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食物和饮水是怎么分配的?”林川继续问道。
“按照人头每天早上分配。”
“控制一下量,我们要按劳动量实行配给制,愿意出力的人就能多吃一点,不想付出的人就只有最基本的食物和饮水。”
大家都点点头,这也是应该确立的最基本的原则,其实早就应该按这样来做了。
“有纸和笔吗?”林川问道。“我们要画一张图。”
“我来吧。”蒋明走了出来。“工程制图是我学得最好的一门课。”
李明峰举着手电筒,蒋明在一个箱子上把地下工事的位置和周围的建筑物都画了出来。有些地方他记不清了,但大家这些天来一直都在这里活动,不断的回忆和补充下,这张图纸渐渐变得完善起来。
“我们要挖到致远大厦去。”林川努力回忆着,白天时为了消灭那头巨犬,他曾经仔细地观察过周边的建筑物。“那里离我们最近,只有不到二十米。它周边紧挨着两幢写字楼,后面是金江小区,挖通了这条路我们就增加了很大的活动空间。”
“会不会把排水管挖通了,把我们这里都淹了?”一个中年男子问道。他自我介绍说自己叫邓伟,是金江小区的物业主任。
“我们挖的时候要注意有没有渗水,开挖的那个洞口拿挖出来的建筑垃圾筑一道排水沟,把水引到下水道里去。”另一个人说道。“我们这个片区去年刚刚搞过排水管网改造,应该不会存在水排不出去的问题。”
“有谁记得这条路上的管道走向吗?”林川问道。
许多人都在这条路上生活了超过十年,虽然不能记得确切的位置和深度,但每个人的记忆相互印证和拼凑之下,他们也拿出了一个大致能够保证正确的图纸。最终确定的开挖线路是从离门两米的位置开始,垂直向北挖一条逐渐向上的大约十五米长的斜坡。中间很可能会碰到电缆沟和下水道的外壁,如果是圆弧形的,那就是下水道,需要从下面绕开,如果是方形的,那应该是电缆沟,那就破开一个通道,借用电缆沟往前寻找一个安全的出口。要是一直都没有碰到这些管道——虽然那是几乎不可能的——那就一直挖到致远大厦下面去。
“如果有PVC的管子,那应该是通讯埋管或者是电缆埋管,煤气管道和自来水管都是钢管,外面有一层像是沥青那样的保护层。”一名男子这样说道。他是这条街上的老商户,据他自己说,他一直看着这条路一次次开挖,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
林川决定马上开工,鲁广平拿来了他能找到的最好的工具——两套电钻、九把大小不一的锤子、五十七根全钢的撬棍、五把小钢锯和上百根锯片、两把破坏钳。
“因为很多商铺和房子都要撬开,这些东西找了很多,但其他工具就没想着要拿,从来也没想到会用到破墙的工具。”鲁广平有些懊恼地说道。
“这已经比我想的要好很多了!”林川却很高兴。“我还以为真的要靠手一点点去挖。”
王启年自觉地去启动了另一台发电机,接了一个电源过来,还弄来几盏灯把施工区域照的亮堂堂的,已经不是省油的时候了。
一名五金店老板和一个灯具行的安装工开始拿着电钻在画好的地方打眼,几个青壮年拿着撬棍和破坏钳等在旁边。电钻只能尽可能地在混凝土墙上制造开口的地方,这样的防御工事一定会有密密麻麻的钢筋网在混凝土里,真正的工作都要靠锤子和撬棍来干。
所有人都紧盯着画在墙上的那个开口。
一米高,六十公分宽,刚够一个人弯着腰行走。
电钻沿着画出的白线钻着孔,发出刺耳的噪音。每钻出几个孔,他们便退到一边让钻头冷却,同时也让手拿撬棍的人们在打出孔的位置用力地凿下一块混凝土。
灰尘到处弥漫。但没有人抱怨,因为那里维系着他们所有人生存下去的希望。
但他们的热情渐渐淡了,半个小时过去,也仅仅是在墙上凿出一个电视机大小的窟窿,深不过十厘米,后面已经露出了密密麻麻的钢筋,看上去让人绝望。
林川看看这样不是办法,于是把所有愿意参加劳动的人分成十组,每次只留两组人在施工,让没有轮到的人都去睡觉。
“每一份jīng力都要用在打洞上!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他对那些说自己睡不着的人说。“还有其他人,就算不能帮上忙,也请你们尽量休息,减少食物和水的消耗。”
也许有人对他的政策感到不满,但在大部分人热切的求生yù望之下,没有人出来反对他的命令。
“你也去睡吧。”李明峰说道。他带着一组人专门负责安全和维护秩序,没有加入到施工中去。“我睡不着,正好可以想想你说的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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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川醒来时天刚刚亮,他抬起头,发现那个洞口已经整个挖开,看上去很深了,但这也意味着作业面变得更小,效率也更低了。
“情况怎么样?”他走到施工区旁边,已经换成王启年在指挥施工了。
“挖了不到三十厘米,钻头已经断了三根,都是不小心打在钢筋上弄断的。”王启年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在里面蹲着干活太累人了,可不用电钻半天也凿不开一个口子。”
“我们有足够的人来轮换。”林川说道。“这层混凝土是最难的,只要打开它,后面就好办了。”
鲁广平带着管仓库的人正在人群里发放食物和水,林川看到许多老人都只要了定量的一半。
“这是怎么回事?”他从人群里穿过去问道。
“他们说只要有能够维持生命的那一点就够了,不肯多要。”鲁广平答道。
“我们没多久好活了,又不能帮上什么忙,没必要吃那么多。”坐在旁边的一个老人说道。“应该让那些小伙子多吃一点,多吃一点才有力气干活!”
林川仔细地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确定他们的话是发自真心而不是反话后,他向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雨还在下吗?”他快步走到门口,生怕自己会哭出来。
“还在下。”这时候值班的已经是坦克了。“看样子今天也不会停了。”
“外面还有怪物?”
“嗯,四只老鼠,十分钟前一头巨猫刚刚走掉。”坦克一边清理着一把手枪一边答道。“三十分钟前是两头变异羊,昨晚上有个很大的东西一直在外面,没看清是什么。这些杂碎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你觉得它们会把那个顶挖开吗?”林川有些担心地透过门缝看着外面,一头巨鼠扑了上来,但他对此视而不见。在回来的路上他远远地看到过一头变异牛用角撞开楼房把里面的人找出来吃掉,这才是让他担心的事情。
“昨天早上有头变异猪在那里用獠牙挖了很久,被钢筋划得满脸是血的走了。我觉得没什么事,那个顶到地面至少有四米多厚,得有一百吨吧?什么样的怪物能把它弄开?”坦克毫不在意的说道。
林川和他又聊了几句,最后走回了挖洞的地方。
刚好有个人拿着电钻从里面退出来,他满脸都是灰尘,衣服完全被汗水浸湿了。
“在里面太难用力了。”他摇摇头说道,有人递给他一瓶水,他一口气喝了一半。
这时有两个人开始拿着撬棍没命地轮流凿着。
“声音听着怎么样?还有多厚?”王启年急切地问道。
“感觉没什么变化,他玛的,当时究竟浇了多少混凝土啊?”其中一个人忍不住骂道。
作业面只够一个人在里面打电钻,两个人在外面凿,为了保证效率,基本上每五分钟就得换一个人。除了负责特殊事物,比如防卫、仓库、医疗的人外,他们选出了最强壮的三百个人来做这件事,但进度还是一直不理想。用破坏钳匆匆剪断的钢筋突在外面,有个人用力的时候手臂在上面划了一下,肌肉整个翻开了,鲜血流了一地。他痛得大叫大嚷起来,陈剑不得不把剩下的唯一一支镇痛剂给他注shè了。
人们开始散失信心,那个口子里面的混凝土就好像永远也不会有尽头,叮叮当当的凿击声响了一整天,又响了一整夜,到最后,人们对它已经不抱希望了。
林川也开始不再去那里查看情况,更多的时候是和李明峰、坦克、老冷他们一起守在门口,看着天气,看着那些或大或小的怪物轮流在那里出现。
人防工事里依然每天都有人死去,尸体放在最深的角落中,开始弥散出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
气氛又开始死寂起来,只有那丁丁当当的声音和怪物们不甘心的叫声一直不停。
“通了!通了!”突然有人大叫起来,林川从地上跳了起来,飞快地挤进人群里。
施工已经停下了,蒋明头上流着血,手里拿着一根已经有些弯曲的撬棍傻笑着。
“怎么了?你的头怎么流血了?”林川问道。
“我的头?”蒋明摸了一下,刚刚凿破混凝土墙时,他一下子失去重心撞在了洞口,头上划出了一个口子,但他却不在意的把血随手抹在身上。“你看看!”他兴奋地把手里的撬棍递到林川面前,尖的那一头上上沾了些新鲜的泥土。
林川用手摸了一下,略微有些cháo湿,但确实是新鲜的泥土。
他一把抢过撬棍,用力的往洞里捅着,终于听到了混凝土碎裂的声音。他把撬棍拿出来,尖头上沾上了更多的泥土。
“我们成功了!”林川把那根代表了希望的撬棍高高地举起来,人们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许多人拥抱在了一起。
随着这一声欢呼,一只巨大的爪子又开始在门口的隧洞里探来探去,好几次都划在了门上,这让坦克紧张地握紧了枪。
“次奥!不就是弄了个破口子嘛?至于吗?把这些鬼东西都惹来了!”他有些恼怒地骂道,但他很快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真是他玛的,他玛的太好了!”他给了站在旁边的老冷一拳,后者的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