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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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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封万户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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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会让他人在不自觉间感到敬畏,有些人会让旁人在不自觉间感到亲近,有些人会让周围人在不自觉间感到认同,这是一种气质的养成,也是一种神韵的积淀。

    而八贤王,无疑已是将这种气质与神韵发展到了极致。

    一番讨论,萧漠从一开始的无奈倾听,到其后不自觉的参与其中,没过多久,心中竟是产生了“或许与八贤王合作,一同改革时政、造福万民,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的想法,

    要知道,萧漠对于这种麻烦而且会危及自己的事情,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

    而在心底深处,萧漠更是不由的对八贤王的志向、智慧以及胸怀,产生了一丝敬佩。

    要知道,历史上像八贤王这种身份尊贵的闲王数不胜数,但有多少肯这般为国为民的设想?又有多少甘于为天下而得罪天下?又有多少懂得“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道理?

    至少,萧漠设身处地,换位思考,知道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再联想到这些年来八贤王的所作所为,从某方面而言,他可以算是一个“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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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八贤王看着萧漠,眼中却是异彩连连。

    他今日对萧漠如此坦诚,将自己的想法志向尽数说出,看似鲁莽,实则是无奈为之,行险一为。

    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察觉到楚朝繁华表象下,所隐藏的种种危机,然而正如他之前曾对萧漠说的那样,对于这些危机。虽然心知肚明,但却没法言明,也不敢言明,哪怕他是楚灵帝最信任的弟弟。尊贵无比的八王爷。

    说到底,还是因为庙堂巅峰处,没有人理解他,更没有丝毫帮手肯与他分担——张谦行事,大都是以保住他如今的地位权力为目的,王翰本身更是楚朝勋贵的代表,至于其他人,大都是庸庸无为之辈。

    说到底,当年楚太祖所制定的规矩实在太过完美,即使八贤王得声望与圣宠与一身。也无法在朝廷高层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若他强行行事,只要某位反对者说一句“王爷此行,必然致使我朝大乱,意欲何为”,就能给八贤王招来莫大的麻烦。更遑论天下读书人的群起激愤了。

    在这个时候,八贤王就需要一个能真正理解他的帮手,来助他说话行事、分担压力,而且这个帮手,最好本身就在读书人中间有着比较大的声望名气。

    就在这时,萧漠出现了。

    萧漠本身在当今文坛的地位自不必说,虽然年纪尚青。但说他是文坛一代宗师也不为过,创“萧体”、注《中庸》、书《问儒》、著《自扰诗集》,每一桩每一件,皆是让文坛震动的大事。如今更是立下了如此功勋,不仅名声更大,声势一时无二。更是注定了要青云直上,在不远的将来立足于朝堂之巅,参知政事,早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更何况,萧漠本身深受楚灵帝的宠幸。即使不及八贤王本身,但也绝不差于当朝丞相张谦——要知道,张谦与楚灵帝的交情,可是有近二十年了。

    最重要的是,年前那次在王府书房中的长谈,更让八贤王发现,萧漠竟如同自己一般,对楚朝的诸般时政弊病,心知肚明,且对此心怀忧虑。

    如此一来,八贤王不仅隐隐视萧漠为知己,更是想要将之拉拢,当做自己将来行事的依仗与帮手。

    可以说,与萧漠结盟,不仅是八贤王最好的选择,更是八贤王如今唯一的选择。

    但让八贤王无奈的是,萧漠如今虽然初步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但为人却太过冷淡无为,竟是与他那皇兄相似,即使看的清楚,也因为怕麻烦,想着自保,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参与。

    所以,八贤王只能趁着萧漠还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趁着在萧漠尚没有理清思路、想明利弊的时候,甘冒消息泄露的风险,就这么的坦陈而言,将自己的志向尽数讲出,一来为了试探萧漠的真实想法;二来为了逼着萧漠与自己结盟;三来,也存着以自己的志向与胸怀,将萧漠折服的想法。

    否则,一旦萧漠上朝接受了封赏,并据此对今后发展有了规划,又或者萧漠察觉了自己的想法进而有了心理准备,想让他与自己结盟,就难了。

    最终,这次冒险一击,八贤王赢了。

    萧漠因为知道的太多,反而无奈,只能与他结盟。

    虽然萧漠曾言,至少在一两年之内,只会在暗中帮忙,不会冲锋陷阵,但萧漠的政治经验毕竟还是太少,根本不知道,在朝堂之上,一言一行,再怎么隐晦,再怎么小心,都是一种表态,都会被他人得知,到那个时候,萧漠就只能与八贤王绑在一起了。

    但八贤王却没想到,原本只想为自己找一个帮手,但自己的这位帮手,所思所想,竟然会比自己更远。

    两人间的这次讨论,虽然萧漠只是从后世所得的知识中,挑了一些不那么激进的、比较适合如今楚朝形势的政策做法讲出来参与讨论,但已是让八贤王震惊不已,只觉得萧漠所言,不仅与自己多年来所想暗暗契合,更是要深刻长远不少。

    难道这个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人存在?

    无论如何,八贤王对萧漠更在意了。

    同时心中却想到了更多。

    所谓结盟,那是建立在双方皆可获益的基础上。

    然而萧漠虽然二世为人,但却没有什么政治与谈判的经验,虽然性格慵懒淡漠,但前世却深受为国为民的口号影响,虽然同意与八贤王结盟了,但这种结盟,只对八贤王的志向有益,对萧漠本身,却只是有害无益。

    以八贤王的聪明。自然知道,这种结盟,时间长远,只取决于萧漠本人的耐心。

    这是八贤王所不容忍的。

    所以。此时此刻,八贤王所想的,却是自己对萧漠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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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听到丞相张谦与张衍圣这对祖孙,竟是前后脚,先后而来,八贤王和萧漠两人刚刚讨论到兴头上,不免有些扫兴。

    然而,以张谦和张衍圣的身份,毕竟不能将他们阻于门外,所以两人不仅是连声吩咐“快请”。更是亲自走出门外迎接。

    房门之外,萧漠站在八贤王半步之后,想着刚才的交谈,暗暗苦笑。

    竟然就这么跟八贤王结盟了,而理由竟然是——八贤王的志向。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如此种种,可谓怪异,却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就这么彻底得罪了八贤王吧?

    叹息一声,抬头向着八贤王看去,却见八贤王此刻正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瓶,倒出一颗丹药吞入口中。

    那颗丹药,自然是“米囊丹”。

    显然。不过是这么点时间,“米囊丹”的药效,已是过去了。似乎接连服用下,只是短短几次,身体已是有了抗性,以至于维持时间越来越短。

    萧漠眉头一皱。还是忍不住提醒道:“王爷,请恕下官多嘴,这‘米囊丹’的主药——粟米,下官曾从一本古书中了解过,实不是良物。一时服用,固然效果灵验,但如若长期服用,却会透支身体生气,更会造成依赖,欲罢不能,那本古书中曾言,有人从这粟米中提炼灵丹,长期服用,一时间精神奕奕,但之后却成了日日必用,否则精神萎靡,浑身痒痛,至七年之后,突然无故暴毙。”

    听到萧漠这么一说,八贤王也是一惊,却没想到这“米囊丹”竟然还有这般隐患,并也没有质疑,只是慎重的点头道:“多谢子柔提醒,本王必会小心,如今这般,只是为了抑制伤势,过了这几天之后,本王绝不再用。”

    八贤王听进去了,但萧漠的目的,却没有达到。

    让八贤王马上远离这米囊丹,是根本不可能的,毕竟,在如今的条件下,能掩饰他的伤病的,也只有这个了。

    想到这里,萧漠又是暗暗一声叹息。

    就这样,两人又谈了几句闲话,却渐渐发觉不对。

    两人门下的亲随,早已是禀报了张谦与张衍圣的来到,为何两人在这里等了许久,依旧迟迟不见那对祖孙的踪影?

    萧漠疑惑的向着门外的邓尚全看去。

    邓尚全点了点头,向青云楼外走去,查探究竟。

    不久之后,邓尚全回到萧漠身边,禀报道:“少爷,丞相大人与张衍圣大人并未离开,只是此时正聚在外面,不知争执着什么。”

    听到邓尚全的话后,萧漠与八贤王相护对视一眼,眼中神色已是了然。

    显然,张谦与张衍圣这次齐齐而来,只是偶然。

    而张谦,却很不满意张衍圣这次的所作所为,正在教训质问了。

    有等了片刻,脚步声响起,萧漠抬头一看,却见张谦与张衍圣两人,正一前一后向着自己和八贤王这里赶来。

    张衍圣虽然被张谦训斥了一顿,但神色依然平静,表情依然是那么的和煦亲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反倒是张谦,虽然面向八贤王与萧漠时,满脸的慈和与笑意,但眼神深处,却怒气犹存。

    显然,张谦刚才对张衍圣的训斥与质问,并不顺利。

    与张谦相对时,八贤王恢复了往日那威严华贵的气质,张谦刚刚来到面前,尚未说话,已是缓缓说道:“张相真是贵人多忙,本王已是在这里等待多时了。”

    张谦连忙对着八贤王躬身致歉,起身后又对萧漠歉意一笑,说道:“是老夫的过错,王爷,子柔,真是对不住了,都是子佳这孩子,太不让老夫省心……”

    说着,张谦又对两人说道:“不过,刚才老夫已经决定了,子佳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如今有小有成就,也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正好早在四年前,他就与枢密使王翰的孙女定下了婚事,今日上朝接受了封赏之后,就把这件事定下来,到时候王爷与子柔可一定要来呀。”

    刚才面对张谦的斥责与质问,张衍圣虽然恭敬有加,但却只是诺诺应是,又或者拿一些官面话来回应,让张谦大怒之时,却又有着无可奈何。

    然而,天下长辈,无论贵贱,总是有着一个相同的想法,那就是子孙无论如何不肖,皆是因为尚未安定的原因,一旦结婚成家,体会到维持家业之苦,就会大彻大悟,痛改前非。

    即使张谦,竟然也不例外。

    此外,与王翰联姻后,日后吞蚀王翰门下的势力,也会顺利许多。

    倒是张衍圣,听到张谦的话后,脸色微微一变。

    显然,这是张谦刚刚做下的决定,张衍圣并不知晓,出于习惯,张谦也并未与张衍圣商量。

    不过转瞬间,张衍圣脸色已是恢复平常,待萧漠与八贤王看向他的时候,对着两人躬身行礼,仿佛同意了张谦的想法。

    八贤王点头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在这里恭贺张相与子佳了,到时本王一定会到相府讨杯喜酒喝。”

    萧漠也是向张衍圣拱手道:“恭贺子佳了。”

    张衍圣却给了萧漠一个苦笑。

    八贤王却又向张谦问道:“却不知张谦此来,找本王与子柔,有何要事?”

    张谦笑道:“王爷,是这样的,朝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可是王爷您与子柔却是聚在这里,似有要事商谈,那些礼部官员不敢打扰,却又不敢因此耽误了朝会,两相为难之下,只好求到老夫这里了。时间不早了,还请王爷与子柔移步,前往集英殿面见陛下才是。”

    顿了顿后,张谦神色间闪过一丝探究,又问道:“却不知王爷与子柔在这里商谈何事?”

    显然,这才是张谦最为在意的。

    八贤王这么一个即将入朝掌政、又素有声望的王爷,萧漠这么一个刚建功勋、声势无二的朝中新贵,聚在一起,所谈何事,张谦想想就觉得不安心。

    然而,八贤王却只是说道:“没什么,只是多日未见,趁机叙旧罢了,竟是险些耽误了正事,还请张相见谅。”

    顿了顿,又说道:“正如张相所言,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快先去集英殿等待陛下召唤吧,这个时候,却不能耽搁。”

    说着,八贤王当先向外走去,张谦、张衍圣与萧漠也连忙跟上。

    然而,走到一半,八贤王却是似乎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转头向萧漠问道:“子柔,说起来,你如今年纪已是不小了,婚姻大事,不可耽搁,子佳马上就要成家了,本王记得,你并没有婚约吧?”

    在这个时候,八贤王终于想到了笼络萧漠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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