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传说九霄之上别有洞天,天外之上依旧有天。有传言天外天分三十三层,亦有传说天分六十六重,但其实这些都不过是传说罢了。
但在世俗之人眼中,甚至是在大多数修士眼中的九霄云天之上确实别有洞天,天外天可并不仅仅是一个传说而已。
此刻在天外天的某处,一位身材佝偻满头华发的老人正站在一处巨大的虚空之门之前,那虚空之门高耸而立千百丈不知其形到底多少,其上有鎏金刻纹流转不休,每每流转之下都有磅礴气机如拍岸大潮让人身心俱震。
明明是虚空之门却犹如实质,在那巨门两侧门轴之处看起来似乎刻有两条金色五爪金龙,但细看之下会发现那两条身形同样不知多少丈的巨龙竟然不断在那巨门之上蜿蜒盘旋,竟真的是两条传说中的神龙。
那巨门如今大开,在巨门之内仙雾缭绕云蒸霞蔚,仙乐袅袅醉人心魄,霞光万丈耀人眼眸。
在这虚空之门之内不知多少里之外有无数人影扶摇于虚空之中,未见其容便已感觉到那高高在上只能仰视的仙人威压。
“你们还真是不死心啊,这一次倒是有点意思,竟然真的下了本钱。”
面对那无数门内仙人身形佝偻的瘦弱老人浑不在意,他面容淡漠的看着那无数人影眼神之中满是鄙夷。
“大胆,你以为今日还能容你大逆不道不成?”巨门之中有人高声呵斥,之后便有一道人影从巨门之中瞬间冲杀而至。
那是一位手提银枪身穿黄金甲胄身形高大的仙人,他倒持银枪在冲出巨门的瞬间一枪刺向老人的咽喉,枪出如龙。
“雕虫小技,虽说老头子我打架不怎么在行但也不是你这种仙人可以随意挑衅的。”
老人嗤笑一声,随后抬手直接抵住那寒光凌冽的银色枪尖,那原本气势迫人如长龙出海的一枪瞬间气势全无,就像是平白被斩去龙头一般。
“用枪的老头子我见过不少,尤其是最近新收了一个小弟子他家更是用枪的行家,他家倒是有长枪数十万,在战场上齐齐冲杀,比你这一枪要强过不知多少。”
老人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他的手掌向前轻轻一推而后那柄人间不曾有过的天上神兵刹那间寸寸断裂,而那位金甲神人也在那长枪折断的同时倒飞入巨门之中。
“真是冥顽不化!”在金甲神人倒飞入巨门之后再次有人厉声训斥,在那人出声之后亦有龙吼之声响彻天外天。
那不知多少丈的巨门之上有两颗如同山岳般的龙头缓缓探下对着老人发出怒吼。
“两条不明所以的畜生罢了,白白被人收了当做两条守门的可怜虫,就连整个龙族都成为身带镣铐的可怜虫,如今还敢和我在这个摆威风?”老人脸上露出讥讽的神色,下一刻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随后回头望向身后的人间界。
“感觉到了吧!如今的人间也再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可惜,可惜你这一脉逆天而行,终究还是要断了传承。”
有人声从虚空之门再次传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位金甲神人先前的缘故,这一次倒是没有人再从那巨门之中走出。
老人如今的状态很玄奥,他的存在本就是一种不合理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整个人间界的关联是无人可以比拟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人间的某些变化对于他来说便是感同身受了。
此刻在天渊皇城之内一身龙袍的武皇正和一位身穿黄紫道袍的道家真人并肩立足于日月山河社稷台子上。武皇负手而立,而那位道家真人则围绕他开始迈步,每次迈出一步整个日月山河社稷台都会有华光一闪而逝,在踏出七步之后武皇身上那身金色龙袍无风而动。
“奉天承运,朕今日以天渊天子之名下诏,天渊人间封一个时辰。”
武皇朗声开口,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在九龙山之上的武德宗最高处那武德宗的历代大真人祠堂之内武德宗的那名掌教高高举起手中那方代表道门权威的道家大印大喝一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
在这一刻,谁也不曾看到在天渊内城之内有一条五爪金龙从社稷台直冲云霄,之后更是无人察觉在那条五爪金龙飞升云霄之后瞬间消失不见,紧接着整个天渊上空风云突变,若是有人能够一眼俯瞰整个天渊上空就会发现一幕匪夷所思的场景。
一条看不清身形多少的巨龙正蜿蜒盘旋于整片天渊国的国土之上,在那条巨龙的前爪之上被它握有一方同样看不真切,极为庞大的印玺,巨龙对着整个天渊俯首咆哮,无声无形,但在这一刻身处天渊之内有极为少数的几人则感觉到了整个天渊的变化。
“以一国之力镇压整片天地的气运流转和气机浮动,真是大手笔。”杨府之中整日醉酒的老人抬头冷笑了一声。
“不知武皇此举何意,罢了,罢了,反正是人家的江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在天星阁之外今日这位天星阁老难得清静一次,他摇了摇头对着身旁的那位红衣太监长吁短叹,而那位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天下最为长寿的老太监则没有回应。
天渊国境之外的黎国某处脱离世俗之外的巨峰之上有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和一位面容枯瘦双眼紧闭的老人并肩而立。在两人身前放置有一张看起来像是某处地图模样的画卷,只不过整个画卷此刻诡异的漂浮于半空之上,整篇画卷熠熠生辉,上面的山河草木似乎将要活过来一般。
“该动手了,黎尊。”中年人轻声开口,细看之下这位中年人竟然和远在千万里之外的玉陵内城的那位武皇容貌有六七分相似,但他偏偏就出现在了与天渊极为不对付的黎国境内,而且还是在黎国最为核心的禁地之内。
“咳咳,是该动手了,老家伙,这些年你可真是够烦人的了啊。”紧闭双眼的老人咧嘴干笑了两声,他伸出那双如同枯枝一般的手握住那画卷轻轻一抖那张原本灵气昂然的画卷便由下而上卷了起来。
“这法子说起来还是和那位讨人厌的老家伙学的,只不过我只能维持一个时辰而已,不过应该够了,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之后便能长久使用,真是喜欢这种感觉。”
老人握着那副山河画卷满脸陶醉的神色,只不过他握着那画卷的手在不停轻微抖动着,每一次抖动的空挡都能看到老人那只手周围的虚空之处竟然会有些许重叠恍惚,看起来就像是透过水面的光影一般。
在那天外天,一身书卷气的老人听到巨门之内传出的话后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他眼神黯然,对于身后的人间发生的事他此刻早已了然于胸。
这么多年以来老人将自身置于一个极为不讨喜又极为寂寞的境地他都未曾有过任何怨言,面对这天上地下的万千敌手,面对那些阴翳诡谲的算计和后手他都未曾觉得累过,但是今日老人没来由觉得有些心累。
不是因为今日天门洞开需要面对这些天上仙人,也不是因为背靠的人间出现了纰漏导致他此刻处于被动的局面,只是因为老人心中忽然没来由想起他的那个弟子来,之前老人感觉到了他当年赠于对方的某件器物被对方用出之后便有些担心,就在刚才又感觉到他的弟子特有的那种修行法门之后老人的担心少了一些但感慨却也多了一些。
当年老人知晓他的这位弟子走出另外的一条路之后其实并未生气,相反,老人还觉得有些欣慰。他并不是那小气之人,如何会在乎那所谓的文脉之见以及那门第之见?
只是老人知晓自己要走的路的那份艰辛与凶险,也经历过自身道统被砸烂破碎的黑暗时期,那个时候跟随他的弟子就没有一个落下好下场的。
老人从未与人说过,他只是在私下里曾经想到过那些年轻的面容,想起那些个朗朗读书声的时候暗自叹息过,老人曾想过是不是没有遇到过自己,没有加入过自己的这一脉的话那些年纪人就不会拥有那样的结局。
他不是后悔走这一条路,即便是现在他有些心累却依然未曾后悔过。他只是有些感伤而已,尤其是想起当年的那些回忆这份感伤就会更多一些。
他希望他的弟子可以走出一条康庄大道,可以完全摆脱自己,甚至超过自己走到自己的前面,所以那个时候他毅然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逐出自己的门庭,后来他再也没见过他,也再不承认他是他这一脉之人。
如今只有老人一个人面对那天门之内的仙人,只是不知道被自己波及的那位弟子是会后悔不该和自己有任何牵连还是会怪他这些年的狠心,就像是这些年整个人间被老人放在身后,不知整个人间之人对老人是怨恨还是埋怨。
“怎么样,此刻应该已经开始了,你应该感觉到了那一切,这些年你一直固执己见,将整个人间作为一个流放之地,将所有人间之人作为放逐之人,岂不知人人皆向往天道,人人皆渴望飞升?”
那巨大天门之内再次有人声传出惶惶如天雷滚滚。
“不必多说,你们既然在这天渊和大黎作了手脚,想要彻底将我这个老书生扼杀在此地为何还不动手?”
老人脸上恢复如常,那些过去的往事和他不为人知的心思一直被他掩盖于心湖最深处,即便是偶尔被翻出来拾到拾到但却不会让老人改变初衷。
“真是固执到魔障了,既然如此,那便无话可说,今日你这一脉便从这番天地消失吧!”
话音未落,天门之内骤然有仙光大盛,似旭日东升之时万千霞光从天地之间骤然而现大放光明。
在那万千仙光之中有数百位早已飞升多年的天上之人于天门之内联袂而走出天门,于天门之外与那身躯略微有些单薄的老书生对峙于九天之上。
在天渊之上被那一条即便是成势之人也无法洞察秋毫的巨龙携一枚印章镇压住整片天地之时就在玉陵郊外的王羲颐骤然眼神一冷,他抬头看了一眼上方冷哼了一声。
看到王羲颐这番模样杨文锋有些奇怪,他不知一向温文尔雅的王羲颐为何会忽然露出这样一幅面容来。
“怎么,又有麻烦?”杨文锋也抬头看了看,可惜,按照他如今的修为自然是什么也无法觉察得到。
“麻烦是有些不小,只不过是并非是此地啊!”王羲颐叹了口气,原本冷冽的眼神变的有些担忧与矛盾。
“小师弟,若是让你此刻便飞升天上做那天上之人你是否愿意?”王羲颐没来由忽然如此问杨文锋。
“先前那些人便是天上之人?”对于王羲颐的奇怪发问杨文锋倒是并未多问什么,他就当是和对方随意闲聊而已。
“有几人是,还有几人是原本可以飞升之人。”王羲颐并未隐瞒,他有些好奇他的这位小师弟到底会如何选择。
“不愿意,”杨文锋拒绝的很干脆,干脆的让王羲颐都有些讶异。
“我飞升去那天上作甚,若是求个什么长生不死或者是求个清心寡欲那就免了吧,至于大道什么的我同样不是太感兴趣,倘若有一天有什么事非得需要我飞升天上的话或许我会考虑一下,但绝不是现在。”
杨文锋看着王羲颐随意开口,一番话说的王羲颐倒是不知道该如此去继续说下去了。
“或许是未走到过那一步,也或许是未曾看过那样的风景才会如此见识浅薄吧。我总感觉天上太远,还是待在人间踏实一点。”杨文锋用脚跺了两步咧嘴笑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前往你那学宫等我吗?”看到明显有些愣神的王羲颐杨文锋开口道。
“我想去看一眼先生他老人家,想要问他老人家一个问题,之后如何还不知晓。”王羲颐略微有些犹豫还是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