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们现在所说的,完全就是个悖论,如果我现在刚刚睡醒,也许说这些话听这些话都不会感觉有什么奇怪,但现在的我处于一个绝对清醒的状态,要我相信这一切,岂不是让我要怀疑人生。
“老赵,我觉得你刚刚所说的这些完全不可能,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我从最普通的认知角度否定了老赵的说法。
“凌兄弟何出此言?”
“我们都向着同一个方向走的话,你绝对不会出现在我的对面。”
我话说完,老赵沉思了一会,说:“有一种情况还是有可能得。”
“什么情况?”我问道。
“照镜子,如果我们两个一前一后向着镜子走的话,那么你会看到镜子中的我从你的对面走来。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么……”
“那么如何?”
“那么你我之间,必然有一个是镜子当中的影子。”
老赵的话让我不寒而栗,什么叫镜子中的影子?影子是没有实体的,如果影子能够单独行动并且毫无约束,那么实体必然已经丢失。传说中什么没有影子?鬼才没有影子,难道说我们的实体已经死亡了,而我们自己却不知道,而作为实体的影子的“我们”,却脱离实体依然存在着,成了这墓室当中的孤魂野鬼。
影子无法在阳光下存在,或者说只有在阳光的背面才会存在,而在黑暗当中,又与黑暗融为一体,这种特性,一如鬼魂一般。
假如现在的我就是影子,那么“我”又是在什么时候死的?这在我的记忆中搜索不到答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刚刚不是我杀死了水猴子,当然是宋进一箭爆头,而是水猴子杀死了我。或者是我在搏斗当中失血过多,不治身亡,但我还不至于吧,大老爷们流血也是很正常的,正常人体内有四升血液,我又没用来浇花,所以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伤口感染而死?如果不是有剧毒,我应该也不会这么快挂掉。还有一种不可能的可能,那就是刚刚宋进一箭射死的不是水猴子,而是“我”。
我偷偷看了一眼宋进,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和之前我见到他时也没有什么区别。而按照刚刚这种说法来看,我们当中有从镜子里出来的影子,如果我肯定我是一直在往前走,而且“我”还活着的话,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老赵是个影子。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往坑子边蹭了两步,手悄悄的放到了刀把上,以防不测。抬起眼看了一眼老赵,老赵微微笑着,而我现在感觉到这笑容却多了几分狰狞。
“老赵,你前几个月在我店里拿了几个章,还记得吧?”我问老赵。据说“鬼”的记忆力有一定限制,我就权且信一次,来个记忆力大测验。
“嗯,是拿过,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我就是问问,你一共拿了几个。”我不冷不热的说。
“这个嘛……”老赵一时答不上来。他这一语塞。我的预感性越发的强烈,握着刀的手心都是汗,头上也冒出汗珠。
“我想不起来了。”老赵一摊手。
“你好好想想!”我大吼一声,握着刀的手更紧,身体也跟着向后退了一步。坑子早已发现了我的异常,一直在我身边不远不近。
“凌兄弟你这是……”老赵说着话向我迈了一步,我噌的一声拔出匕首刀尖朝前,见我发难,坑子早已蓄势待发,一步赶到老赵面前,拔出匕首横在老赵脖子上,大叫一声“站那别他妈动!”,与比同时,宋进的箭一已经抵在了坑子的太阳穴上。
我见坑子被宋进抵着太阳穴,上前一步用匕首卡住宋进的脖子,大喊:“把箭放下!”,虽然我知道我的身手和宋进比起来相差甚远,就像现在这一刻是我用刀卡着他的脖子,也许下一刻他就已经把我的手腕掰断了,但坑子的生命悬在一线之间,我要是不做点什么,我就对不起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之所以是兄弟,是因为我知道他也会为我做同样的事情。
老赵被坑子用刀比着,双手举在胸前,昂着下巴,也不敢轻易动弹,只是对宋进抛了个眼神,宋进看了看老赵,老赵张了张嘴:“小宋,放下弓箭。”
得到老赵的命令,宋进把箭取下收回箭袋,弓也收了起来,退到一边。见宋进退开,老赵又说:“牛兄弟可否收一收家伙。”
坑子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坑子用手指着老赵鼻子说:“别乱来,否则我死也拉你垫背。”我知道坑子虽然平时比较扯,但这种事,他还真像能干出来的人。
获得自由的老赵,扭了扭脖子,接着刚才的话说:“凌兄弟问我印章的事可是别有用意?”
“少废话,让你想你就想,还有章上刻的什么字,都一一给我说出来。”坑子指着老赵大声说。
“这么说你都知道啦?那你又何必问我。”我反问老赵。
老赵哈哈一笑,道:“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那我就要你一句是与不是!”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不是咱们什么事没有,兄弟给你赔罪,是的话,别怪兄弟不客气,毕竟尘归尘土归土,该去的不该留。有什么话我可帮忙传一下,其他事,还请断了念想。”
我和老赵的对话显然只有我们两个清楚再说什么,坑子听的是一头雾水,宋进则一直毫无反应,不过我感觉宋进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听了我的话,老赵突然放声大笑,放肆的笑声在墓室中形成巨大的回音,就好像有千百个人一起在笑,而千百个人又有千百种笑声。
“凌兄弟你果然够大胆,但是不够冷静。”老赵对我说。
“此话怎讲?”
“如果我真的是的话,那我何必和你说明这些事情?你倒是讲个理由出来我听听。”老赵双手叉腰站在那里,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这……”我一时语塞,确实我刚刚未曾想到这一点,如果老赵是个影子的话,他又何必跟我说这些。我知道了这些又能怎么样,不知道又能怎么样,都无法改变一个现实。
“你还想听听我三月十五,三月二十一,四月十一,四月十六拿的那几枚印章吗?”老赵改成双手抱肩,站在那里。
我把匕首插回皮套,上前一拱手做了个揖,说一声:“赵哥,兄弟刚刚多有得罪,万望见谅!”,坑子见我这样,虽然不能彻底明白,也同我一样,向老赵道了歉。
老赵笑着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年轻人,就是爱冲动,不过我也是这么佩服你啊,能有这种大胆的猜测,更羡慕你们俩个,生死一条心。”
“赵哥如果不嫌弃,我们愿意死力相助。”我和坑子都有点不好意思,只好随着老赵的话往下说。
“能与二位相识,也是我赵品川今生一大幸事啊!千金易得,知己难寻,我老赵有礼了。”说着向我和坑子拱了拱手,我和坑子也回以同样的礼节。
一段小插曲之后,我们又恢复了之前,万幸的是这次事件并没有带来严重的损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姑且认为还有一点好处,就是消除了可能存在的疑虑吧。
现在的问题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上,如果我们几个都不是影子,那么我们又是怎么相遇的呢?
“我姑且做一种猜测,我们四个,都是影子。”老赵指了指我们三个,又指了指自己。
“都是影子?”
“这也是我在与凌兄弟见面的时候,产生的一种想法。而之后与牛兄弟见面的时候,这种想法更加强烈。”
“为什么遇见我时更加强烈,我刺激你可?”坑子不解的问。
“当然不是牛兄弟刺激我了,而是你当时的方位刺激了我,牛兄弟仔细回忆一下,当时我们遇见你时,你正往哪个方向走?”老赵问坑子。
坑子想了一会说:“你们是从我对面走来的。”
坑子的话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因为当时急于救坑子,也没有多加留心,现在想想,坑子确实是面朝我们的。
“那么我们重新理一下我们的方向,我和宋进是面朝凌兄弟,凌兄弟和我们是面对面的,牛兄弟和凌兄弟是一前一后,也就是牛兄弟跟在凌兄弟的背后。”老赵就刚刚的话,整理了一下。
“而我们两个当时确实是向两个方向走的。”我指着坑子,对老赵解释。
“这就是我所说的反射了。如果我们现在假定凌兄弟的方向一直没有变的话。那么我和宋进,还有牛兄弟,都已经被反射了,如果假定我和宋进的方向没有变的话,那么你们二位都被反射了。”
老赵的假定确实有理,在没有确定谁究竟才是百分百没有变的参照物的情况下,我们几个都有可能,而我们确实又都在这个过程中移动过,而只要移动,即发生了改变。
“那么,究竟是什么地方存在着所谓的镜子,把我们反射回来的呢?我们什么时候走进的镜子,为什么我们自己毫无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