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粲这番举动,顿时便让在场的大多数人目瞪口呆,不知所云。只有少数若有所悟,缓缓lù出沉思之状。王旭、孙坚、刘表更是先后眼睛一亮,已然明白其中道理。
但作为当事人的晴雯就非常难受了,被王粲这么一喝斥,顿时心中发慌,急道:“五公子,不知奴婢犯了何错?指环是这蔡文姬所盗,证据确凿,为何斥责奴婢呢?”
“哼!还敢狡辩?”冷哼一声,王粲已是一改之前的单纯模样,双目神采奕奕,瘦小的身躯更是散发出一股微弱的气势。“此次事件,根本就不合常理。盗者性贪,主院内贺礼甚多,为何样样不取,端端偷取这最容易被发现的信物?即便想找易于隐藏之物,也多有小巧的珍珠宝石,何须在乎一枚指环?”
说着,年仅11岁的王粲已是从容地转过头来,对着宾客们肯定地接道:“所以,这次事件根本不是为了财物,而是有别的企图。而我之前故作痴傻,便是为了使其放松警惕,从而大意起来。在此前提之下,只需装作对这件事无可奈何,不做追究,那此人必定会自lù马脚。因为她费尽心机地偷取指环,肯定有目的,一旦兄长不予置理,将这事揭过,她岂不是白费心机?而事实也果不出所料,这真正的窃贼晴雯,见目的无法达成,便主动提供所谓的线索和证据。而且也是唯一一个提出的,所以窃贼必然是她!”
“啪!啪!啪!”王粲话音刚落,远处却是陡然传来响亮的掌声。随即便见田丰和郭嘉相携而来,郭嘉更是那爽朗地笑道:“哈哈哈!小公子好思虑,好算计啊!”
“元皓、奉孝也来了?”闻言,王旭不由微笑着招呼起来。
“呵呵!属下与田别驾听闻主公后府失窃,便赶了过来,已在那边静立多时了。因听到少公子推论精彩,所以才忍不住出声赞许。”郭嘉当即便拱手笑道。
“是啊!”王旭也是欣慰地看了看王粲,笑道:“想不到五弟小小年纪,却已有如此智慧,真乃我王家的千里驹也!”
此时,在场众宾客也是相继反应过来,皆是赞叹不已。王皓和王谚两个长辈更是抚须感叹,显然非常欣慰。倒是王凯、王月等兄弟姐妹们显得很是惊愕,没想到平日里不怎么吭声的王粲竟然有如此惊人之举。
不过,王粲却并没有骄傲的神sè,反而对着众人拱了拱手,谦虚地笑道:“这不过是一些小伎俩罢了,不值一提。要像三位兄长那样治政统军,才是真的本事。”
这话一出,众宾客对王粲更是好感大增,赞美之声不绝于耳。就连刘表、孙坚、羊续等名士也是暗自点头,算是认同了他。只不过却并不像那些寻常宾客那么乐观,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似乎在静待事情发展下去。
王旭倒只是微微一笑,对此话不置可否,也没有继续再说下去,转头看着晴雯半晌,才淡淡地道:“晴雯,你可还有话要说?”
“主人,冤枉啊!奴婢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我与这蔡文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于她?”王旭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晴雯已是连连磕头,双眼含泪,委屈万分。
见其死不认账,王粲顿时怒不可止,当即喝道:“你还不认罪?”
“呵呵!小公子莫要生气。”郭嘉与田丰相视一笑,倒是站了出来劝了一句。随即看了看恼怒的王粲,也不避讳,当着众人便语重心长地道:“小公子聪明机智,能分辨是非。但罪责之事,却并不是知道或者确定就行,而需要证据!刚才小公子就太过着急了,如若等事情继续发展下去,自然会lù出更多破绽。而现在说了出来,即便推断出是她所为,可又如何确定其罪责呢?”
“况且,如若真的是巧合呢?比如确实是这位蔡姓女子作为,而且她别有意图,但晴雯也同样刚好撞见,刚才又碰巧先说了出来,该如何是好呢?虽然这种巧合的可能性很低,但也不能排除,不是吗?”
郭嘉这番话,可着实让大家都吃了一惊,包括王旭。其实他早就发现缺乏证据了,虽然对于王粲11岁就能有这样的智慧感到高兴,但这件事情其实仍旧没能确定,只能将晴雯列入第一嫌疑人而已。
那晴雯听到这话,更是抽泣着附和:“郭军师明察!奴婢真的是碰巧撞见,此事确实不是奴婢所为啊!”
这次王粲倒是没有再吭声了,对着郭嘉恭敬地行了一礼,便缓缓退到了王旭身后。见状,郭嘉也没有搭理晴雯,反而微笑着对王旭说道:“主公,其实此事非常简单,刚才小公子一番探问,已经可以确定,说谎的人必然是这叫晴雯的婢女,或者是这蔡姓女子。其余诸人皆可排除。只需知晓谁说了慌,便可断定谁是凶手。”
“此戒对于主公与夫人乃是至宝,但对于他人来说,只不过是寻常宝物而已,正如小公子所言,此事绝非寻常偷盗。而究其目的,不过是拙劣的栽赃嫁祸而已。可以前去蔡姓女子住处,如若是搜到了戒指,那么她就不是窃贼。因为既是栽赃嫁祸,又无法判断何时会事发,必然不敢将证物留在自己身边,如若在其房中搜到,必是这晴雯作怪,用刑bī问便是。如若没搜到,那么再行细密的调查不迟。”
说完,郭嘉从容不迫地看了看王旭,便微笑着不再说话。
王旭虽然觉得郭嘉这番推论有很大漏洞,全凭借自己的个人想象,但想来以他的智慧,也定然有自己的意图。所以,迟疑片刻之后,还是对着典韦吩咐道:“典韦,去看看吧!”
“诺!”
随着典韦离去,郭嘉却并没有再询问什么,反而和王旭闲聊起今日的天气来,一副(w)iōng有成竹的样子。
静立一旁的蔡琰见能洗刷罪名,此刻倒是静静地不多说话。但晴雯可就急了,那指环是她偷偷放的,而且并不是非常隐秘的地方,当然可以轻松搜到。
心中“怦怦”跳了半晌之后,典韦还未回来,她便已忍不住大声悲呼:“主人,郭军师此言有差,奴婢分明看到这蔡文姬将指环拿回了屋里,搜出来反而定我之罪,奴婢真是冤枉啊!”
“大胆,你之言,可是说我不能明辨是非?”郭嘉陡然大怒,瞬间便回过了头去,双目bī视着晴雯道:“此事的目的必然是栽赃嫁祸无疑,我之举动可曾有错?”
“奴婢不敢,但此事也有可能是这蔡文姬意yù嫁祸她人,只不过还未来得及将指环送出。奴婢只是碰巧看见而已,为何落得这样的罪名,奴婢真的冤枉啊!”晴雯急道。
“一派胡言,若真是如此,她也必会藏于宅院某处,岂会藏在自己屋内,为自己取疑?反倒是你,嫌疑颇大,你本是贵宾院shì女,进得主院拿到指环之后,若是悄悄变声yòu唤于蔡文姬,那么一切都(z)ěn合。”郭嘉厉声喝道。
“奴婢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做出此事?”晴雯顿时哭喊着为自己辩解。
郭嘉倒是不急,似乎这晴雯说得越多,他越是从容。立刻回道:“如果是你在shì候于她的时候,遇到刁难,因而结怨,也是有可能的吧!”
“没有啊!奴婢身为shì女,受点委屈乃是寻常之事,怎么因而嫉恨?”
“莫要再多做辩解了,总之,如果在蔡文姬那里搜出指环,在目前的情况下是完全不合常理的,结合之前小公子所言,便足可断定是你在说谎。若是没有,那此事你便算是人证,收押蔡文姬,也不会冤枉于你。”郭嘉义正言辞地说道。
此刻,这晴雯是真的急了,可又被郭嘉堵得说不出话来,而典韦的身影也适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但在他还离这边很远的时候,郭嘉却已是快步迎了上去。抢先说道:“哈哈!典将军终于来了。”
说话的同时,人已是急着走到了典韦身边,小声地与他说着什么。片刻之后,便见典韦跟在郭嘉身后,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也没向王旭禀报,郭嘉便已是大喝道:“典韦,去拿绳子来,将疑犯拿下。”
“诺!”典韦应了一声,也不多话,当即便转身离开。
王旭心里顿时一突,不对劲啊?若是要捉拿哪里需要绳子?而且为何没有向自己先行禀报。
但还没来得及细想,那晴雯却是猛地磕头,或许是急中生智,当即便大声哭道:“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啊!指环出现在蔡文姬那里,真的是很正常的。今晨,我路过蔡文姬房门时,曾听到她与其父对话,知晓了一件大事。其实此女喜爱主人,有嫁娶之心,她偷此指环,意yù离间主人与夫人的感情,也并非不可能。奴婢本也不愿说出这事儿,但此刻奴婢也是无可奈何了。”
说完,便已经转头望向蔡琰,厉声斥道:“我所言可有差乎?”
蔡琰因为女儿心事被这么当众说出,早已是羞愧yù死,满脸通红。面对晴雯的指责,当即怒道:“你这女子好生无耻,竟然偷听他人sī语?”
说着,想到目前含冤受屈,倒也顾不上众人诧异的目光,满脸通红地转过了头道:“即便如此又如何?虽然我……我……”
说到这里,蔡琰似乎难以启齿,但她性子倒是颇为刚烈,银牙一咬,便羞愤交加地接道:“虽然我喜爱王将军是事实,可我敬王将军如兄,敬王夫人为姐,怎会做出这等事来?你休要含血喷人!”
两人这一番对话,早就把众人惊呆了,包括王旭。
不过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郭嘉和田丰,两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皆是脸sè一变。随即便见郭嘉猛地站了出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晴雯,你还不招罪?更待何时?”
“奴婢何罪之有,奴婢已经说出事情,还望郭军师明察!”晴雯仍然是死不认账,而且似乎说出了蔡文姬的心事,觉得有了说法,更是不愿认输。
“好个伶牙利嘴的女子,此事我已确定是你所为,你竟然还敢狡辩?”郭嘉厉声喝道。
“奴婢说出实情,这蔡文姬也已经承认,为何郭军师如此偏袒?”晴雯不服地道。
“大胆,即便蔡文姬心许主公,但主公天纵之才,此乃人之常情,也没什么不妥。但现在所论之事,乃是盗窃一事,现下已是证据确凿,你竟敢抵赖?”说着,郭嘉已是上前一步,怒视着晴雯道:“我且问你,我刚才可有说过搜到指环否?可曾说过捉拿的人是你?”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明白过来,皆是恍然大悟。刘表、孙坚、羊续等名士更是瞬间眼睛一亮,看向郭嘉的眼神皆是有着欣赏之意。
但郭嘉却没有停,看着惊呆了的晴雯,句句bī近。“还有,之前我已为你开脱。但典将军前去搜寻指环之时,你却百般辩解,我就很想问你,为何你能如此肯定必然会搜到?为何又如此肯定,刚才我让典将军捉拿的人是你?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我之前的所举动皆是试探于你罢了,现在你自己已经招供,还有何话可说。”
说完,郭嘉几乎没让呆愣的晴雯反应过来,便已是亲自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急地对着典韦道:“典将军,快把她压下去!”
“诺!”典韦闻言,立刻便回身赶来,冲上了前去。
“且慢!”就在这时,徐淑的脸上却是lù出了丝丝微笑,缓缓站出来阻止。
但郭嘉和田丰瞬间就急了。“夫人……”
挥了挥手,徐淑却是微微一笑,缓缓对着两人欠身一礼。“郭军师与田别驾不用为我隐瞒,此事确实是我所为。”
“嘶……”这场好戏演到这儿,终于进入了高cháo,在场诸人更是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气,联系刚才晴雯所言,已是明白,这件嫁祸事件竟然是因感情而起。
家里诸人也是默不吭声了,悄悄地缩在了后面。郭嘉和田丰对望了一眼,也是不敢再多说,看了看王旭,便拱手退到了一边。
此刻,当着众人的面,王旭当然也不能就这么不闻不问。当即苦笑着道:“夫人,你这是为何?”
神秘地一笑,徐淑却并不着急,缓缓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才轻声道:“夫君,其实那枚指环在我这里,典韦搜到那颗,只是以前逛市集的时候,买来好看的小玩意儿,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