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这三天并没有和赵琦一样坐在马车里,而是顶着寒风步行走在了护商队的最前面,这让十余年来一直养尊处优的少年身体根本吃不消,短短三天赵桓的手和脸都有了冻疮,脚也由于长时间走路磨出了水泡。
即使如此,赵桓也一直咬牙撑着,让坐在马车里的赵琦看得心疼得不行,多次喊他上马车,赵桓却只是不从。
赵桓用他的实际行动赢得了护卫队所有人的敬佩,即使是一直暗自和他作对的赵德和赵铭两人,这一路上也没有再说一句怨言。
“赵忠,你率领的一班作为督战队,遇战后其余班凡是敢后退者立斩不赦!如督战不利,你一班的五人连你在内皆斩!”
赵桓脸上两个难看的冻疮破坏了他那原本英俊的面孔,但是却也掩盖了他那一丝的稚气,低沉的声音中更是透露着一股肃杀之气。
“是!”赵忠脸上毫无异色,但声音中却布满了杀气。
赵桓满意地看了赵忠一眼,他对这个少年透露出的那丝杀意非常满意。
赵忠算是这些家丁中进入赵府时间较短的人,仅仅只有两年,两年前赵忠是以流民的身份自己卖身进入赵府的。
赵桓虽然没有问赵忠以前做过些什么,但从这个少年眼中偶尔流露出的凶狠,清楚他应该是杀过人的——两年前的孔有德之乱,再加上连年的灾荒,能幸存下来的人没有几个是干净的!
赵桓就是看重了赵忠的这点,才让他的一班负责起了督战之责,而不是用赵小宝的二班——赵小宝机灵由于,论起凶狠却远远不足,并不适合督战这种重任。
赵桓清楚,此次登州之行绝不会太过顺利,孙家肯定会继续对赵家出手。
即使打着鲁王府的旗子,也只能避免孙家不利用官面上的关系来对付赵家,孙家完全可以买通那些贼寇来对付赵家!
因此,赵桓这一路上才会如此严厉地操练护商队,还让赵忠的一班成立了督战队,即使如此赵桓还是对这支操练没几天的护商队不放心,一路上不断的强调作战纪律,怕得就是这支连新军都算不上的杂牌队伍一遇敌就直接溃散。
虽然来之前,赵潜叮嘱,万一遇到贼寇,货物能保则保,不能保则弃之,以自身安全为重,但赵桓却并不想轻易放弃这批货——他也知道赵府已经被孙家逼上了绝路,虽然暂时有那些储备货物撑着,但一旦用完,赵家就不得不将文登县的生意都拱手让给孙家了。
登州城高三丈,城墙上一队队穿着厚重棉衣的巡逻士卒走过,在寒风中透出一股肃杀之气,和文登城守城士卒的散漫截然不同。
故地重游,赵桓的心情复杂,虽然距他离开登州城只有半月有余,但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桓儿,要不要先去张府看看?”
坐在马车上的赵琦,从车窗中探出脑袋,对走在整支商队最前面的赵桓试探着问道。
“不用了!”赵桓头也不回,语气却很坚决:“孩儿已经是赵家的人了,和张府再无瓜葛!”
赵桓过继给赵府,虽然有他自己的打算,但更多的还是被张府给逼走的,再加上以前赵桓十几年的记忆中,张府的人对他也并不待见,因此他对张府并无好感。
听到赵桓的回答,赵琦心中暗喜——他和赵潜私下里都很喜爱赵桓,对于赵桓的为人、谈吐和待人接物方面都很满意,但和这些比起来,他们更希望的是赵桓今后能以赵家的利益为重,而不是心向张府!
赵桓的这个回答,无疑是给了赵琦一个定心丸。
作为登州府的治所,登州城自然非常繁华。即使经过了两年前的孔有德之乱,如今也已经恢复,街上商铺林立,车水马龙。
不过因为天气严寒,街上大都是像赵家商队这样的商贾,普通行人很少,都是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这也方便了赵桓等人,起码不用担心堵车问题了。
鲁王府的商铺在徐东大街,是登州城最为繁华的一条街,紧挨着城中心的知府衙门,可谓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比张府所在的平江大街地价要高的多。
一进入徐东大街,满眼看到的都是“鲁”字大旗在迎风飘扬,赵桓粗略计算了一下,这条街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商铺竟然都是鲁王府的产业——这可是登州城最繁华的一条街。
这还只是登州一城而已,莱州、青州、济州以及鲁王府所在的衮州呢?鲁王府在整个山东所占有的财富简直是骇人听闻,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去,去,去!哪来的土包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往里面乱闯!”
赵家的车队在一家挂着“鲁”字大旗的粮店前停了下来,赵琦正想带着赵桓进去找里面的掌柜谈谈进购的粮价,竟然被门口一个穿着羊皮棉袄鼻孔向天的伙计给拦了下来。
赵桓被气乐了:这天下还有这么做生意的?竟然还拦住客人不让进!而且这区区一个小小的伙计口气却也这么大!
他正想上前说话,赵琦却拦住了他,伸手自腰间摸出了一把铜板,给这伙计递了过去。
“嘿嘿,进去吧!”
这伙计这才嘿嘿一笑,将两人让了进去。
赵桓无奈摇头:这天下其他商贾如果这么做生意,肯定做不下去,很快就会关门大吉!奈何这鲁王府却不是普通商贾!
鲁王朱寿鋐利用自己王爷的身份,可以无视各地的官府,做些其他商贾不敢做的生意,或者直接利用官府打压自己商业上的竞争对手,达到垄断的目的。
所以,虽然都知道鲁王府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仍然有很多商贾不得不求着和他们做生意,这让鲁王府旗下的各商铺上到掌柜、下到普通伙计一个个都是趾高气昂,不将一般的商贾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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