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天明之时,官军大队顺利抵达大青山下,李承训远远便望见窦红娘带着山鬼等十几个弟兄在山下迎接他们。
月前,官军撤走之后,他便分兵布局大青山,奈何手头兵士有限,所以只能在险要之地布置岗哨,同时,公主等人也移居到藏兵洞中,毕竟她身怀有孕,苦寒之地还是离开为妙。
现在,他带着五万官军回山,必须要重新谋划大青山兵力的布局,他已与金甲谈妥,大青山前山加上后山唐园都可以交给官军驻防,但藏兵洞绝对不允许官军越雷池一步,毕竟他兵权还未到手,内奸也未找出,不得不防范一二。
“参见大将军!”红娘和山鬼领头,带着那十几个弟兄,在李承训身前大礼参拜,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动作整齐划一,声音高亢,竟也不比训练有素的官军差了多少。
“兄弟们快快请起!”李承训忙一手扶住红娘,一手扶住山鬼,将他二人托身起来。
他见到窦红娘自然是倍感亲切与喜悦,但此情此景,不宜交流私情,便向她简单地介绍了眼下幽州的局势,同时说明了把官军带上山的意图,并把杀狼四虎正式介绍给她,同时令红娘派人协同官军立刻进山布防、安营。
窦红娘也算久经战事,从李承训的话语以及四虎对其不同的态度中,已经对其用心猜测的**不离十,自然十分配合的按照他说的布置下去。
五万大军,在十数个马贼的带领下,分批进驻到山林里,不一刻便都消失不见踪迹,而此时白将军和铁手鹰也早已被运送到藏兵洞去,山口之下仅剩下寥寥数人。
李承训这才指着阿史那薄布对红娘道:“他是这次犯边的突厥元帅,你派人先把他关押起来,暂时辛苦贾小姐帮忙看守一个上午。”
他这样安排无非是担心那个内奸施救,毕竟他不打算把薄布关到藏兵洞,而在官军的队列中,还是贾墨衣比较有力度,并且其武功不弱,足可以应对任何突变。
窦红娘满眼都是李承训,直到此刻才注意到到这位奇丑无比的姑娘,即便她见多识广,也是吓了一跳,“好丑!”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贾小姐与李承训的关系,但她见自己的相公这样安排,必然有其道理,想必这女子定有过人之处,于是她礼貌性地对其报以善意的微笑。
但贾墨衣根本未理会窦红娘对自己的友好,好似全然没有看到她一般,始终冷漠地盯着薄布。
安顿好一切,李承训令红娘带着四虎先去聚义厅,而他自己则还要向突厥阵营走一趟,因为他曾经承诺到达大青山后便释放薄布,但实际情况是,他现在还不想放人。
红娘等人自是劝说他不必亲去,或者是带着高手以为防护,可李承训执意不肯,她也没有办法,好在她十分信任自己的夫君,见他胸有成竹的态势,便也只能同意其孤身前往。
此时,耶律黩武已带兵赶到山下,正等得极不耐烦,遥见李承训向他走来,便怒斥道:“李无名,你言而无信,为何还不放了薄布将军!”
此时天光已然放亮,又是在他大青山脚下,李承训自然很有底气,但他也不盲目自信,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在距离突厥大军相当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不慌不忙地道“耶律黩武,咱们大青山有大青山的规矩,那就是来的都是客,必要吃了晌午饭才走,中午时分,你来接人吧。”
“什么大青山的规矩,要吃了晌午饭才走”这纯粹是李承训胡编乱造的借口,他需要时间来让官军熟悉这座山,以为防止突厥人突然进攻,也需要时间来安排交接人质事项,以免节外生枝出现问题。
“你!”耶律黩武无可奈何,别说现在这个距离,他擒不住李承训,就算可以,也不能动手,既然对方敢如此托大,必是有所准备,这一路上他都未敢轻举妄动,更何况现在还在人家的地盘上,万一惹得对方撕票,那就不好收拾了,所以他只能干着急,而不敢轻举妄动。
“要不,你也上山坐坐?”李承训见状,微笑着发出邀请。
“哼,我就带大军在这里守着,正午一到,你若不放人,信不信我把幽州数十万军民屠杀干净?”耶律黩武翻身下马,疾言厉色。
李承训嘿嘿冷笑,他未想到对方竟然会拿全城百姓的性命来要挟他,他真的不想再与这种人废话,于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山上聚义厅中,四虎、王苑、窦红娘等人已等候他多时,李承训来到后也顾不得寒暄,便直接坐到主位的虎皮椅上,发布起号令来,这一举动令除金甲之外的其他三虎很是反感,但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也都没吭声。
李承训令五万官军分作两部,一部分三万兵力,全部打碎成百人一股,在大青山马贼的引导下,全面接管大青山防守,当然藏兵洞区域除外。另外一部分两万兵力,是挑选出来的最优秀的幽州兵,包括仅剩的六千杀狼队官兵在内,令他们在蛤蟆沟待命,随时准备战斗。
除了对这五万官军的安排,他对四虎也有安排,令银环坐镇聚义厅防守山前,令铜臂暂居唐园防守山后,令铁鞋掌管那两万常备军,而令金甲统领全局,至于王苑等大青山将领,则全都退居藏兵洞。
银环、铜臂和铁鞋自然不肯听从李承训的安排,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但客观来说,李承训的这种安排倒是也合情理,也考虑到没有打算官军的序列,说白了,还是四虎在带兵,只是分配了在哪里带兵而已。
金甲已决定追随李承训,自然对其决策表示拥护,便又详细的分析了这样驻军的好处与其他三虎听,总之是苦口婆心费尽心力,总算劝得他们点头应允,按命行事。
三虎和王苑相继离开,聚义厅中就只剩下李承训和金甲,还有红娘。
“那两万兵,你要留作何用?”金甲始终不明缘由,见隙首先发问。
李承训闻言轻叹,“如今耶律黩武被牵制在山下,正是用奇兵从后山小路突袭幽州的大好机会,可惜现在内奸不明,咱们不敢冒然用兵,只能错失这份良机了。”
金甲深以为是,也是甚觉可惜,“李驸马,我看还是把军权快些移交给你,这样才好尽快行事。”
金甲伤在罩门,武功被废,伤势未愈,很是辛苦,没有精力继续做这领头羊,最重要的是他相信李承训的能力以及承诺,在他看来,兵权交给李承训是最好的选择。
“嗯,”李承训点头称是,他看出金甲对于其三个师弟的掌控力已经越来越弱,再不动手将会很被动,“看来需要破釜沉舟了,但怎么也要过了头午,在交接人质后行事,我这就去安排,你再找三虎好好谈谈。”
金甲点头应诺,向李承训拱手告辞出去,而李承训也不再耽搁,立即带着红娘向藏兵洞而去,他所有大青山兄弟都在藏兵洞,自然要去那里找老兄弟干事。
“红娘,想我不?”李承训与她并肩而行,刚走出一段距离,便开口问道,说实话,他可是想得紧了。
窦红娘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没人想你!”话虽这样说,但眼里那股炙热却难以掩饰。从早一步回到山上的夏雪儿口中,她得知李承训身中奇毒,就一直提心吊胆,如今见他如此活蹦乱跳,自然欣喜,但是碍于女人的羞涩才如此回答。
她停住脚步,突然发问,“对了,你这毒解了吗?”
李承训也停住身形,缓缓说道“暂时还没有解,看到那个丑丫头没有?解药就在她的身上。”
“啊?”窦红娘一脸惊愕,急道“她是什么人?她怎么会有解药?为什么不给你解毒还跟在你的身边?”
这一连窜的话问得李承训一脸尴尬,一时竟是无言以对,的确,他实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与贾墨衣的关系。
若是贾维没死,他与至贾墨衣多也就是逢场作戏,没人会当真,到时说散便散了,可是现在贾维死了,而且其临死前把女儿托付给自己,自己也应喏了,这便是一份承诺,一份责任。
再者,贾墨衣现在无依无靠,而她只有自己这么个天下皆知的丈夫,而且她还有大仇在身,这令他如何忍心赶走她?其实,就在李承训承诺好好照顾贾墨衣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把他这段没有爱情的婚姻,直接转化为亲情了。
李承训缓步走近红娘,拉住她的手说:“红娘,此事一言难尽,待空闲时再仔细说与你听。”
窦红娘见他支支吾吾,便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正待开口,却被李承训一把将其楼在怀里,吻上了她的唇。
心上人相拥热吻是最令人享受的一件事情,特别是劫后重逢,更加的令人心思热烈,如痴如醉。
窦红娘微微象征性的挣脱了一下,见没有效果,便只得随他去了,后来又不得不迎合着他,直到自己的骨头都松软得像是融化了,这才勉强用力推开他的身子,“这里,这里总有人往来。”
看着青丝紊乱,脸上两坨红云升起的窦红娘,李承训心中生起无限的怜爱,他是最喜欢红娘羞涩的模样的,这时的她,没有倔强刚强的外衣,有的只是一种不会做女人的淳朴与羞涩。
“反正是回来了,不走了,等打完这一仗,本将军再好好疼疼你,走吧!”李承训不得不忍受着自己的色心,松开了红娘,而后调整精神,继续向藏兵洞前行。
窦红娘长出一口大气,收敛起纷乱的春思,带着愉快的心情快步跟上,突然,她似乎意识到一个问题。
“李承训,这女人……”窦红娘居然喊出了他被皇帝禁用的大名,因为她猛然间反应过来,不会这又是他讨的媳妇吧。这就是带兵打仗的女人,她们机变能力是很厉害的。
可李承训已经跑出去很远,窦红娘一跺脚,飞步过去,她心里还在嘀咕,这么丑的女人,他也……这倒不是她有意歧视貌丑者,而是她被微微的醋意所笼罩。
女人都是敏感而且多疑的,即便如红娘这般大气磅礴的女人,也是不例外的,他这还算是好的了,若是夏雪儿知道此事,那可才叫尖酸刻薄呢。
但是,眼盲之后的夏雪儿安静多了,倒真成了话不多言的大家闺秀,令周围的人感觉非常的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