”
耶律风微微点头,刚要应答,却突然面上变色,急声喊道:“父亲当心!”
耶律古宇也已感到背后劲风袭来,忙一个侧步转身,见偷袭他的是李承训,哈哈笑道:“李将军,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记住,机会千载难逢,擅自珍重吧。”
“别!”李承训心中惶急,一招紧似一招。他要点住耶律古宇的穴道,迫其投降,无奈对方的功夫在他之上,他根本就近不了身。
“父亲,儿子先走一步!”一旁的耶律风,突然发力,向东蹿去。
官军们本来正奇怪如何李承训与耶律古宇拼斗起来,此刻见耶律风突然向东扑来,全都凝神戒备,只等着长官一声令下。
“杀!”
铁鞋下令,子母剑大阵启动,无数子剑飞出直奔耶律风而去。
与此同时,耶律古宇撇开李承训,向耶律风扑去,他要尽父亲最后的责任,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前面。
李承训呆立于地,怎么办?是逃?是战?逃则不义,战则必死!
“干!”他额上青筋暴露,瞬间做出了这个决定,他不想逞英雄,但也不能做狗熊。
其实无所谓时势造英雄,多半是现实逼迫,不得已而为之,这一去,生死由天了。
“嘿”李承训大喝一声,双手抓住那浑铁车箱,用上天生神力,左右大力撕扯,听得咔咔接连不断的钢铁撕裂声,便见那铁车被扯成两半。
“伯父,风兄,接着,”说话间,他把撕碎的一张铁皮,率先仍了过去,而后又甩了数根铁管,那是车厢上的铁骨架。
最后,他才抽下两根铁棍,飞身奔东而去。
从李承训做出决定,到出手拆车,到飞身救援,也就不足一分钟的时间。
饶是如此,耶律父子也已经险象环生,他们手上没有武器,徒手应对高速旋转的子剑,根本是螳臂当车。
现在,耶律古宇胸口一片鲜红,其他伤口无数,而耶律风后背一片阴湿,已形似疯魔。
李承训丢来的铁皮,无疑成了他们的救星,“当当当,”那铁皮挡住一排的子剑发出清脆的响声。
“快,风儿,接住铁棍,”耶律古宇顺势抓住那铁皮的两角,用以掩护自己与耶律风的身体。
李承训仍出来的铁棍,非是漫无目的的,而是对着耶律父子的方位,仍给他们以做武器的,但这些铁棍大多被子剑撞击改变了方向,最终落到耶律风手里的,只有一截短棍。
此时,李承训已然杀到,双棍于他手上翻飞,击打得子剑叮当作响,四处乱飞。
有了武器,便可以直接击打那些高速旋转,且四周锋利的子剑,使得它们改变运行轨迹,或者反制杀敌,或者没落于空旷处。
李承训原本以为可以逆转战局,杀出一条血路出去,但他又低估的贾维。
那些被击飞的子剑,再冲击到杀狼队官军面前时,居然好似有灵魂一般直接吸附到了剑玦里。
“是磁铁!”他心里叫苦不迭。
李承训,耶律古宇,耶律风三人背靠一处,仍然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力。
他曾试图抵近包围他们的官军,却总是在临近的时候遭遇密集子剑的攻击,纵然他有武器拨打子剑,有百兽拳诡异走位脱身,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不得不被逼回场中间。
“好兄弟,你这又是何苦?”耶律风气息微弱,算上他昨日被俘,已是三番被困子母剑阵,身上伤口最多,失血最多,已经是强弩之末,摇摇欲坠了。
“李将军,你,哎,”耶律古宇也是无话可说。
突然,场中静了下来,只见铁鞋出列,高声喊道:“几位也算英雄,何苦没落于此,不如速速投降,某立即派人给你们医治,或许还有活路,再负隅顽抗,别怪我催动最后杀阵,那时,尔等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最后的通牒,耶律父子现在怕是连声东击西的力气都没有了,完全是一副等死的趋势,但李承训从他们眼中看出的不是即将投降的软弱,而是视死如归的精神。
“两位将军,请容我们再商议商议!”李承训有些尴尬地扯着脖子喊道,因为刚才他们说是商议,却用了声东击西之计企图逃跑,此刻再次说出要商议,自然脸红。
“哈哈哈!”那铁鞋突然笑道:“好,本将军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招法?”他们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们父子便就在这里了,李将军,你去吧。”耶律古宇突然拉住李承训的手,开言说道,话意很明显,让他投降。
李承训闻言哈哈大笑,“老爷子太小看于我,我是那怕死之人吗?”
他是怕死,越是有身份,有地位,过得越好的越怕死,因为他们舍不得,放不下,李承训便是如此,他放不下那些跟着他的女人,还未能让她们过上安顿舒心的日子,就要离开他们,他舍不得,放不下,不甘心。但是此刻,他真的不怕死,因为热血上涌,使他处于一种精神亢奋状态。
“好,那咱们兄弟黄泉路上结伴而行,也不寂寞,”耶律风神情庄重中透着兴奋,是那种得遇知己死而无憾的兴奋,也是那种即将体验死亡未知领域的一种兴奋。
李承训长出一口大气,“伯父,耶律兄,咱们能活还是要活的,你们可愿听我安排?”
现在只有他还有冲出去的力气,虽说已存必死之心,但也不愿就此坐以待毙,能活着出去一个,也是好的。
“那是,”耶律古宇与耶律风闻言,精神一震,双双答道。
耶律古宇见李承训从救援他们开始,便奇计百出,特别是他们被围困以后,他本可以独自逃去而没有走,相反却机智的把马车拆开以为武器,苦苦支撑到此时,即便此刻山穷水尽,眼看是再无办法,却不知他还能有什么突发奇想?
哪还有什么奇想?他只想着自己打头做最后的一轮冲锋,是死是活各安天命吧,“伯父,风兄,一会儿跟着我向北冲。”
“出口在南,咱们向北?”耶律风奇道。
“嗯,”李承训急速说道:“南面有铜臂和铁鞋拦住去路,即便咱们侥幸过了子母剑阵,也是强弩之末,必为其所擒,反不如出其不意向辽庄深处冲击,破阵之后,咱们只能散开,寻找地方躲避,借机突围,官军必会分兵追击,死生由天吧!”
“好,由我打头!”耶律风知道打头的肯定是送死,后面的或许还有生机,他的伤情最重,即便闯出去,也走不远,不如做这马前蹄。
“风兄不要争执,说好了一切依我,便听我的,咱们兄弟相约,若是我活着出去,定当为你诛杀耶律黩武,而若是你能活着,便当为我照顾家人!”李承训语气有些急切。
他瞄见远处有兵士来到铜臂和铁鞋面前,低声说了几句,那铜臂便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日头,似乎在估算时间,他心中一沉,难道是贾维处理完辽庄的事情,已经在回返的路上
“好!”耶律风心中被李承训的情意添堵得满满的,他未想到人生即将走到尽头还能交到如此良朋,此刻也被激荡得豪情万丈,“就听李兄弟的,什么时候动手?”
“准备好了吗?”李承训挺胸吸气。
“准备好了!”耶律古宇与耶律风回答得干脆。
“我用铁棍打头冲击,风兄在中间照顾从侧旁打来的子剑,耶律伯伯断后,用铁皮阻挡后背射来的子剑,记住,宁可身上中剑也不要停留,只向前跑,待冲出大阵,耶律伯伯护着风兄先走,我来断后,并引开追兵!”
李承训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晰,见耶律风欲言,他摆手阻止,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交代完后,他钢牙一咬,蹦出个“冲!”字,身形一蹿,便向辽庄内里奔去。
所谓困兽犹斗,人在面临生死之时,能爆发出最大的潜能,他们三个人都怀着必死之心,此刻爆发出的威猛难以想象。
他们的身形够快,转眼便冲到子母剑阵的边缘。
铜臂和铁鞋的反应也不慢,早在那三人启动之时,便已下了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