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裴也在场,穿着三品官服,黑瘦脸很是严肃,见苏子籍进来,没有吭声,只与对视一眼。
“代王,请入坐。”一个四品官过来,一口极漂亮的京话,引苏子籍上座。
就见得中间一个高台有着御座,龙椅看着并不是坐着多舒服,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大权。
稍低处有几个绣花墩,料是给王爷留的座位,每个人坐的墩子,样式到垫子都是一模一样。
这是亲王与普通大臣区别,亲王是有爵者的最高位,除皇帝与太子,虽也属“臣”,却地位上凌驾诸臣之上,就算没有实权的亲王,礼节上也是大臣行礼,有一套完整的礼仪。
苏子籍也不客气,请自己上座,就直接上去坐了,就发现齐王比自己早到一步,正坐在对面,于是端详看去。
似乎察觉到了苏子籍的注视,齐王转过头,冷冷看过来,只见苏子籍对视一眼就把眼光移开,而齐王却“咦”了一声,直直盯着苏子籍眉心看。
“你这个红痣,怎么有的,难道是学女人一样点上去?”过了会,齐王忍耐不住开口了。
“……”苏子籍就知道有这疑问,故作不解:“我也不知道,今天突然之间就有了。”
说着,还擦了擦,齐王看的分明,这的确是红痣,而不是用脂粉点上去,顿时心一惊,手不由紧握,渗出了汗。
又过了片刻,蜀王、鲁王也来了,鲁王还好,蜀王更是不堪,只一眼看去,顿时惊呼:“太……”
齐王重重咳嗽一声,蜀王才醒悟过来,上座时,有些慌乱,脸色都煞白。
鲁王左右看看,不出声靠着苏子籍而坐。
四个成年列王两两相对而坐,而下面站着首位的则是首辅和次辅,再往下,则是按照品级及重要性站着大臣,最终到场不到四十人,将这小殿也算填得半满不满。
因皇帝不来,首辅赵旭主持这次会议,赵旭目光一扫,也在苏子籍的红痣上停了停,却看不出表情。
“能见太子的官,起码得五品以上,五品以下只能远远望着,看不清面目,而五品以上者,多半四十左右,二十年了,应该都基本上致仕了,再说仕途流动性大,沉浮不定,现在怕真正见过太子没有几个了。”
苏子籍暗暗想着,见余下这些官并无多少异色,心一定,自己是亲王,与三王一样,其实来到这会议就是个背景板,只听就是,一般不需要开口,也不应该说话,只是寻思。
“单是这就能看出,大郑的权力结构。”
“历朝,普通大臣不管是哪朝哪代,都没有座位,但汉朝有三公坐而论道之说,据说隋唐时宰相都赐座,而宋朝撤掉宰相座位,明似乎还能站着说话,清就得跪着回话,口称奴才。”
“从这结构上说,本朝处于宋明之间的结构。”
才寻思着,首辅赵旭有些心事重重,见人都到齐了,沉着脸,也不拐弯抹角,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四位殿下,诸位,今日请诸位来到内阁,是奉旨商量一件事,一件很可能影响整个天下的大事!”
影响整个天下的大事?
苏子籍明显看见鲁王微微直起了腰,齐王和蜀王听到这话,也态度严肃一些。
在场的人,许有一些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就心里惴惴不安,听到首辅这一说,俱提高了注意。
“京城乃天子脚下,国家中枢,一动者天下动,诸位是朝中大臣,必是知晓重要性,但你们可知,整个京城,有多少处神祠?”赵旭先问。
这……这算什么问题?
这问题一出,除苏子籍这个事先得到刘湛提醒,别人哪怕猜到了可能与城中异变有关,也悚然一惊。
难道城中这次大灾,竟与神灵有关?
也是,虽说往常只听说过妖物作祟,但神灵显圣,都是半信半疑,可经过了京城地动山摇跟恐怖的黑蘑菇云,想要再无敬畏之心,显是难了。
这些平时最是看不起“村野愚民”的朝廷大员,此刻也心里发毛。
“大约有七八十处吧。”一个官员回道。
“是啊,整个京城有七十九处祠。”赵旭继续沉着脸说:“就是在今天,就有六十七处祠出现了显灵。”
“这消息,立刻上报给了内阁和皇上。”
“皇上有旨,紧急派了专员,走驿站快到去附近几个县府调查,也是这样,大多数祠都显了灵!”
“可见这次显灵,可能包括整个直隶,甚至整个天下!”
赵旭讲得十分平静沉着,但大臣都是身上一颤,表情都绷紧了,瞬间,殿中气氛紧张起来。
也就是说,整个棋盘,多了一个入手的棋手,这的确是件大事,可以说,甚至比西南的事还要大。
或可以和立太子的影响可比喻。
眼见着众人的表情,苏子籍心一动,目光垂下,半片紫檀木钿随着心意浮现。
“【兵法】6级”
“【为政之道】15级”
“到了15级,为政之道现在每一点经验增长都不容易,进步越来越缓慢,我始终在理论上,想不出怎么对抗皇帝。”
“人怕的不是困难,是没有路,这样被动,可不行。”
“这些大臣,都是一朝精英,按照我的经验,越是紧张时,能撸的羊毛就越充足,毕竟要用毕生智慧,全部本事来解决问题。”
“或许,我可以趁这机会试试。”
一念于此,苏子籍趁赵旭说话间歇,起身作了揖:“诸位大臣,小王有话说。”
这一声不大,却让在场三十余人都惊讶齐齐投来目光。
“……”坐在对面的齐王、鲁王以及蜀王,都摸不清代王是怎么想,难道代王不知,这种朝会,未奉皇帝旨意,诸王一般不说话?
就算来了,诸位也不过就是吉祥物一样摆设,并不是请你来,让你上座,你就真能把自己当盘菜了。
齐王嘴角扯了下,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就算有红痣又怎么样,毛头小子,果然做事不稳。
可是代王性子不稳,对他来说自然是好事,齐王定了定神,刚才一直有的慌乱,竟然平息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