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开庆失踪的消息,报告到了三连长那里。三连长觉得失踪人员是件大事,他马上通过电台向营部进行了汇报。一营长知道后也是十分的担心,必竟非战斗减员对他来说,就是大的事故,他马上命令下辖的各连,迅速组织人员,在郭开庆失踪的延线,进行地毯式搜索,一定要把郭开庆给找回来。
陈淑芹此时正在一营长的床上,由于营部没有专门的病床,只好把她暂时放在一营长的屋里了。一营长的屋子在营部办公室的西屋,营长对各连的通话,让刚刚苏醒的陈淑芹听得真真切切。原来失踪的是郭开庆,她忘记了疼痛,猛的坐了起来。一旁照顾她的卫生员也吓了一跳,对她说道:“你才做完手术,军医让你好好休息,你再躺会儿吧。”
陈淑芹说道:“谁送我来的?我怎么会在这里。”之后又摸了摸受伤的头,还是觉得有点晕。卫生员回答道:“是三连的郭副连长背你来的,你让房梁给砸到了,昏了好久,都把大家吓坏了,军医给你做了手术,缝了不少针呢。”陈淑芹说:“郭副连长呢,他还在吗?”卫生员考虑了一会道:“他看你没事,就带着人走了,好象是回连队了,你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开水。”说完就走出了屋子。
陈淑芹由于头晕又躺回到枕头上,她没有等卫生员拿水来,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营部的门前也乱了起来,她听到了集合报告的声音,她于是打开了窗户,听到的是,一营长正在组织营部的人员,准备出去继续寻找郭开庆。这时的陈淑芹才反省过来,她知道郭开庆出事了,马上从床上起来,整理好了衣服,在受伤的头上戴了一顶军帽,穿了鞋就走了出去。
一营长看到陈淑芹从屋里出来,上前说道:“淑芹同志,你刚缝了针,快进门歇着吧,军医说了,不能见风,吹到会出事的。”陈淑芹道:“你们是不是要去找郭副连长啊,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一营长说:“我们这里人手都够了,我把全营的人都撒出去了,我想很快就能找到郭开庆的,你还是先在营部等消息吧。”陈淑芹道:“我是本地人,我地形比你们熟,你们带上我,有可能找得快一些。”一营长看陈淑芹心急的样子,也只好把她带上了。
正在大家去寻找郭开庆的时候,大雨又一次下了起来,这回比上回的还要大。各连的战士们冒着暴雨,依旧找寻着郭开庆,通过电台一营长得知,来的消息全是毫无结果。一营长对各连下命令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郭开庆,人手不够,可以让附近的村民帮着找,一定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陈淑芹从一营长的口中得知,郭开庆已经有八个小时没有消息了,所以一营长判断有可能他已经牺牲了。陈淑芹十分坚定的说:“营长,不能放弃呀,郭开庆一定还活着,你们一定要坚持找到他,也许他正等我们营救他呢。”一营长道:“放心吧,他是我们的战友,又是战斗英雄,我们不会舍去他的。”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由于晚上没有月亮,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一营长还是通过电台,对各连下达了回去的命令。他也不想就这么放弃了,不过他也要为全营的战士们负责,要保证大家的安全。陈淑芹不甘心的冲着一营长发脾气,拉着他不要下命令。但是一营长没有听她的,对各连下命令说,明天早上四点钟各连再派人去寻找。看到一营长的固执,陈淑芹已经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了,趁大家不备,她私自离开了寻找的队伍。她坚信,郭开庆还活着,她一定要找到他,也许他就在哪里等着她的援救。
等一营长发觉陈淑芹掉队后,他也感到很着急,必竟陈淑芹是地方上的干部,而且还有伤在身。他没有带营部的人回休息地,还是直接去寻找陈淑芹和郭开庆去了。
又经过一宿的寻找,一营长他们不但没有找到郭开庆,也没有看到陈淑芹的影子。看着大家的疲惫,一营长只好带着人回到了营部。到了营里,一营长通过电话向团里进行了汇报,还特意给陈淑芹的乡里打了电话,让他们知道陈淑芹也失踪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寻找郭开庆的任务更加扩大了,红军团各个下属部队,地方上的各级zhèng fǔ,都加入了找人的行列。一天下来后,通过各级各地的报告,都是一无所获,根本就没有发现郭开庆和陈淑芹的影子。当陈长者得知了女儿失踪的消息后,他也不停的带人去延河一线找寻,还是没有找到他的女儿。夜晚,陈长者在村头烧了纸钱,他向他的老战友求救,让死去的陈连长好好保佑,陈淑芹不要出事,早点回家。在烧纸时,陈长者还留下了眼泪,责备自已道,不应该从小就惯着女儿,叫她出了事,一切都是自已不好,对不起老伴,对不起陈连长。
就在郭开庆失踪后的第三天的清早,放牛沟外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是郭开庆,一个是陈淑芹,此时两个人都已昏睡过去。守在村口栏杆旁的民兵,一见二人喜出望外,马上跑去通知了陈长者。陈长者谢过赶马车之人,之后把两人抬到了果园的陈家。经过大夫的诊断,郭开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他脚上可能是中过毒,现在毒已经没了,不过他身子很虚,还在昏迷状态。陈长者又问了陈淑芹怎么了,大夫回答道:“她很是严重,几乎是虚脱了,可能是找郭开庆时,背了他走了一大段的路,脚上也磨出血了,头上缝的针,用力时也崩裂了,满头的血流了一脸,可能再加上长时间没吃过东西,现在已经人事不知了。”
看着炕上的陈淑芹,陈长者哭了起来,没想到女儿和他的亲生父亲一样,是个为救别人,敢于牺牲的人物,这么高尚的人品,让他做父亲的都感到十分感动。三连长也来到了陈家,看到郭开庆还活着,高兴得跳了起来,他马上用电台给营长报告说,郭开庆没事,陈淑芹和他在一起,让他放心。一营长知道后也相当的高兴,他也是逐级报告,不多时所有的寻找部队都回到了原驻地。
郭开庆和陈淑芹躺在了一个炕上,放牛沟的村民总是出出进进的来看望他们。有人说郭开庆最初救了陈淑芹,后来陈淑芹又救了郭开庆,他们真是有缘哪,不如撮合他们成为对象。有人说你们哪里知道,他们不是头一天见面了,早在几年前,就听说他们在搞对象了。随着村民传言越传越神,三连长也听说了,他来陈家看郭开庆时,趁旁人不在就说道“你在陈家养病影响不好,不如你早点搬回连部吧。”郭开庆也觉得有理,他说等众人走后,他就会和陈淑芹说。
陈淑芹对待郭开庆要离开的事,表示不同意,她认为郭开庆的腿伤还没有好,要是不好好照顾的话,也许会发炎,最重时有可能会恶化。郭开庆也对陈淑芹的照顾习惯了,回到连里没有人会这么细心的照顾他,之后也就再也没有提及要走的事。
郭开庆的腿是在洪水之中,让蛇给咬上的,陈淑芹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河沟里找到了他。当发现郭开庆时,陈淑芹以为他死了,怎么踢他也不动,后来看到他的腿上有块黑青的地方,她就学着小时父亲教她的方法,先用小刀子把外边的脏肉片下,用嘴来吸他腿上的黑血水,随着一口一口吸出吐掉,见了红sè后,又在附近找了些草药,用嘴嚼烂后,敷在了伤口上,最后扯了自已白sè的袝衫一角,用它来把伤口包好。这一套下来,陈淑芹也累昏了,她一直没有吃饭,也没有力气把他拉走,她想睡一会,养足jīng神后,好背他回去。
郭开庆远没有陈淑芹想的那样简单,由于他是北方人,水(w)ìng又不好,洪水把他冲走后,河里的泥沙已经灌进了他的嘴里,他想摆脱沙子进入口中,但是他做不到,不过多时就失去了知觉。
休息好的陈淑芹来到了郭开庆的身边,她想叫醒他,但怎么摇晃郭开庆也没有反应。她用手放在郭开庆的脖子脉膊上,好象郭开庆没有了跳动。陈淑芹大哭起来,她不相信郭开庆就这么死了。她不停的摇动郭开庆的身体,最后拳脚相加,想把郭开庆打起来,但是还是没有用处,他依旧没有动静。
陈淑芹用扯下的衬衣沾了些水,她想给郭开庆擦擦脸,当她擦到郭开庆的嘴边时,看到郭开庆的嘴里鼓鼓的,嘴角还有沙子。之后陈淑芹用力的掰开了郭开庆的嘴,把嘴里的沙子一点一点的扣出来,又把郭开庆扶起,不停的敲打他的后背,看他能不能吐出一点。经过半个小时的努力,最终郭开庆有了反应,嗓子咳了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水,慢慢也恢复了知觉。陈淑芹也放下了郭开庆,躺在了他的身边,她又一次没了气力,她还是想歇一会儿,有了力气了再干别的。
郭开庆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看到躺在一边的陈淑芹,他好象明白了些什么,他想站起来,但腿上的伤疼得他咬牙切齿,最终还是没有站起来。陈淑芹看到他醒了说道:“你小子命还挺大的,你今天欠我一条命,一辈子都欠我的,记住了,你以后想死的时候问下我,因为你的命归我所有。”郭开庆苦笑道:“你还能开得起玩笑呀,我们这是在哪里呀。”
陈淑芹道:“天都快亮了,这里是哪我也不知道,我们先休息会,等天亮了再走。”说完就又倒下睡去了,看着睡觉的陈淑芹,郭开庆也躺下了,他也得休息会,他的腿实在太痛了。
天蒙蒙亮时,陈淑芹叫醒了郭开庆,说要上路了,他们要先走到大路上,看看有没有过往的车,也许能拉他们一段。郭开庆接过陈淑芹事先给他准备好的木棍,一瘸一拐的跟着陈淑芹走着。没走几步,郭开庆就倒下了,他的腿伤太严重了,透过陈淑芹给他的包扎,可以看出血水已经湿透了绑他腿的衬衣。
看着郭开庆无法行走,陈淑芹道:“你忍会,我来背你。”说完背起郭开庆走了起来,说是背不如说是拖行,郭开庆个子很大,脚都着地了,但陈淑芹还是用力的背着他走,她的第一想法就是把他背到大路上,等待来回的车辆。郭开庆块头很大,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的陈淑芹,背起他很是吃力,头上原来缝合好的针线,随着她的用力,一根一根的崩裂了,这声音郭开庆也可以听到,等他反应过来时,陈淑芹已经是满脸的鲜血了。郭开庆不让陈淑芹背了,不停的要求下来自已走,可陈淑芹说,早到地方早拉倒,你这样闹腾,她就会更累了。听到此处,郭开庆也不动弹了,任凭陈淑芹背着,一步一步走向大路。等他们走到大路时,陈淑芹倒在了路zhōng yāng,她太累了,脚上全是血,脸上也全是血,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没过多时,来了一辆马车。车主人看到二人,问了原因后,主动要拉他们回放牛沟,两个人就一同上了车,昏睡在了车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