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察觉到了危机,孙福住在栖霞县客栈里竟然一直没有离开,赵德带人在客栈外面盯梢了三天,都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只能无奈到赵桓宅院向他复命。
“算他命大!”
赵桓无所谓地摇摇头,命令赵德收队:他让赵德去杀孙福,也不过是为了给孙家一个教训而已,实质上并不能对孙家造成多大损失,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太多精力。
“总捕头,有急报!”
就在这时,赵小宝也到了赵桓的宅院中,向他汇报情报。
“什么事,难道是赵忠回来了?”
赵桓心中一喜,急声对赵小宝问道。
此时距赵忠出发前往徽州已经接近二十天了,如果在那边一切顺利的话,按行程来算应该已经快到了。
“不是!”
赵小宝摇了摇头,面带急色道:“是在登州城的兄弟快马送来的急报,说是登州出动了整整一个千户所的兵力,向着栖霞县方向来了!”
“什么?竟然来这么多人!”
听到赵小宝的话,赵桓吃了一惊。
大明军制是卫所制:一个卫下辖五个千户所,共有五千多人,一个千户所就是一千多人!
赵桓知道栖霞县之事会引起登州府不小的震动,但想不到登州府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出动一个千户所的兵力,不像是来调查徐威这个县尉的死因,更像是要来剿灭乱匪,难怪赵小宝的语气如此惶急。
“命令所有人加强戒备,最近几天取消一切休假!”
赵桓神色严肃,虽然他不认为这登州府会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把他和这栖霞县的衙役当成乱匪来处理,但是小心防备还是有必要的。万一登州府真要不管不顾来拿他问罪,赵桓说不得也只好铤而走险了。
登州城距栖霞县本来就不远,就在赵桓接到消息的第二天,栖霞县的斥候已经探查到了登州兵马进入到了栖霞县境内。
这登州兵马丝毫也没有通知栖霞县的意思,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横冲直撞,直奔栖霞县县城而来。
“立即关闭城门!”
赵桓当即下令,封锁城门——赵桓是绝对不会放这登州兵进城的,否则他就成了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了!况且,他如今已经将这栖霞县视作了自己的禁脔,自然不允许别人再在自己的地盘里任意行事了。
不过,虽然阻止登州兵入城合乎朝廷律法,但想让这种做法更加名正言顺,还必须得到这栖霞县官吏的一致赞同才好。因此,赵桓以迎接登州兵马到来的名义,将周思源和栖霞县的官吏都请到了城门楼。
赵桓在城门楼上摆了一桌酒席,请周思源及登州官吏都一一落座,众人一边围着火炉饮酒,一边等着登州的人来。
“王押司,你身上的伤不碍事了吧?”
赵桓见到王押司也和众官吏一起来了,首先对他关心问道。
“多谢赵捕头关心,老夫的伤势已经无碍了!”
王彦青笑了笑,眼中精光一闪,对赵桓问道:“登州来人,为何赵捕头为何不大开城门,出城迎接,反而要紧闭城门?这恐怕并非待客之道吧!”
赵桓心领神会地看了王彦青一眼,知道他是故意如此问话,让自己趁机跟其他人解释清楚自己这不同寻常的举动——虽然朝廷律法规定,军队不得到兵部旨意不能随意进入城池,但是像赵桓这样如临大敌的样子还是显得有些反常。
赵桓巡视了桌上众官吏一眼,沉声道:“各位都清楚,咱们朝廷的兵马是个什么德性!刘总兵的兵马我不敢置喙,咱们就说说左良玉左将军的兵马!”
刘泽清的兵马和左良玉的兵马其实都是一丘之貉,两者没有太大区别!不过,赵桓又不是活腻了,当然不敢在这山东地界抨击山东总兵刘泽清,只能通过左良玉兵马的作为影射刘泽清的兵马。
“左将军的称号是‘平贼将军’,但是百姓都管他叫‘贼将军’,为何?”
赵桓端起桌上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淡淡道:“远的不说,咱们就说崇祯五年,左将军奉命前往河南围剿流贼,被李自成所部大败,退往永城县。到了永城县后,左将军逼迫永城县令吴兴打开城门!结果,十日后,左良军部离开永城县时,城内数万百姓,竟未留一活口,无论老幼皆被屠戮一空,妇女被凌辱,壮年男子更是全被砍下头颅,冒充军功……”
赵桓说道最后,声音转寒,看着众人道:“如此**不如之军,众位同僚还敢让其进城否?”
赵桓虽然嘴上说的是左良玉部,但是众人皆清楚这山东的兵马其实和左良玉部是一个德性,想到让他们入城的后果,众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可是,外面天寒地冻,这登州兵未必肯老老实实地在城外安营扎寨吧?”
虽然众人都被赵桓的这番恐吓吓住了,但还是有吏员喏喏问道。
朝廷虽禁令,各地卫所兵马行军时严禁扰乱地方,没有得到朝廷命令更不可擅自进入城池,但是这个命令早就形同虚设,那些兵将谁愿意老老实实地待在城外,而不进城去花天酒地?而城中官员在其武力威力下,往往不得不放其进城。
“放心,只要县令大人和众位同僚不松口,卑职手下的这数百儿郎也不是吃干饭的!”赵桓笑着指了指城墙上的众衙役和搬过来的十余口土炮,一脸自信道。
因为训练时间太短,城中衙役的攻坚能力有些弱,但用来守城却绰绰有余!再发动城中百姓的话,赵桓自信即使有上万兵马来攻,他也能守得住栖霞县城。
“赵捕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
见到赵桓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周思源不得不站出来表态道:“本官身为栖霞县父母官,绝不允许城中百姓遭遇兵灾之苦,因此本官拼着得罪州府,也要阻止这登州兵马入城!诸位以为如何?”
“我等唯县令大人之命是从!”
看到周思源都开口了,再加上赵桓之前的恐吓,其他官吏自然不敢有异议,顿时纷纷附合了起来。
众人嘴上附合着,心中却对周思源的话感觉有些异样:县令大人什么时候这么爱民如子了?若是以往,县令大人为了巴结讨好这登州兵马,定然是要放他们入城,任由他们在城中胡作非为了,说不定还会主动送上钱粮女子!
“轰轰轰!”
等到接近午时,城外想起了轰轰的马蹄声,一对上百人的骑兵出现在了栖霞县外。
和栖霞县的斥候用的驽马不同,这登州兵使用的都是清一色战马,比驽马起码高了两个马头,而且个个膘肥体壮,和驽马比起来就像是狼狗和土狗的区别。
赵桓看得有些眼热,可惜以栖霞县的财力还买不起那么多的好马。
这些骑兵装备精良,竟然全都身着皮甲,为首一人更身着铁甲,他策马直接到了距离城门二十步之处,对着城门上面的衙役傲声喝道:“城上的人听着,通判大人和牛千户带着一千登州卫所兵两刻钟后就要到了,马上打开城门,通知你们栖霞县的县令准备迎接事宜,并且安排好一应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