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几次对话,赵桓也知道了这文登县令对赵家并没有恶意,这次来可能也只是对张桓这个从官宦人家过继到商户的少年比较感兴趣而已。
期间文登县令也旁敲侧击地询问赵桓对于此次过继是否心有不满,赵桓自然义正言辞地予以了否认。
虽然论起心机赵桓两辈子加一起也无法和文登县令相比,但却也不是一般少年可比,谨言慎行之下应对也很是得体,让文登县令和周围的宾客对赵桓的表现都非常满意。
这文登县令并未像他说的留下喝酒,和赵桓交谈一阵后,就不顾赵潜的挽留直接离开了赵府,让众人都对他这次的来意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县令离开后客厅的气氛才重新变得活跃了起来。
“文登县令姓林讳行知,苏州人氏,天启三年进士,前年孔有德叛乱后补的文登县令……”
县令走后赵潜这才对赵桓介绍起了这文登县令,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文登县的人来说,林行就是这里的土皇帝,他的习性、喜好等等都必须摸清,赵桓对此暗记在心。
“咦?他怎么也来了!”
在这时,一个五十多岁身穿华服的老者从院外大门处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手捧礼盒的仆从,赵潜一看到这老者进来就不禁惊咦出声,显得很是意外。
虽然有些意外,不过赵潜还是大步迎了出去。
“这是文登县孙家的家主孙一贤,他们孙家和我们赵家向来不对付,这次父亲也没有给他们孙家下请帖,这孙一贤怎么会来?”在赵桓身边的赵琦也皱了皱眉,然后低声对赵桓说起了来者的身份。
赵桓眯了眯眼,打量了下正满脸带笑地和赵潜客套着的孙一贤,感觉此人的笑容实在太假,这次不请自来,恐怕来意不善。
很快,赵潜就将孙一贤迎进了客厅,让了座次。
商贾的圈子里大家大都互相认识,客厅里也有不少认识孙一贤的人和他打起了招呼。
此时已经接近午时,赵桓的过继仪式也正式开始了——这个仪式其实只是作秀给众人看的,刚才在祖祠其实已经算是完成了过继仪式。
就像结婚仪式一样,其他的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只有洞房的时候才是真的。
赵桓如同提线木偶般,按照司仪的指示做着很多在他看来毫无意义地动作。
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古礼,繁琐程度令人发指,花费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算完成,弄得赵桓在这严寒的天气里都出了一身臭汗。
那些围观的宾客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枯燥,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
仪式结束后,正式开宴,客厅、前院甚至左右偏院里都摆满了桌椅,这才让所有宾客尽数落座。
客厅里摆了三桌酒席,每桌十余人,而能坐在这里的都是那些地位和赵府相当或者之上的大商贾。
别看人少,但是这些人却起码控制了文登和周边各县起码一半以上的商业贸易。
酒过三巡,一直和周围人谈笑风声的孙一贤突然从酒桌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大着舌头对众人道:“各……各位,大家一起举杯,为赵兄后继有人贺!”
众人轰然应和,气氛热烈。
赵潜笑容满面地对众人致谢,眼中却是精光一闪,知道孙一贤开场白讲完后就将图穷匕见,带出他此次来的真实目的。
孙一贤继续道:“大家平时难得一聚,借着今日赵兄大喜的机会,我孙某也向各位宣布一件事!”
“这老东西不会想借机打广告吧?”坐在另一旁的赵桓不禁暗自腹诽。
“孙某有个孙女,年方十五,貌美如花,前些天被咱们登州游击将军刘泽江刘将军看中,纳为了小妾,对其颇为宠爱!”
孙一贤满面红光,语气也显得有些洋洋得意:“刘将军因此对我孙家颇为照拂,特许我孙家在登州一地可经营盐业生意!”
刘泽江的职位是登州都指挥使,所有登州的卫所兵都归他统领,“游击将军”则是他的官衔。
“什么?盐!”
“竟然有这种事?这下孙家要发了!”
“……”
众人闻言顿时大哗,脸上失色,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根本顾不得继续饮酒了,如同苍蝇般将孙一贤团团围了起来,纷纷询问起了盐业的具体事宜。
众所周知,盐业是大明最赚钱的生意之一,但是盐引却全都掌握在那些有官员背景的大盐商手里,普通商人也只能跑跑腿喝点残羹剩汁而已。
不过凡是都有列外,近年来地方军阀呈现割据之势,朝廷发不起军饷,这些军阀只能自己想法办弄钱。有的逼迫商人捐献,有的肆虐地方、劫掠百姓,也有的就打起了这盐业的主意。
本来,盐业全都掌控在各地盐政司手里,这些军阀横插一脚自然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不过,这些军阀的军队根本不是那些查缉私盐的衙役和盐丁能对付的了的,有些心黑的甚至杀得那些拥有盐引的官盐都出不了城,完全用自己的私盐取代了官盐,让盐引成了一堆废纸——这山东总兵刘泽清,就是这样靠着私盐生意养起了这山东的十数万兵马。
这样自然会引得那些盐商不满,纷纷利用背后的关系拼命弹劾那些军阀!
可惜,朝廷如今对于这些军阀的掌控力很低,更害怕将其逼反——孔有德、尚可喜之事可是不远!因此,只要这些军阀做的不太过分,朝廷也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听到孙一贤得到了登州游击的批准可以经营盐业才一个个像打了鸡血般兴奋——谁都知道,如今在山东,这些官兵的一句话比那些盖着官府大印的盐引还管用!
“呵呵呵呵……各位,不用急!”孙一贤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想要做盐业生意的朋友可以去我孙府商谈!孙某保证,只要你们挂上我孙府的旗帜,所有的盐在这登州境内都可以畅通无阻!”
对于孙一贤这种出卖孙女求取富贵的行为,赵桓虽然极为鄙视,怎奈以这大明人的价值标准来衡量,在场的大多数人只会对其羡慕嫉妒恨,赵桓一个人的鄙视也显得很是软弱无力
而赵潜和赵琦两人虽然对孙一贤的喧宾夺主暗生怒气,但现在也无法发作,两人只能自顾自的坐在那喝着酒,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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