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扰扰的声音一大片,众人吵吵嚷嚷,拦住了去路。柳姨这才挥了挥手,制止了大伙的吵闹,跟着说道:“王大人自不会对咱们有任何误解,可是我希望王大人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大伙说说,若是能帮得上忙的,大伙出钱出力,决不能让白龙镇的人受了委屈。”
王乾向来和镇民亲如一家,自是不会怕这些镇民对他如何,他知道大伙这般围着他,只是想要知道整个事情的因由。当日白逵夫妇被带走,知道的人并不多,后来发现了,王乾也只是敷衍了几句,把事情经过大略讲了一下,只说郡守大人也怀疑有人陷害这白逵,只好捉了白逵夫妇回去调查,若是没有犯罪一定会得到清白,至于孙捕头,虽然被射杀,但同样属于嫌疑之人,郡里不会赔偿任何,镇里人知道王乾也没法子,只能集合在一处,以衙门为主,替那镇子里再无亲人的孙捕头悼念了一番后下葬。接下来,大伙虽然依旧正常生活,可每个人都盼着白逵夫妇赶紧回来,可许多日子之后,白逵夫妇仍旧没有回来,众人也都急了,最近几日时不时有人来衙门打听,却都没有得到什么消息。没想到今日,白逵夫妇没有回来,连老王头也要被带走,白龙镇很小,有人瞧见以后,四处嚷嚷,大伙自然是蜂拥而出。柳姨身为新任捕头秦动的母亲,自然是明白前因后果的,且在整个镇子里,除了衙门之外。柳姨的威信最高,大家伙有个什么事。不需要衙门处理的纠纷,都会来柳姨这里。让她来帮着断断,柳姨也一向有法子解决,且十分公允,除此之外,再有一些难事,柳姨也都会伸手帮忙,因此大伙对打他都十分信服。王乾很清楚柳姨应当是见到这许多人围过来,怕大伙一时间群情激奋,把郡守大人以及郡里的捕头、捕快给围了。才赶紧出来领着大伙,跑到王乾面前询问事情经过,若是没有她,镇里的众人说不得就真的去拦下郡守了,如此这般,很容易引起郡守大人不满,从而让老王头和仍旧被关押的白逵夫妇糟糕郡里捕头、捕快的严刑拷问,没有定罪之前,只要不死、不残。还不由得这些捕快来玩,而且柳姨很明白这还是只是轻的一面。若是郡守大人狠辣,被镇里人这么一拦,他完全可以直接说这些人都是被兽武者蛊惑。违抗律则,只要这话一出口,那郡守身边的捕头、捕快便可以打开杀戒。当然全杀了自是不会,杀那么几个儆猴。完全有可能,这才是柳姨最为担心的。因此她才会束拢了大伙。没有向郡守大人方向冲击,直接冲着王乾而来了。王乾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又见柳姨神色恳切,知道再瞒着大家也没有必要了,郡里已经不让探视白逵夫妇,老王头这一下又是十五条武者性命,这案子极大,怕是长时间也没法子结束,大伙总要一齐担心,这般不明所以的担心,倒不如让大家都知道前因后果的好,早先他不说,是觉着可能不用太长时间就能够解决此事,不想让镇里的百姓跟着自己一起担忧,现下他已经改变了想法,且或许这些百姓有相识之人,能够帮上一点忙的,倒是能为此事出一份力,当然对于这一点王乾没有抱任何希望,他对白龙镇的百姓极为了解,柳姨因为药材生意,算是和外面接触最多的一个,她相熟的也只是武华丹药楼的一些个药工、最高身份的不过三掌柜罢了。接下来便是白逵和老王头,他们的生意也对着外面,郡里,可这二人如今都被捉了起来,剩下的那些最多和附近邻镇的人相识,都是土生土长的白龙镇人,家里老辈都在兽潮中去了,剩下的也没有什么亲戚,即便有远房的,王乾也没听说过他们有任何来往。不过不管如何,把这事说明了,大伙都知道,好过只知道一部分,成天焦躁,尽管都清楚了,依然担心,可至少不会不明事由,着急起来,直接跑去郡里大脑。当下王乾就先将当日白逵夫妇身上发生的一切说了,众人听到张召那小儿如此欺辱白逵的时候,个个义愤填膺,小囡囡和大头也都用力握紧了拳头,那白饭咬牙道:“明年我就能去三艺经院了,一定好好习武,和白饭哥一起成为武者,他们就再也不敢欺负我们镇里的人了。”小囡囡也跟着说道:“师兄,囡囡也要努力习武……”跟着又低下头道:“可是囡囡还有两年才能去三艺经院……”随后复又抬起头来,充满希冀的看着镇衙门府令王乾道:“王大叔,可以派个捕快叔叔或者秦动大哥教囡囡习武吗,囡囡以前让他们教,他们都说囡囡太小,囡囡想早些学,将来去了三艺经院能够学得更快。”大人们听了两个小娃的话,心中都有些发酸,自兽潮之后,白龙镇和外镇人有生意来往时候,时常受辱,最近一年多才渐渐好了起来,可这从白龙镇出去的张重一家又来如此,他们是想使力却真个是比不过别人,见镇里的孩子这般有志气,大人们既是感动,又是心酸自己本事不够。王乾也是同样的心境,当下伸手摸了摸囡囡的头道:“囡囡,大叔我同意了,待你白叔、白婶和老王大叔回来,你秦大哥也就不用长驻郡里照顾他们了,到时候你就跟着秦大哥习武,他要不答应,我亲自揍他。”囡囡听了一下子笑了起来,小拳头握得紧紧的道:“好,囡囡一定努力。”一旁的大头听闻之后,也忍不住说道:“还有我,好么?”王乾一笑道:“行,都学,都学。”跟着又道:“这些天,若是你们愿意,只要我有时间,就在衙门校场教教你们最基础的。”他这么一说,两个小娃儿更是欢呼起来,大人们也是面带笑意。只是眼眸深处,依旧在为老王头和白逵夫妇担忧。跟着王乾看了眼柳姨。又看了看两个孩子,柳姨知道白逵夫妇当日被捉的整个事情经过。此案复杂之处涉及人心人性,怕是王乾也要都说了出来,便伸手揽过两个娃儿道:“王大人,这事怕是话长,就这般站在这里说,镇里还有许多生意人,听了去不好,不如晚间咱们镇都在大校场,听王大人细说经过如何?”她这般一说。王乾自是点头答应,又扫视了一圈众百姓,大伙当中有些人没反应过来,但也有不少聪明人,当即都同意柳姨的建议,跟着就起哄,各自拉着自家人或是相熟的邻里一并退去,见众人都离开了,王乾这便派了捕快。去镇集市里通告那些生意人,让他们今日赶紧离去,白龙镇发生了大案子,免得受到牵连。半月之后集市再开,只说是郡里的命令,这等说法。果然让那些生意人一个个全都走了。所以晚间再和大伙详说,一是确是说来话长。那般站着太麻烦。二就是怕这些生意人中有监视之人,众人中有脾气急的说了什么粗话。被听了去,传了出去,怕是对镇民不利。其三也是不想让两个小娃儿听到太过血腥以及那些算计白逵夫妇、老王头之人的狡诈,他们还太小,王乾以为,最少要到白饭的年纪,再接触这些,才勉强合适。
夜里时分,捕快们悄无声息的一家家敲门,通知大伙来校场听事,大伙都没有睡着,早就等着这个时候,只有两个娃儿的母亲带着他们在各自家里歇息,明日听自家人转述即可。很快,一镇之民都到齐了,这些年众人齐聚校场,都是逢年过节的喜事,向近日这般,却是头一回,众人的心境自是压抑之极,王乾先是安抚了几句,这才正色道:“白逵夫妇和老王头的案子十分复杂,怕是很长时间回不来了,我也索性把详情都告之大伙,让大伙有个心理准备,我王乾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尽全力来查此案。”说着话,便将当日白逵夫妇如何被张召欺辱,张召如何离去,回去后又怎么死的,跟着郡守大人领着捕头、捕快亲来搜查,果真在白逵家厨房灶台的墙砖内搜出了毒药,且那砖块上有兽武者隐藏的标记。自然这其中也说道了郡里没有故意针对谁,在搜查白逵家宅之前,同样也搜了老王头的熟食铺以及镇里的客栈,再有衡首镇的牛肉张的店铺,最后只在白逵夫妇家中搜出了毒药。这些事,在白龙镇的百姓中都有传闻,眼下却是第一次听到王乾证实,大伙尽皆哗然,一个个深锁了眉头,没有人相信白逵夫妇会是兽武者的手下,个个都猜是有人陷害白逵夫妇,可是都想不通到底是为何。王乾并没有先说自己的分析,只是接下去又把武华酒楼十五名武者中毒身死的事情详细的说了出来,又说了郡衙门查了所有,最后到了老王头熟食铺,从灶台旁的砖块里搜出了魔蝶粉,位置标记都和白逵夫妇家几乎一样。当即就有人问为何早先没有搜查出来,王乾也不隐瞒直接把郡守陈显的判断说了出来,也是因为此他们也觉着有可能有人陷害老王头,才没有直接定罪,先将老王头羁押回郡城再说。一番话都说过,王乾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大伙都明白了,这事虽然没有最终定罪,但陷害老王头和白逵夫妇的人只要没有找到,最大的嫌疑始终是老王头和白逵一家,所以事情十分严重,这些日子我一直让秦动在郡里照顾白逵,可前些天忽然不准探视了,今日郡守来镇里捉拿老王头的时候,我乘机问了问,郡守大人只说有了新的证据,对白兄弟和白弟妹不利,但是什么证据,不能透露,这让我更加着急。我和你们说这些,只有两个希望,若果认识什么武者或者大家族的,都到衙门里来和我说,由我来判断可否去求此人,若是你们直接去了,说不得反而会坏事,这官场、家族各分派系,一旦乱了套,就会有人对白龙镇不满,老王头和白逵兄弟就是替咱们吃苦头的人。第二个希望就是你们知道了前因后果,就明白咱们白龙镇任何人也无法独自去救下老王头和白逵夫妇,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去了郡里申冤,那样的话。非但成不了事,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到时候我们要救的就又多了一人了。”王乾说完这些,当下便有人问道:“大人现在有什么法子了没有?”
王乾既然决定全都说出来。也就不打算有儿女和隐瞒了,当即说道:“我多日前已经托了我岳父给凤宁观观主送了信,到目下尚未有回复,谢宁老弟和弟妹被凤宁观观主请到观里疗伤,想来那观主对青云那孩子极为看好,若是她知道了此事,多半会来相助,以凤宁观的势力,至少在没有定罪之前。无论有多大的证据指向白逵夫妇和老王头,他们都不会再受任何苦,且秦动也都能去探视。明日我会给秦动去一封信,让他在郡城里关注有没有要去凤宁观的武者,若是有的话,我会花大价钱请那武者带我一程,我觉着那封信有可能出了问题,或许就是陷害白逵之人暗中做了手脚。若是有飞舟而行,那就更好了。只是咱们郡一年能见到一回飞舟就不错了。”王乾说过,还要再说,当下就有人打断道:“王大人一定为此出了不少钱了,咱们不认识大人物。也不是武者,只能将自家银钱都捐出来,让王大人去打点。去想法子。不能只让王大人一人出钱。”他话音才落,全镇人都一齐响应。王乾早知会如此,却仍旧有些感动。当下摆手压住众人声音道:“此案若是长久的拖下去,我的银钱怕还真有些不够,大伙的好意,我就不客气了,不过不用都拿出来,一人家出十分之一,凑起来也算是一笔不错的数目,我会让衙门账房记下,暂且不用,等需要的时候,就从这笔账目中支取,直到用完,再向大伙开口,若是一下子拿了许多,怕是要耽误大伙生意甚至是吃饭,用多少就先捐多少。”他话一说完,柳姨怕众人不乐意,都想多捐,当下就先举手赞成,道:“王大人说得没错,用多少先捐多少,不够再捐,这样账目容易记,且不会因为暂时用不到,又拿了大伙的钱,耽误大家……”柳姨虽是白龙镇最富有的,却也是最慷慨的,经常帮助周转不过来的人家,大伙见她都这般说了,自是没有任何异议。接下来王乾继续说眼下的境况,除了想法子去一趟凤宁观之外,再有就是这七日之后,郡衙门会将此案移交隐狼司,一般势力想要插手根本不能,也只有凤宁观或许能够说上几句话。听到隐狼司的大名,一种百姓都吓了一跳,生怕白逵夫妇和老王头在里面受大苦,众人焦急不已,王乾却摇头道:“隐狼司的名头只是为了震慑宵小、恶人,依我在官道中的了解,他们的人不会收受任何好处,断案比起地方衙门反而更加公允。”王乾话音才落,当下就有人应道:“可隐狼司的拷打逼供却是比地方衙门厉害的多,再可怕的兽武者也要被打的招供。”
王乾笑道:“隐狼司讲究证据,严刑向来都是对待已经确定对方是罪人之人,逼其招出同伙,老王头和白逵夫妇尚未定罪,且都没有修习武道,隐狼司不会对他们用什么刑罚的。只不过隐狼司毕竟是武国最高的律法衙门,进去以后总不会有在家中这般,受些苦头是必须的,毕竟大部分证据都指向老王头和白逵夫妇,我是担心他们进去之后,咱们使钱也没门路了,案子若是拖得太久,他们未必受的住,若是在郡衙门里,咱们至少能够给牢头好处,让他们照看着一点。”话到此处,王乾不等众人接话,便总结道:“好了,这事目前就是这等境况,咱们处处劣势,但我希望诸位在为此事想法子的时候,不要太过焦心,别事情没办成,自己的生意也给耽误了,大伙暂时也帮不上其他忙,就努力做生意,多挣些银钱,将来说不得就要用到。不过千万不要做违反武国律法的事情,那只为给大伙添乱,而不是帮忙,明白吗?”柳姨跟着接话道:“王大人放心,我白龙镇的人个个重情重义,且聪明绝顶,知道什么法子最有效果,不是傻呼呼的去帮倒忙。”她这么一说,十分巧妙的化解了几个还真有可能帮倒忙之人的心思,众人也都跟着柳姨的话,表示明白。很快一场校场大会就依照王乾预想的结束了。他的心也稍稍轻松了一些,许多事情只压在自己一人身上的时候。就似一座大山,尽管镇里人也帮不了多少。但让大家都知道了整个因由,在下意识中,那座大山就似有
许多人一起扛着一般,自会减轻了压力。第二日一早,白龙镇在没有什么生意人出现,镇子里本来开写小商铺,赚那些外镇声音人钱财的也都跟着柳姨一起晒起了药材,他们现在并不去计较自己赚多少了,只要整个镇子能够凑出更多的钱就行。柳姨打算多筛出好药,多挖好药,能多给武华丹药楼送上一些。寻常的药材,丹药楼都是定量收的,若是好药材,有多少要多少,因此柳姨很快将大伙的工作分配好了,身强力壮有经验的都跟着她去了北郊的山中采药,这山里倒是没有任何荒兽。只因为山外的青峦山北驻扎这镇东军,让他们采药也方便许多。这白龙镇靠青峦山最近,比其他镇子的药农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当然有时候也会发生一些摩擦。白龙镇采药的采药。晒药的晒药,秦动则在郡里四处打听有没有去凤宁观的武者,也给行场留了口信。说一旦有强者租赁最好的快马要去,就提前通知他。他愿意付钱给那强者,带着一个人一齐去。
当日夜里。裴家府邸。裴杰的书房,裴元肃立在裴杰的身旁,嘴角却不免有些笑意。裴杰瞧着他的模样,肃穆道:“你笑什么?”裴元接话道:“父亲大人,孩儿高兴,我的计划就要快要成功了,明天我就再去那郡守大人府,过两日就是那白龙镇柳姨来郡里送药的日子,到时候要他好看。”
“噢?”裴杰不置可否,随即问道:“韩朝阳那里呢,他也是二变武者,你如何将他私通兽武者的证据安在他的房中?”裴元再次得意道:“不用,夏阳去搜查时,在他家某处暗格里探查时候,直接从自己袖中漏出即可,没有人会察觉有任何问题。”裴杰终于点了点头道:“你用计谋收了夏阳,这一点还不错。”裴元听到父亲称赞,自是更加得意道:“那还是父亲教导的好,孩儿可不会坠了父亲毒牙的名头。”裴杰忽有严肃起来,摇头叹道:“可惜啊你还是不够老练。”裴元听父亲忽然这般说,当即有些不明所以,忙疑道:“父亲这是何意,我计划十分完美。”裴杰冷笑一声:“对付那老王头、柳姨、白逵夫妇,包括韩朝阳,你用力太过了,任何计谋,要当得上所要对付的人,越大的计谋冒得险也越大,牵扯的要帮你的人也就越多。收夏阳一人,足以让你计谋大成,也刚刚好符合你对付这几人的程度。”
裴杰说了这些,裴元仍旧有些不解,忙又问道:“父亲的话,孩儿还是不太明白,孩儿现在做的不就是父亲说的么?”
裴杰一敲桌子,提高了一点声音道:“蠢,还是不够老练啊。”跟着不等裴元再问就继续解释道:“害死十五名武者,你不觉着过了么?”
裴元奇怪道:“父亲大人何时这般仁慈,父亲当初教导孩儿,做事不要妇人之仁。”
裴杰一听,再次冷笑不已:“到底是蠢,我何曾会去同情他们的性命,但是付出十五名武者的性命的代价,就不应该只是对付韩朝阳这等二变武师所为,当年父亲要了七名武者的性命,最终换来的是如今咱们分堂的这位做上了堂主之位,咱们裴家也就在宁水郡烈武分堂有了极高的地位,你杀一个韩朝阳,要那么多人死,值得么?”
“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死就死了!”裴元仍旧不服气。这一下裴杰有些气了,用力一拍桌子道:“你怎么还么有明白为父的意思?十五名武者的性命,牵扯极大,不出六七天,隐狼司就要干涉了,这对你来说就是风险,我方才说过计谋越大,风险越大,所以相应的风险要得到相应的回报。设计对付敌人都有风险,可对付什么样的敌人,就要冒什么样的风险,冒大风险对付蝼蚁,你值得么?”裴杰一番话说下来,裴元这才明白父亲的意思,当下一脸惭愧道:“父亲大人教训的是,孩儿当初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怎么对付这几人,没有考虑风险。不过好在孩儿有信心在隐狼司介入之前,让郡衙门拿到最完美的证据。将这一切都给结束,如此一来,也不用怕什么隐狼司了。”
“把时间玩得这般紧,万一出了一点小差错呢?”裴杰冷声说道:“你就没想过,那陈显愿意配合裴家,是为了立功,他要立功升职,也是要冒风险的,可是这个风险大过了他的心理底线。他便不愿意再去冒险了,不再配合你了,你又怎么办?之前你所做的一切,都不算什么,死个张召、张重那等生意人,陈显不会多理会,这忽然一下子十五名武者死了,陈显若是一下子害怕起来,这便将案子全都给了隐狼司。不去理会,你又如何是好?”
“呃……”这一次,裴元终于收起了那得意之情,心下开始害怕。脸上也流下了豆大的冷汗:“不……不会吧,我和陈显接触几次,觉着此人算是有胆识的。”
“才几次。你就这么肯定了么?”裴杰摇头道。
“那,那怎么办。父亲,咱们一定不能让陈显害怕。我今晚就去找他。”裴元开始着急起来。
“所以,你做的计谋,还要我来替你擦屁股。”裴杰斜睨了裴元一眼道:“老实呆在家里,今晚我去见那陈显,你还太嫩,说出个花儿来,他要害怕,还是会害怕。换成我去,他怕是会更加怕我了。”
“是,是,是……”裴元见父亲出马,心下大喜,那股子方才升起的担心,也一下子都消失殆尽。
“在家等着吧。”裴杰不在啰嗦,直接起身大步出了书房,不多时就离开了裴家,裴元放下了心,想着方才惊了那么好一会,一身臭汗,这便去厢房调戏新来的小丫鬟伺候他洗浴去了,当然,现下这等关键时刻,他可不敢真的去要小丫鬟做什么,父亲最讨厌他的这些个行为,在此事了解之后,他才会真正去享乐一番,这一点分寸,裴元还是有的。
郡守府邸,陈显昨日从白龙镇归来,亲自审讯了一番老王头,今日又和夏阳去了一趟衡首镇,细查了一番,再度回来,此刻有些疲惫,正要睡下,却听见下人禀报,烈武门裴杰求见。听到裴杰前来,陈显反倒心下高兴起来,此案之前发生的一切,他都不怎么在意,只需要配合裴家就行了,直到这几日十五条武者的性命就这么没了,他心中才开始担忧起来,不过当日他就下了狠心,继续配合裴家做下去,为了升官,他要赌上一把,他相信裴家一定知道案发十日后务必要移交给隐狼司,裴家若是想要做事,不会任由此事发生的,他就等着夏阳来引着他去破查此案,但是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仍旧没有定死老王头罪责的证据出现,陈显又开始有些担心起来,他想着难道此事只是裴元自己的行为,裴杰只清楚个大概,具体并不去理会,任由他儿子这般作为?尽管陈显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但是他心下却是觉着十五条武者性命,只凭借裴元这小子,怕是玩不起,只有裴杰出面,他才能定心,因此陈显打算再等一天,若是裴杰不出面,他就找个由头去裴家拜访,试探一下,若裴杰再不管,他索性也不管了,直接交给隐狼司,把事情推个一干二净,反正他什么错也没犯,大不了这次机会就放弃罢了。想不到今夜,裴杰主动来了,这让陈显忍不住高兴起来,当即就让那下人请裴杰来书房一叙,还让下人通知厨房,上好酒好菜当做夜宵款待裴杰。很快裴杰就来到了陈显的书房,当下拱手道:“深夜造访,打扰了郡守大人,还请见谅。”陈显也是拱手笑应道:“哪里,哪里,裴武师能光临寒舍,真是在下的荣幸,我已经让下人准备夜宵酒菜了,都是些清淡雅致的菜肴,既然裴兄赏光来了这里,咱们就边吃边谈。”
裴杰见陈显如此说,就料到陈显这几日多半是在犹豫之中,见到自己来了,大约应当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既然如此,裴杰自要更加热情客气一些,好让陈显彻底上了裴家这条船,接下来几天也就更加全力配合裴元完成这个大阴谋,在隐狼司接案之前。将此案彻底了解。当下裴杰就道:“陈大人如此客气,裴杰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既是陈大人如此诚意,裴杰就却之不恭了。正好我肚子还有些饿咯,尝尝这郡守府的厨艺,到时候还能出去吹牛。”前半句说得仍旧文绉绉的,都是客套话,后半句却变成了自家人随意的言辞,这简单的两句话,就让陈显明白了裴杰的意思,这是要彻底拉拢自己了。陈显本已经在之前就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如今要抗下这十五条人命大案。只有上了裴家的贼船,才能够相互彻底信任,才能够搞定这件事,陈显也就点头笑道:“裴兄不用客气,一会咱们两兄弟就痛快吃喝一回,我这里的厨艺虽不及武华酒楼的大厨,但一些小菜肴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说着话,两人就开始闲聊起来,从各类菜色美食到各处美酒。裴杰还说道当年有烈武营的好友珍藏了从灭兽城带来的好酒,据说灭兽城的一家酒楼里的大厨才算是武国顶尖的大厨,和扬京城的第一名厨相比,也不逊色。甚至还要更好,怕是皇宫之中才能有这等美味,只可惜自己只是尝到了美酒。没有吃到美味。陈显也是一脸羡慕,又说了许多佩服裴杰的话。二人吹了许多牛,就是没有谈到正事。直到酒宴上来,下人都被陈显令离了房间,陈显这才伸手在桌上写了十五二字。裴杰当然明白陈显之意,也就没有再啰嗦其他,直接言道:“所有计划都很完善,我那孩儿脑子还不错,计谋也不赖,就是第一回这般做,用力过了头,虽然这计划我相信绝不会出事,十五条武者性命的风险,换那几个人的人头划不来。”不等陈显接话,裴杰再道:“我今夜前来,就是怕大人有些心焦,便来给大人吃一颗定心丸,我裴家的计划万无一失,那十五人死就死了,我相信接下来的几日大人只要配合夏阳,一切都会搞定。”
陈显听后,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心,当即就敬了裴杰一樽好酒,两人这便开始吃喝,不过裴杰始终没有将计划的全貌说给陈显听,让他配合就是了,直到一番夜宵吃过,裴杰要离开的时候,还是暗示了一下陈显,道:“你要立功捉拿兽武者,我便让你立功捉拿,那韩朝阳确是真的兽武者,只是没有证据定死他,所以我孩儿用了一些手段,至于其他的几位,有人确是他的手下,安插在平民之中,有些则不是,具体的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总之,陈大人捉了一个真正的兽武者,也算是对得起将来要升迁的官职,可不是故意使诈,即便以后隐狼司要查,也不会说你陈大人有什么过失,这一点请放心便是。”
听到裴杰的这番话,陈显心中更是安定了不少,他本来心中越发倾向于整个事情都是裴家设计的,所有人都和兽武者无关,但是他既然决定要上裴家的贼船了,就不打算去问那么详细,就当成所有人都是兽武者以及兽武者的手下好了,却不想裴杰今日亲口告知他那韩朝阳真个是兽武者,既然如此,他便更加没有任何担心了,这裴家送给他的,还真是一桩大礼。早先他还想着十五条武者性命,只对付一个得罪过裴家的韩朝阳,似乎有些过头,他还想着裴家是不是还要对付更大的人物,今夜听过裴杰的话后,他才明白,最终要对付的就是韩朝阳一人,只是裴家知道了此人是兽武者,却苦于寻不到证据,只好用这样的法子来做,而这些法子都是裴元那少年设计出来的,才会出了偏差,一下子害了十五条武者性命,用力过了头。
“裴兄不用叮嘱许多,在下明白。”陈显郑重抱拳还礼,裴杰察言观色,见他如此,自是明白,陈显这里算是不会再出现异数了,也就拱手告辞。裴杰并不在乎死十五个武者,死几十个他也不在乎,他怕的就是风险过大,对不起要对付的人,而且这风险若是没有自己来摆平,很有可能出现差错,到时候不只是自己的儿子,连带自己也要被隐狼司给彻查了。当然裴杰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案就算陈显没来得及定案,或者隐狼司觉着十五条武者性命牵扯太大,提前接下此案,裴杰也觉着未必会出事,他儿子设计的证据他都很清楚,只等后日白龙镇那药商柳姨来了郡城,一切都实施之后,隐狼司也只会查出他们设好的证据,完全没有翻案的可能,在裴杰心中,隐狼司虽然厉害,但却不是神,不能读人之心,证据确凿,隐狼司也会办下错案。
两日之后,柳姨一大早就从镇里出发,带上了一马车的药材,赶去宁水郡城,驾车的是白龙镇的一位药农,身强力健,虽只是外劲武徒,也算是可以护卫一下柳姨的安全,两人一路疾驰,到傍晚时分的时候,赶到了宁水郡城里。这一进城中,柳姨就四处探查,自是因为王乾大人叮嘱,说郡城之内或许有人安插了眼线盯着白龙镇的来人,要她注意一些,若是能发现最好,发现不了也就算了,反正柳姨此来也不做任何特别的事情,只是买卖药材,没有任何问题。这般看了许久,没有什么发现,柳姨便和那药农赶车到了平日送药时常去的客栈,二人将药材车辆停在了后院,这便吃了晚饭,就此各分房间歇下,只等第二日去武华丹药楼送药,之后柳姨打算寻了自己孩儿一起去,看看能否见到老王头或是白逵兄弟、弟妹。这睡了没一会功夫,柳姨的房门忽然被敲响了,柳姨开门一看,是个脏兮兮的小孩儿,递给她一封信道:“婶婶,有人让我给你这封信。”话一说过,就把信件一丢,撒腿就跑。柳姨心中纳闷,左右看看,没有其他人,就关了房门,又从窗户向下瞧去,后巷子里也没有任何人,最后才拆开了那封信,去瞧见上面只有一行字道:“母亲,子时在东街十二巷尽头的胡来客栈天字号厢房一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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