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南边数十里外的群山,多有深涧绝壁,巨石横空,端是险峻异常。
王旭几人背着绳子、铁钩等物,在这密林间艰难跋涉。
“黄叙,你和我先上。”
在一处高达七八米的陡峭绝壁前,王旭皱眉对着黄叙说。
“公子,你就别上了,我上去再拉你们上来。”黄叙急忙道。
王旭摇摇头:“咳咳咳……无妨,多上去一个人可以搭把手。”
“算了吧,老大,你那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还是我上去得了!”周智大咧咧地将王旭推开半步,将带着铁钩的绳子抢到了手中。“黄叙,准备上!”
“好!”这次黄叙倒是没有推迟。
只见周智抓着绳子挥舞,不一会儿已是甩成一个圆圈,呼呼作响!
待力度差不多后,瞄准崖顶一颗大树,吐气开声,双臂奋力一扔,便将带有铁钩的一头扔上绝壁,绕着树干上缠了几圈,铁钩已是牢牢挂住。
周智拉了拉,随即对着黄叙说:“上,我给你盯着。”
“好!”黄叙应了一声,双眼精光爆射,随之抓着绳子,身形一纵,提起内气。
其手拉住绳子,双脚却在绝壁上猛蹬,借助内气的爆发力,几个眨眼的功夫就窜了上去,周智则紧紧盯着,如果绳子有任何松动,他将负责救下黄叙。
上到崖顶的黄叙观察一番四周,随即对着下面打了个手势。
周智见状,随即紧跟而上。拉着绳子几个蹬踏。跃上了绝壁。
两人在崖顶稍微商量了下。很快便将绳子解下来绑在其它地方,随后将张宁、凌婉清和王旭先后拉上了崖顶。
几人就是在这种环境中,不断前行,可惜速度实在慢得可以,足足七天时间,除了进食和睡觉,都在赶路,但这么绕来绕去。以他们的脚力和功夫,直线距离也只走了两百余里。
这样的旅程,让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周智一路上不停的说着话,为大家调节心理,可张宁却是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第八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凌婉清站到一个高处,眺望东方半晌,总算给众人带来了好消息。
“公子。恐怕我们已经越过函谷关了,我在远处看到山岭小路。而且路途看上去也不如这边险峻。”
“真的?”周智狠狠咽下嘴里的烙饼,瞪大了眼睛询问。
“嗯!”
见凌婉清肯定点头,其顿时欢呼雀跃,破口大骂:“他娘的,总算要离开这该死的地方,我都要疯了。”
黄叙倒是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吃着干粮。
就连几日不见说话的张宁,这一刻的脸色也稍微和缓许多。
王旭望了望她,心中也是有些愧疚,轻声说道:“宁儿,这次难为你了。”
“别叫那么亲热!”张宁终于说话了,只是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我以后一定补偿你!”王旭接着道。
“怎么补偿?”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那你还我爹!”张宁噘着嘴唇说。
“……”那话一出,王旭瞬间沉默下来,一句话不敢再多说。
这张角都死了那么多年,去哪儿给她弄个爹来。
沉默片刻,一阵哽咽的哭声传来,让正安静歇息的众人都是为之一怔,不由向着发出声音的张宁望去。
黄叙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
凌婉清眼神有些复杂,微微叹口气,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智倒是望了望埋头哽咽的她,又望了望惊愕的王旭,忍不住出声道:“张宁,这日子是苦了点,不过忍忍就过了,等熬过这一阵,肯定会好的。”
“你懂什么!”张宁猛然斥骂,抬起那泪眼模糊的脸颊,双眼已是通红一片。
周智也被吓了一跳,随即呐呐地叨咕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嘛,那么凶干什么!”
张宁哭得更厉害了,绝美的容颜上满是泪痕,晶莹的眼眸里全是复杂与怨恨。
凌婉清看到后,忍不住瞪了周智一眼,骂道:“你不懂就别乱说话,宁儿哭可不是因为苦,少说点话不会死!”
“我还不是为她好!”
“你不帮倒忙,就已经很好了!”凌婉清翻着白眼说。
周智想说什么,可看了看张宁又忍下去了,独自嘀咕道:“你们女人就是奇怪,我也懒得管了!”
王旭同样莫名其妙,可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别说张宁这会儿明显心情不怎么敞亮,就算是敞亮的时候,他说上几句,都会无缘无故遭来冷眼,干脆沉默了事。
不一会儿,张宁终于哭过,擦干脸上的泪痕,对着默默陪伴着她的凌婉清说:“婉清姐姐,我没事儿!”
“嗯!”凌婉清温柔地笑笑。
很快,众人再次起行,走在最后的凌婉清却是幽幽一叹,望着张宁憔悴的背影,用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一个女子跋山涉水,深陷险境,却是帮着自己的杀父仇人寻找救命之药,不管道理上这个杀父仇人是多么正义,可内心的折磨又岂是那么简单。还恩?若是还恩那么简单,哪还这么多事?诶!”
不过,她这话是谁也听不到,众人仍旧各怀心事,默然前行。
又过了两日,众人总算走过最为险峻的深山地区,逐渐抵达这片山脉的边缘,渐渐已能看到一些山区居民、猎户等进山而踏出的小路。
走着走着,周智终于憋不住心中的阴郁,仰天长叹:“苍天啊,大地啊,终于离开那鸟不生蛋的破地方了。终于得救了!”
王旭顿时狠狠瞪了他一眼。急道:“打住。赶紧打住!前天你一声长叹,把狼给招来,再之前,你一声长叹,我差点掉进蛇窝,今天别又给我惹出点祸事。”
“那关我什么事?什么倒霉事儿推到我身上。”周智瞬间不满地嘀咕着,只是也没再鬼哭神嚎。
几人又走了一段,突然看到几个身着粗布的猎户。正谈笑着往这边走来。
其中一人远远看到这边的王旭他们,顿时吆喝着打起招呼来:“嘿!前方的兄弟,这么冷的天,你们还进过山吗?山里这几天可还太平?猛兽可多?山路可还好走?”
几人一怔,但反应也很快,王旭随之回应:“还好,就是忒冷了些,还有狼群比较多,此去也没什么收获,就采了些药材。你们这也是要进山吗?”
“是啊。想进山去碰碰运气,我弟媳妇要生了。得打些东西回去给她补补身子。”那为首的猎户笑着回道。
“哈哈哈……那祝你好运!”
“得嘞,托你吉言!”
这么遥遥问了两句,两边也没有再答话,王旭几人急匆匆往前走,远处的猎户也往另一个方向行去。
可惜因为隔得太远,那边几个猎户随后的面色却是没能看见,而对话之后,那为首的猎户更是加快了脚步,一句话不说,其余几人则紧紧跟着。
直到两边相距几百米,那为首的猎户才猛然奔跑起来,疾声道:“弟兄们,快回去禀报,那些人一定有问题。”
“大哥,那怎么不过去拦住盘问?”
“屁话,如果真是荆州的王将军,我们几个过去送死吗?”那为首的猎户气急败坏,随即喋喋说道:“这大冬天的,谁会带着女眷进山打猎采药?不要命了吗?寻常百姓更不可能在这么冷的天翻山越岭,无论他们是什么人,都必然有问题。”
旁边另外的几人闻言,也是越听越有道理,急忙附和:“大哥说得对,赶紧回去禀报。”
就在几人发足狂奔的时候,正急速行走的凌婉清猛然一顿,惊道:“公子,糟了,出大事了!”
“什么?”众人随之停下脚步,王旭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凌婉清满脸惊慌,急切道:“公子,大冬天进山本就少见,不是迫不得已,没有人愿意这时候进去,即便猎户也是在大雪降临封山前就准备好过冬食物,更没有猎户会带着女眷进山啊!”
旁边的张宁也是随之恍然,沉着脸说:“我说总觉得哪里奇怪,原来是这样,更奇怪的是,那群猎户似乎对我们的事不怎么奇怪,喊了几句话就走,太反常了。”
王旭、周智、黄叙虽然都是聪慧之辈,但从来没有过这种生活经验,所以自然没能第一时间明白,此时凌婉清和张宁一说,三人瞬间紧张起来。
周智仔细回忆片刻,更是惊呼说:“不对,那不是猎户!”
黄叙也随之点头,苦笑着补充道:“是啊,他们肯定不是猎户,我说他们走路那么奇怪,虽然我不知道猎户怎么生存的,但是步伐始终保持一致的猎户,那得是多么训练有素啊!”
“猎户为了应对各种危险,步伐就算一致,也会调整成不一致,那不是猎户,能做到这点的,只能是军队或者探子一类!”凌婉清总结似的说。
“**不离十,应该是曹军的暗探!”王旭苦着脸说。
如今好不容易从大山里出来,却就这么被发现,几人都是有些欲哭无泪,眼看分开这么久,追那几人是追不上了,一时都有些发怔。
片刻之后,几人的目光齐齐望向周智,说不出的古怪。
周智胆颤心惊地退了一步,摆手说:“你们这么望着我干什么?”
沉默半晌,王旭终于平静地说:“周智,如果这一路你再敢发出任何长叹,我就把你送给曹操算了,省得你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