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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皇子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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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秋雨秋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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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露时节,微雨犹在。

    这微雨就好似从仲秋一直下到了寒露,没有丝毫想要停下的意思。

    但,物已变迁,江湖中的风声也在悄然变化着。

    此刻,江湖中已有了新的排名,在至高的武学面前,故遗名赫然排在了第一位。

    他本就是昔日的天下第一,如今重新回归江湖榜首,自是无可厚非的。

    然,第二与第三的排名,却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其出入,也自然是离不开那重回天下第一宝座上的故遗名的。

    秦楼客已是江湖第二大高手。

    只因,他能用两根指头夹住故遗名手中的灭影刀,却又败给了故遗名,故也只能是第二。

    谢清澜排在江湖第三大高手的位子上。

    只因,他能拦下故遗名的灭影刀,却又没有秦楼客的武功那般传神,只能居于第三。

    排名在变,人也在变。

    早已离开了‘秋思阁’的冷溶月、初涵影、秦楼客、谢清澜,也有了彻头彻尾的变化。

    谢清澜竟只身回到了‘天翱门’中,独自面对着门中的各种变化与危机。

    甚至,他还坚信自己能够阻下邢云飞的野心与戾气。

    初涵影与秦楼客居然愿意暂弃‘逍遥宿海阁’的事务不管,要帮冷溶月重建‘灭影门’昔日的荣光。

    还一直口口声声地说着怎样都是要报答冷溶月的话。

    此刻,就在这家名不见经传的酒楼内外,三人各个沉醉,各自痴迷

    伊人仰靠木栏,无风却止不住嬉笑。

    微雨时节,总是要比平日里更寂静一些。

    没有草虫低鸣,更没有街前叫卖。

    虽无喧嚣,更无繁吵,但却是冷溶月甚是沉醉的气氛。

    或许,她太需要一份沉寂,来消退夜以继日的繁琐与复杂。

    也或许,她本就喜静。

    尽管她看上去并不孤单,总有人陪,但并不代表她不孤独。

    心内的孤独,是无论多少人陪,都是散不去的。

    这一点,也唯有独孤的人,才会懂。

    今夜,在这高阁之上,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水畔客栈,她依然有人陪着,但却一点都不觉得空寂。

    别致的圆桌,碎花绸纱柔柔静躺,垂下角角对称的边围。

    三四圆凳,也粉上了与碎花绸纱相配的色调。

    除了这些,便是桌案上的一壶酒,两盏翠绿酒杯,仰望间便是那泛着萤火烛光的艳红灯笼。

    若在他日,这灯笼绝不会这般鲜艳,只因这场微雨已下了许久,渗透了本是粉红色的纸糊,却灭不了纸糊中的火光。

    她今夜很爱笑,发自内心地在笑,无论可笑不可笑,她都会去笑。

    她的身旁有位与那灯笼一般艳红的红缕女子。

    女子的红缕裙并没有被淋湿,它本就这般鲜艳,像极了一个新娘,也恰好与河畔中的红妆船阁相互照应着。

    船阁上,红纱低垂,船阁中亦有一圆桌,一圆凳,但却只有一壶酒,一酒杯,一个人。

    一个翩翩白衣的男子,正在时不时地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深情款款地痴笑举杯。

    然,这船阁上的男子,在冷溶月与她身旁的女子眼中,却格外的好笑。

    就好似一个小丑,一个二流子,一个不学无术的痞子。

    事实上,冷溶月与她身旁的这位女子已是旧相识了。

    不但是旧相识,且还在前不久经历过生死,要生要死的并不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人,却是那远在船阁之上的白衣男子。

    人与人的情感,有时就是这般得没有道理可言。

    它不会管你是何时相识的,也不会管你相伴了多久,亦不会管你都经历了些什么,两姐妹就是能这般得欢喜,这般得放下着所有防备,去全然信任着…

    它的没道理之处,也充分印证在了对面船阁之上的男子身上,那男子不是别人,而是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二。

    如今的江湖,武学造诣能达到天下第二的,也只有他,只因天下第一永远是那江湖中人习以为常的天下第一。

    他就是秦楼客,也是陪伴初涵影最久的男子,没有任何人能比与自己一起长大的人,还要相识得久了。

    但,此刻的他,却又是最无法近得初涵影身旁的人,只因他习惯了跟在初涵影的身后,习惯了藏匿在暗处保护、守护着

    这一点,初涵影方才已向冷溶月说过,甚是不屑的说过。

    “他啊,生怕我莫名的死掉,但凡我有任何跌撞,他便会马上出现,比那及时雨还要及时,就算偶尔不能及时出现,也一定会在我死前,赶到我的身边的。”

    “经历了‘秋思阁’一役后,你们两人已然吐露了心声,涵影姐姐怎就不让他到这客栈中住下呢?”冷溶月慵懒痴笑,本就倚在木栏之上的她将手中的酒杯伸向初涵影,更显疏懒之态,“远远看去,他还挺不错的嘛嗯?涵影姐姐”

    “哈哈哈~”初涵影连连盈笑,潇洒的与冷溶月碰杯对饮,“你试过和你师父谈情说爱吗?”

    “自是没有,”冷溶月一脸坏笑,“不过,你也没把人家当师父,哪有徒弟整日里把师父凉在一旁的?更没有哪个做师父的,会在平日里只能跟在徒弟身后的…”

    “溶月妹妹,你可算说对了,”初涵影突然兴致高昂了起来,好似听到了有人说出了她心坎里的话,“我本以为经历了‘秋思阁’那件事后,就真的放下了他是我师父的身份,可是至从他苏醒后,实在跟换了一个人似得,太粘人了,整日不是要抱抱,就是要”

    “要怎样?”冷溶月不怀好意地问道:“他都对你怎样了?”

    “哎,不说了,”初涵影羞涩地瞥了冷溶月一眼,“反正,我现在的脑海中还是抹不掉他曾经为人师表的各种严厉,只要他稍稍靠近我一些,就会想起他曾经教导我的画面那嘴脸那如冰刃般的冷酷眼神天啊……溶月妹妹你说,他一个做师父的,不好好做师父,非要对我有非分之想,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气人,”冷溶月将一只手掌缓击在木栏之上,说,“不但气人,还十分的欺负人。”

    话落,便是一阵嬉笑。

    “你可别笑,你说得很对,他啊,就是在欺负人。”

    冷溶月缓缓移动身子,与初涵影臂碰臂,“难道,涵影姐姐对他就没有过非分之想?在‘秋思阁’中,涵影姐姐信誓旦旦的都说了什么哦我好像全都记不起来了”

    “你!”初涵影伸手就是一巴掌,硬生生地拍在了冷溶月的后背上,“你还说!”

    冷溶月慵懒地依偎在初涵影的肩头,用熟醉的眸光紧紧盯着初涵影的脸颊,“涵影姐姐好痛啊溶月不说了,不说了,溶月听你说,听你说”

    “你看啊,先说这‘逍遥宿海阁’吧,它本就是楼客的爹娘所创,但他却不做阁主,偏偏要让我来做阁主,”初涵影脸色一沉,已醉了的她,好似生起了偌大的气来,连连戟指在身前比划着,“还有,我的一身武功,都是他所授,年纪尚小时他对我还是挺苛刻的,做起师父来也是有模有样的,可…”

    “可,谁知,年纪越大,他就越没个做师父的样子了,”初涵影连叹着,又道,“他倒也不是对我不敬,有什么轻薄之举,就是会有很多超出师徒关系的关怀,动不动啊还喜欢盯着我一直看,也不管我脸红不脸红,我说他不该这般,他便更加变本加厉着看…”

    “你说,冷熔妹妹,他这算不算欺负人?”初涵影神情严肃地侧脸看向冷溶月,接着道,“他为师,我为徒,我也打不得他,骂不得他,整日被他这般像个无赖一般对待,你说若换做是你,你该如何做?”

    冷溶月闻言,已笑得将整个上身都仰到了阁楼外,连连挥手抹着眼泪,“笑死我了,秦大哥原来是这般得无赖之人啊…”

    “不过啊,他也实在冤枉…”冷溶月持续张笑,“空有无赖之名,但无无赖之实啊…看来,在‘秋思阁’中,秦大哥所受得罪,也是要白受喽哈哈哈…”

    “溶月妹妹,你到底哪边的啊?”初涵影没好气的又拍了一下冷溶月的臂膀,“你还想让他对我有什么实质的举动吗?就平日里,我崴一下脚,他都能瞬间将我抱得缓不过气来…”

    这次,冷溶月没有笑,她逐渐垂目,凝视着手中早已空了的酒杯,一字一字道:“习惯了他做师父时的样子,你如今自是不习惯对你百般温柔的他了可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幸福?我看是天理不容,”初涵影,说,“这本就有违常理,哪有做师父的娶自己徒弟的?会被江湖中人取笑的!”

    “你怕被人取笑吗?”冷溶月突然沉声道:“或许,你并不怕被人取笑,怕得不过是一份不能自处,罢了。”

    初涵影沉默了,也低垂了眼帘,沉沉的无了任何言语…

    …

    这世间,的确有很多规矩,大大小小的规矩;这世上,也自是有很多情感,莫名其妙的情感。

    到底是规矩重要?

    还是情感重要呢?

    也许,没人能说出个定论。

    但,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无论是规矩,亦是情感,都是从人的身上产生的。

    规矩是要人与人之间更好的相处,更有礼数的相处;而情感却又是让人充满生机,满是温暖地活着。

    没有任何事物是一尘不变的,只要人心在变,一切都会变。

    然,有些东西,是否改变又完全在于自身,永远取决于自身。

    “你说,若我真的和他在一起,他能对我好一生吗?”初涵影突然再次开口,她的声音已有些低沉,却透着万分的冷静,“他之前是师父,现在要娶我做我丈夫,那么以后呢?以后他还会再改变身份吗?”

    冷溶月继续沉默,继续饮着杯中酒。

    “正如你那‘绣芙蓉’酒楼中的文人墨客,哪个不喜欢漂亮姑娘,哪个不是三两杯下肚后,便就做出了所谓的诗词歌赋…字字露骨,句句不离女人的…”初涵影又道:“那些所谓的文人墨客,又哪个家中没有夫人的,恐怕都早已有了原配夫人了吧”

    冷溶月听得懂初涵影的言外之意。

    她也是女子,怎会听不懂初涵影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呢…

    她柔声道:“可秦大哥是真心喜欢你,真正想要照顾你一辈子的人。在‘秋思阁’中,我也能够看出,你也是喜欢他的,且你已承诺了他,会和他在一起的。”

    “那时,我以为他就要死了,那时我也的确发觉自己是喜欢他的,可是他的伤好了之后,整日把我黏得喘不过气来,还各种撒娇、耍赖…无非就是想要与我亲近,可我又偏偏对他没有丝毫办法,所以,我不能让他靠近我我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

    “秦大哥是你师父又如何?只要涵影姐姐你喜欢,他是谁根本就不重要,你需要时间并不是要去适应他从师父的身份转变成你丈夫的角色,而是”冷溶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是,想要更多的去考验他吧”

    “也许是吧比如,你那‘绣芙蓉’酒楼中的文人雅客,也不见得对那些漂亮姑娘都是虚情假意的,”初涵影嘟嘴道,“他们还都是多少有些学问与地位的男人,但还不是都那般嘴脸,更何况楼客呢?他若是只想欺负欺负我,那我又该怎么办呢?”

    “对了,还有一点,”初涵影又绷了绷嘴说道:“他没见过什么女人,我们‘逍遥宿海阁’也就没什么女人,他从小也就只见过我这一个女人,万一哪天他遇到了比我更漂亮的女人,是不是就会弃我于不顾呢?”

    “哎呀,我的涵影姐姐,你多虑了,你和秦大哥不单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且还算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冷溶月,缓叹着:“我那‘绣芙蓉’中的那些人,其实根本就不算是什么文人墨客,只能说是一些纨绔罢了…真正有学识之人,志向高远,为国为民,就算是有感而发,做出诗词,也绝不会是‘绣芙蓉’中的那些艳诗、悦女词的。”

    “艳诗、悦女词…?”初涵影,又嘟了嘟小嘴,甚至可爱地侧脸询问道:“男人做诗词时,不都需要饮上三两杯酒,还要每天有不同的姑娘相陪,才能有感而发吗?难道不是?”

    冷溶月轻抚了几下初涵影的丝发,迷离的眸光渐渐看向远方,“有时,变动就意味着浅薄,没有任何人能在还未真正体会过生活时,就能悟出至深的生活本质的,绝没有”

    片刻后,冷溶月缓缓转身,缓缓移步拿起圆桌之上的酒壶,分别将两人的酒杯斟满,又接着道:“从古至今,流传千古的诗词歌赋,大多是至深的生活写照,至浓的意境修为,他们的感悟与灵感从不是来源于变动,而来源于深刻,这种深刻,就好似秦大哥对你的了解那般,方方面面你见过他最严肃的一面,亦见过他最可爱最无赖的一面,难道你还会怕见到他最无情的一面吗?”

    “他敢!”初涵影突然灵光一闪,莫名其妙道,“你说,我们俩人能打败他吗?”

    “啊…”冷溶月惊道,“打败他…为什么要打败他…”

    “若,他往后敢对我不好,我们就一起杀了他!”

    冷溶月看着初涵影那狠狠的样子,甚觉可笑,一个如此恬静可爱的女子,就这般似模似样地露出了自认为最狠的神情来

    “哎,涵影姐姐啊,若是要杀他,你自己足以,毕竟以后你可是他的枕边人,想杀他真的是太容易了吧…”冷溶月斜瞥着她,又不怀好意地说,“你说呢?”

    “嗯…也是…”初涵影丝毫没有察觉出冷溶月的言外之意来,一本正经的继续道:“我们要在平日里就能制衡住他,至少要他觉得害怕,不敢欺负我!”

    “是,是,是。他怎敢欺负你呢,你可是我冷溶月的姐姐!”冷溶月‘噗嗤’一声又是一阵嬉笑,“你啊,死鸭子嘴硬,是不是从小就喜欢上他这位师父了呀?”

    “什么啊!你说什么呢?”初涵影猛然一惊,顿时面红耳赤,她终于意识到了冷溶月言语中的不对之处来,“你别胡说,什么从小就喜欢他啊,多羞人啊。”

    “那…”冷溶月一步步紧贴向初涵影,在两人即将脸对脸,嘴对嘴的距离处停了下来,“我在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和他成亲?老实回答,不然…我可要告诉他,你从小就喜欢他喽…”

    “好了,”初涵影一把推开冷溶月,含羞道:“他想真正和我在一起,最少也要说一些好听的话吧,至少别在我面前总露出一副骄傲、高高在上的嘴脸,好像我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不会做,就是需要他秦楼客万般呵护着、保护着的废物一样。”

    “哦…说一些好听的话…那这一些,到底是多少句啊?嘻嘻嘻。”

    “我不知,但绝不会只是三两句!”

    “哎呀,涵影姐姐,你不会要让秦大哥对你说上成千上万句甜言蜜语吧?”

    初涵影“哼”道:“若他真的说了上万句甜言蜜语,都还不能说到我心坎里,也不能让我完全满意的话,那他也基本上算是没救了!”

    “哎,想我秦大哥的母亲夏犹清是何等的惊艳脱俗、聪慧过人、样样出众啊,当初两位武学奇才秦孝人与叶归老前辈纷纷倾心于她,那是吃了多少苦头,费了多少心机啊…如今,可怪好,吃苦受累的恐怕要轮到她儿子身上喽…”

    初涵影狠狠瞪了一眼冷溶月,道:“让他说上几句好听的话,就算是让他吃苦受累了吗?更何况这也是他想娶到我,必须要说得一些话!”

    “救命啊,秦大哥,你快来评评理吧…”冷溶月疯狂地朝河畔上的船阁处,挥动着手臂,大喊道:“秦大哥,你可要当心了,即使你说上成千上万句情话,都一样没救的…”

    “好了!你干嘛啊!”初涵影一把拽回冷溶月的手臂,醉语道:“你别光说我,你呢?你和殇沫怎样了?”

    冷溶月突然拉下了脸,片刻后淡淡一笑,坐到了圆凳之上,再次拿起酒壶。

    这次,她是为她自己斟满了一杯酒,随之一饮而下。

    “溶月,到底怎么了?你和他不会还没见面吧?”

    “见了,不但见了,我还把他和柳韵锦都仍在了锡兰国了,”冷溶月突然侧脸,朝着初涵影盈盈一笑,这一笑勉强且心伤,随后,她逐渐低垂了眼帘,“他大概不会是那个能对我说出甜言蜜语的人吧”

    “什么?你把他仍在了海外?还把他与你阿姐柳韵锦一同仍在了海外?”

    冷溶月并没有直接回答初涵影的话,而是用十分低沉且迟缓的语气,说出了另外一番话,“涵影姐姐,人与人是不同的,秦大哥能为你做的,殇沫不会去做;殇沫能做到的,秦大哥不一定能做到。所以,涵影姐姐,若真的喜欢,还是早早地在一起吧”

    初涵影微微点了点头,却在凝视冷溶月间,逐渐皱起了眉宇,她缓缓为冷溶月与自己又斟满了酒水,说,“溶月妹妹,你要想办法和殇沫再次相见,我知道,只要你想见,是能够见到他的我的溶月妹妹多聪明啊我的溶月妹妹也是无所不能的”

    “是啊,只要我想见,的确就能见到他。但事实上,我却是在一直躲着他…他又何尝不知道,我若想见他,总比他想要见到我,要容易得多。或许,他已在恨我为什么一直避而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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