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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骁飞访美结束后,乘专门的战列舰返回了国内。这时,容蓉给他送来了土耳其战场上令他吃惊的消息:土耳其大屠杀。原本宋骁飞以为,以君主立宪和民主为斗争口号的土耳其青年党,在革命成功后,会给土耳其人民带来新生。但没想到,这想法实在太幼稚了。土耳其的新生,是令人发指和恐怖的血腥大屠杀,而屠杀的对象,就是土耳其本国的亚美尼亚人。
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政体在革命前,跟晚清帝国差不多,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就是晚清帝国的欧洲版本,一个是“东亚病夫”,一个是“欧洲病夫”。两个大帝国都是封建君主**,曾经有过很长时间的辉煌盛世,但没有工业革命,衰落后在对列强战争中失去了大量国土,丧权辱国,然后,经历了几十年的“师夷长技”改革,唯一的不同,就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是个伊斯兰宗教为主的国家。
正因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和晚清帝国类似,宋骁飞对这个国家的革命和历史进程非常关注,因为从中能更好理解什么叫革命。土耳其的革命,也使得宋骁飞深深理解到,实际上,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革命过程都会差不多:以民族主义、人民民主、公平正义等美好理想为口号,以流血和暴力反抗独裁政权,革命成功之后,自己也变成了独裁者,用暴力压迫人民。变成了自己过去流血牺牲反对的人。
宋骁飞来到这个时空后,产生了“蝴蝶效应”,土耳其的革命过程跟历史上差不多。但是明显进程加快了,就像提前到来的世界大战一样。
恩维尔帕夏是土耳其革命的主要领导者之一,他常说自己是“安拉派来拯救突厥民族的”。
恩维尔1881年11月22日出生于君士坦丁堡一富商家庭。他的父亲阿赫梅德是土木工程师。恩维尔6岁跟随父亲到摩拿斯提,在那里上小学,后来进了摩拿斯提军事学校,毕业后升入君士坦丁堡军事学院。
恩维尔个头不高,年轻时一心想当军官。在学校里埋头读书,很少关心政治。有一次,学校里有几个军官和学生密谋反对苏丹而受到惩处。校长就此事对学生训话。要求他们绝对忠于苏丹,恩维尔对这样的事也置若罔闻。
1903年,二十二岁的恩维尔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君士坦丁堡军事学院,获骑兵上尉军衔。被派往马其顿第三军工作。驻摩拿斯提。马其顿是当时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内外各种矛盾的集合点,仅各被压迫民族的武装游击队就有130多支,政府在这里派驻重兵,残酷镇压。起初,恩维尔积极参加镇压游击队,一心报国。但他很快发现,爱苏丹的朝廷,并不等于爱土耳其帝国。
1903年8月2日。恩维尔当晚值日,保加利亚人起义了。苏丹**的军队在起义军民打击下。接连溃败。这件事深深刺痛了恩维尔:原来报纸上关于土耳其军队有多强大的宣传,都是谎言。当时苏丹的军队,团职以上的官员,大都得行贿才能取得。年轻的士兵们根本没有谁愿意为苏丹卖命,忠于苏丹的朝廷根本就是个笑话。
三天后,沙俄驻摩拿斯提领事罗斯特科夫斯基,在街上碰到一名土耳其宪兵。宪兵当时没有注意到这个大胡子的斯拉夫人就是沙俄驻摩拿斯提领事,没有及时向他敬礼。
罗斯特科夫斯基走到那位年轻的土耳其宪兵面前,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挥动手中的皮鞭抽打这位宪兵,骂道:“你这狗娘养的突厥杂种,看到沙俄大使竟然敢不好好敬礼?”
那位年轻的土耳其宪兵赶紧抬起右手敬礼,罗斯特科夫斯基嫌弃他敬礼不表尊,又朝他脸上狠狠挥了响亮的一鞭子,这一鞭子比较重,年轻的土耳其宪兵脸上开了花,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那位年轻的土耳其宪兵愤怒瞪了罗斯特科夫斯基一眼,握着枪的手在风中颤抖。
罗斯特科夫斯基走近了一步,嘲笑他道:“你这狗杂种,你摸枪吓唬谁呢?有种你打死我!不然,我明天就让你滚回家种田去!”
砰的一声枪响,一个子弹从罗斯特科夫斯基的脑袋上穿过。年轻的宪兵忍无可忍,当场开枪打死了这位沙俄领事。
恩维尔负责调查处理此事。沙俄外交官找到他,要求他马上枪毙那位年轻土耳其宪兵。恩维尔拒绝说:“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而且,即便是要处罚,那也得土耳其法庭判决!”
沙俄外交官轻蔑地回答:“等着瞧吧!他死定了!”
真相调查完后,恩维尔觉得那位年轻的土耳其宪兵不该死,他的年纪跟恩维尔差不多,而且,他家里还有年幼的妹妹和年迈的老母要供养。
但在沙俄政府的要挟下,土耳其法庭不顾恩维尔的反对,判处那个宪兵死刑。恩维尔还接到上司的命令,陪同沙俄外交官出席观看处决那位年轻的土耳其宪兵的情景。
恩维尔痛苦看着子弹穿透了那位年轻的土耳其宪兵的心脏,他从此记住了那位宪兵绝望的眼神和流了一地的鲜血,他醒悟过来:当苏丹的朝廷,不能给人民已尊严时,拿起武器推翻**落后的朝廷,才是真正的爱国!
此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软弱、不公道,沙俄帝国外交官的飞扬跋扈,傲慢无礼,在恩维尔头脑里留下了深刻的痛苦。他渐渐卷入了青年军官中的政治活动,最终加入了统一进步协会,也就是青年土耳其党的前身。
在革命初期,恩维尔表现出很高的热情。赞成民族团结平等。他慷慨激昂地对统一进步协会会员们说:“从此我们都是兄弟,再也不分什么保加利亚人、亚美尼亚人、希腊人、罗马尼亚人、犹太人、穆斯林,我们在蓝天之下一律平等。都以身为奥斯曼人而感到光荣”。
1908年革命前夕,27岁的恩维尔已成了土耳其统一进步协会的中央委员,负责在农村建立游击队,以促进在人民中传播革命思想,他公开的身份还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军官,他的住所,却成为统一进步协会成员逃避苏丹当局追缉的避难所。
因为苏丹拒绝民主改革。大革命终于爆发了!7月3日,雷士那城军官尼亚齐首先发难,要求“自由、平等、博爱”。三天后。恩维尔仿效尼亚齐等军官的行动,率部上山打游击,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推翻苏丹的暴政,并通电苏丹要求立宪。7月(444)日。土耳其苏丹在革命压力下被迫宣布恢复1876年宪法。恩维尔和尼亚齐到了君士坦丁堡。一起成了全国瞩目的“自由英雄”,到处受到推崇和赞扬。他们联合成立了青年土耳其党。
不久,土耳其苏丹策动君士坦丁堡驻军叛乱,把青年土耳其党人逐出了君士坦丁堡。这时,恩维尔在柏林访问,他听到这消息后,立即赶回国内,参加在马其顿组织的“行动军”。在德国的帮扶下,他率军开赴首都镇压叛乱。最终废黜了苏丹,另立新苏丹。青年土耳其党人,开始直接掌握政权。
但恩维尔很容易沉醉于大的计划、大的理想,而忽略细节。他掌权后,意大利为夺取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北非属地的黎波里,而对奥斯曼帝国开战。恩维尔自告奋勇前往奔赴利比亚前线指挥北非战事,却只带了装备陈旧的7000人上战场,接连吃了败仗,不得不割让了的黎波里。青年土耳其党人的威望也随之动摇。亲英的自由和睦党人在卡米勒帕夏(帕夏,土耳其语,即paa,是奥斯曼帝国行政系统里的高级官员,通常是总督、将军及高官。帕夏是敬语,相当于英国的“勋爵”)的带领下,趁机推翻了青年土耳其党人的政权。但是,很快土耳其又丧失了在欧洲的大部领土。
恩维尔秘密潜回京城,再次策划了一场政变,率领三、四十人冲进了大臣们开会的议事厅。
军事大臣纳齐姆帕夏大声质问恩维尔:“你们想造反吗?”
恩维尔用一颗带血的子弹回答了他的问题。他当场打死军事大臣纳齐姆帕夏,卡米勒帕夏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纳齐姆帕夏以及枪口冒出的白烟,卡米勒帕夏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同意辞职。
恩维尔上校恢复了青年土耳其党人的政权,还在德国将军奥托利曼冯桑德斯的帮助下,收复故都亚德里亚堡,赢得民族英雄声誉。他接任军事大臣,兼总参谋长,军衔从上校晋升为帕夏。
1909年,恩维尔亲自担任首相,和青年土耳其党主席、内务大臣塔拉特帕夏,海军大臣、君士坦丁堡警察总监杰马尔帕夏三人组成了军事独裁,所有军队不再属于土耳其国家,而归青年土耳其党人指挥,实际上主要操纵在恩维尔手里。
打着宪政、民主旗号的土耳其革命,开始时轰轰烈烈,无数青年抛头颅洒热血,最终以恩维尔建立三人军事独裁小组而告终。恩维尔还娶了穆罕默德六世苏丹的女儿纳西耶夙惮,住进了首相别墅。
更可怕的是,恩维尔主张建立以奥斯曼皇室为首的统一的突厥民族大帝国。 但他狂热的推行泛突厥主义思想,却招致苏丹的不满,私下咒骂他是“只会用帽子思维的小丑”。
土耳其参加同盟国后,恩维尔雄心勃勃,在德**官帮助下制订了一个庞大的不切实际的两线作战计划,在苏伊士运河区反对英国,以夺取埃及、利比亚、突尼斯、阿尔及利亚;在高加索对付俄国,以夺取高加索、克里木、伏尔加河流域和中亚。
为了夺取俄国突厥民族居住的地区,恩维尔在缺乏粮食和御寒装备的情况下,亲自督率土军在高加索战线向俄军发动进攻,结果造成土军损失8万人的大失败。他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指责是国内出了内奸。这些内奸就是亚美尼亚人,他们在境外势力的资助下,准备打开达达尼尔海峡,献出君士坦丁堡。土耳其亚美尼亚人的噩梦,就这样开始了。
在君士坦丁堡,土耳其内务部一夜间拘捕了二百多位君士坦丁堡的亚美尼亚知识分子及社区领袖,他们大多被杀害。
土耳其的议会,还通过法律,驱逐所有亚美尼亚人,强行迁往美索不达米亚,没收亚美尼亚人的财产归政府所有。
奥斯曼帝国议会代表艾哈迈德里扎反对该法例,他在议会中说:“把亚美尼亚人的资产定为遗弃物品,是非法的,因为亚美尼亚人物主不是自愿放弃他们的财产;他们是被迫、被强制离开自己居所及流放。政府却努力去变卖他们的物品,如果我们是一个依据宪法运作的立宪政体,我们就不可以这样做,不论是奥斯曼人的良知,还是法律都不允许这些事发生。”
但这些事,还是发生了,因为有了宪法,并不一定就有宪政。土耳其的亚美尼亚人被迫迁往荒漠。最不可思议的是,土耳其政府在驱逐过程中没有向亚美尼亚人提供任何食物或物资,即使抵达目的地后也是如此。流徙者的尸体遍布道路及幼发拉底河,那些侥幸生还的人也是注定死路一条,这是一个灭绝全部亚美尼亚人的计划。负责押送亚美尼亚人的奥斯曼军队不仅纵容其他人抢劫、杀害及强奸那些亚美尼亚人,自己也有份参与其中。既被夺去随身财物,又被赶入荒漠的亚美尼亚人,死者数以十万计。
因饥饿和疾病而造成的死亡率非常高,有许多人还被库尔德守卫杀死。那些从寒冷地方前来的亚美尼亚人被遗留在荒漠的灼热太阳下,无水无粮。只有少数有能力付钱给官员的人才可得到暂时救助。
向所有**政权的军队一样,青年土耳其党人对付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很擅长,他们派党的军队一个城镇接着一个城镇扫荡,把年龄12岁以上的男性亚美尼亚人集中在一起枪杀或烧死。至少25个主要集中营存在过,很多人被集体烧死。
在君士坦丁堡,数千死刑犯被释放,组成死亡小组,任务是杀死亚美尼亚人,掠夺他们的财物。土耳其官员拿走最好的财务,死亡小组和暴民瓜分剩余的。
宋骁飞接到报告,问容蓉:“亚美尼亚人死亡的总人数有多少?”
容蓉面色沉重,回答说:“到现在为止,有美国报纸报道,大约50万,而且大屠杀还在继续!”
宋骁飞问:“外界的反应怎么样?”
容蓉说:“美国前总统老罗斯福等人已经发表了谴责声明。”
宋骁飞说:“你也去拟一份声明吧,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对这样反人类的罪行表示最强烈的谴责!对了,现在君士坦丁堡的战事怎么样了?”
容蓉说:“在英国皇家海军把德国公海舰队封锁在德国港口之后,土耳其人知道,德国的援助不会到了。君士坦丁堡陷入了一片恐慌,苏丹和土耳其官僚们开始催促家眷,收拾财物,准备放弃首都逃走。”
宋骁飞叹了一口气,说:“看来有些人幻想着虚弱的国家一革命,就民主了,这是很幼稚的想法呀。有的人,幻想着一实现民主,国家就富强强大了,这同样是幼稚的想法呀。土耳其就是很好的例子呀,权力是一把过于锋利的刀子,大多数对权力是贪婪的。以暴力得来的政权,很容易成为下一个施暴者呀。革命之后,得到的却是大屠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