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内，顾月把玩着手中的翡翠荷花，面露思索。
“大人，咱们的运气真不错，刚进入极阴海，就找到一株本源灵药，而且还是苦心荷这类罕见的奇珍，”暴龙妖兽连声道，“等咱们见到乌金，一定要拿这件事狠狠嘲笑它一番。”
“你真觉得是运气？”
顾修云摇头一笑。
“不然呢？”
暴龙妖兽有些疑惑。
“本源灵药是什么？”余夫人跟顾修淑问道，言素情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顾月的实力她们还是清楚的，绝不亚于九品祖师，先前看到苦心荷时，脸上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可见根本不在乎所谓的奇珍。
然而，本源波动刚一现世，顾月跟顾修云的脸色同时变了。
“灵药也有品阶，普通灵药蕴含的是灵力，而本源灵药蕴含的是本源之力，”顾修云解释道，“一株苦心荷，如果放到玄甲城售卖，价值不低于一亿玄甲币。”
“这么贵？”三人惊了。
“你们要知道，真意境大能可不只是停留在棋盘界域，他们还会前往无尽虚空，探索虚空秘境。”
“一旦走出界域，就得不到日月星辰的供养，也无法汲取本源之力，那时，寻常灵药根本无法支撑真意境大能的厮杀，只有本源灵药才能维持内天地运转。”
“一株本源灵药，可以支撑真意境大能半个月的厮杀，价格当然不会低。”
“不过此事有些古怪，极阴海第一层阴气稀薄，灵力繁杂，诞生苦心荷不足为奇，凝聚了本源之力的苦心荷，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说着，顾修云尝试着掐动指尖，片刻后又摇了摇头，因果纠缠，让他窥探天机的难度增加了百倍，不仅耗费心神，对天机变化也很难看得清。
“此事背后确实有人推动，”顾月点头，“苦心荷并非虚空缝隙中孕育，这株荷花至少被人采摘了数千年，对方应该是拿苦心荷当诱饵，刻意试探。”
“有人在试探我们？”
暴龙妖兽连忙缩起脖子，气势也弱了三分。
“用本源灵药作为诱饵，手笔可真不小，”顾修云嘴角露出笑意，“悖敖，以最快速度赶往极阴海眼，如果我猜的没错，对方试探之后，就该动手了！”
嗷呜！
暴龙妖兽发出狼嚎般的嘶吼，壮起胆气，向海眼冲去。
……
嗤拉！
利爪分开波浪，万丈身躯犹如雷霆，片刻间掠过数百里。
极阴海域不像是普通界空，这里的空间格外沉重，埋葬无数尊者，因而也被尊者布置了大量禁制，即便是顾修云，都没办法借助虚空遁行规则进入风暴空间。
在极阴海行走，只能依靠一身极速。
好在暴龙妖兽踏入真意境后，领悟的血脉神通中就有一门遁行手段，加上暴龙妖兽生性谨慎，主修的便是保命跟遁行，道法秘术配合神通，才能在数日内跨入千万里海域，进入极阴海眼。
越接近海眼，虚空浪潮越汹涌，时常能看到青蓝色的冰块顺着浪潮穿行，面对此景，暴龙妖兽眼中露出一丝惧意。
这些细小的冰块蕴含极阴之力，稍有触碰，就会被冻碎大片血肉，绝对是极阴海第一层最危险的杀器。
轰隆！
暴龙极速前行，冰刃即将触及身体时，一股风雷波动涌出，扫灭了四周所有碎冰。
暴龙妖兽暗自松了口气，继续以最快速度前行。
终于，它看见一座漩涡，足有小型界空那么大，卷动阴气海潮，连空间都被扭曲了，其中的时间流速也跟正常空间有所不同，至少加快了两倍。
就在这时，闷雷般的咆哮声自漩涡边缘冒出，一头巨型凶兽挡在暴龙妖兽的身前。
凶兽头顶站着两道人形身影，一个额头密布火焰纹络，一个周身满是鳞甲，如同看待死人一般，盯着飞舟内的众人。
“此路不通！”炎护法面色淡漠。
“交出所有灵宝灵药，本座可以允许你们离开。”鳞护法环抱双臂，一脸傲色。
既然探清了顾修云等人的修为，他们当然不会有任何畏惧，天枢境巅峰，八品中绝对的最强者，只要不是祖师亲临，几近无敌。
即使有九品祖师降临，两名天枢境巅峰联手，也能抗衡几招，更重要的是，他们背后还有副宗主，开启玉霖圣殿，怎么可能只派遣两个护法？
炎、鳞护法背后的宗门势力，在琅嬛界域也是赫赫有名，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衰弱，也远远胜过棋盘界域许多顶尖宗派。
“原来如此。”
顾修云望着凶兽头顶的二人，“用本源灵药试探我等，再于此处等候，掠夺灵宝灵药，看二位的气息，似乎不是棋盘界域强者，这么做，就不怕顶尖宗派报复？”
“当然怕，”炎护法嘴角露出冷笑，“所以离开之前，你们要签了这份血契。”
顾修云微微点头。
难怪对面两人不直接动手，真意境大能几乎都有分身，直接杀了，很可能引来顶尖宗派报复，可若签订契约，就能保证消息不泄露。
为了保住分身，真意境大能几乎都会签订契约，谁也不想平白失去一具分身。
“二位干这种勾当应该也有段时日了，想必收获不小。”
顾修云看了眼顾月，后者会意，掌心一翻，手持雷殇剑走了出去。
“好胆色！”
炎护法面色微冷，“区区一个八品，今日本护法便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呼！
阴气海潮猛地一颤，无形烈焰弥漫虚空，覆盖方圆万里，凶兽俯卧在漩涡边缘，低眉顺目，而炎护法已经不见了踪影，似乎跟虚空中的火焰完全融为一体。
“火行不灭体？”顾修云眉头微皱。
五行、风雷，每一种本源修炼到极致，都能演化出一种特殊的神通，名为本源不灭体，当日水渊祖师施展的水行不灭体，便是其中之一。
七种本源，以水行最为柔和，掌握不灭体的难度也最低，而火行、金行、风、雷杀伐之力过于强烈，很难彻底炼化，修成不灭体的少之又少，就算是长宁祖师，也没能掌握。
眼前的火焰纹络男子才八品修为，居然掌握了火行不灭体？
难怪敢在极阴海眼掠夺灵宝奇珍。
“丫头，不必保留！”顾修云暗中传音。
顾月周身气息顿时一变，元力化作真气，四百年苦修，武道修为已然迈入斗霄十二重境，狂暴的真气配合风雷规则，威力之强，堪比第四境强者。
嗤拉！
剑芒横掠虚空。
刚一现世，便让一侧的鳞护法脸色大变。
剑气瞬间贯穿天地，万里火焰又如何，无尽杀伐之力弥漫海域，阴阳二气翻转不定，瞬间湮灭了大半火焰。
“风雷规则？！”
虚空火焰中传来惊骇声，“不对，就算是风雷规则，也不可能一剑毁我七成肉身，你已经达到天轮境了。”
顾月懒得回答，掌心翻转，又是一剑劈出。
杀伐剑气横贯虚空。
就在触及火焰的刹那，黑色鳞甲形成一道千丈盾牌，挡在剑气面前。
嗤！
剑气深入盾牌半丈，刮去表面鳞甲，隐约中，飞舟内的众人听到一声闷哼。
紧接着，顾月挥出第三剑。
黑色鳞甲盾崩塌溃散，虚空中的火焰跟鳞护法已经不见了踪影，连那头庞大的凶兽都只剩下一具皮囊，以替命之术逃了！
“跑的还真快。”
顾修云摇头一笑，“不过，跑的掉吗？”
“这两人的实力都已经达到天枢境巅峰，极为不凡，藏身于此肯定有不小的图谋。”顾月一把抓住散乱的鳞甲，掐动指尖，推算起来，“天机不明，应该是进入极阴海第二层了！”
“追！”
话音落下，暴龙妖兽面露厉色，托着灵宝飞舟钻入极阴海眼。
……
极阴海第二层，没有任何潮水，但虚空中的阴气更加浓郁、纯粹。
这里的阴气甚至会对普通真意境造成伤害，连八品灵宝形成的防御护罩都会被不断侵蚀。
呼！
一头身型百丈的凶兽突然出现，章鱼触手般的手臂四处摇摆，整个身体仿佛跟虚空完美相融，手臂轻轻摆动，便朝着极远处遁行而去，速度比暴龙妖兽快了数倍。
“真是活见鬼了，棋盘界域这种偏僻之所，居然有人领悟风雷规则，还有特殊秘法在身，以八品修为爆发出天轮境战力，即使在琅嬛界域，也是一等一的人物了！”
“领悟风雷规则不足为奇，但爆发出天轮境战力，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炎，你说此人会不会跟鬼府有关？”
“不清楚，但此事必须上禀副宗主，第四境强者，诸位护法中只有金与雷可以抗衡，玉霖圣殿一旦开启，此人很可能坏了本宗大事。”
两道虚弱的身影趴在凶兽身上，一边低语，一边喘息。
以天枢境巅峰，抵挡第四境——天轮境的阴阳剑气，绝非易事，炎护法跟鳞护法都是宗内实力最弱的护法，才会被留在极阴海眼附近，提防鬼府探子进入极阴海第二层。
两人若是遇上水渊祖师那种擅长防御、保命的，斗个上百招都不成问题，偏偏遇到了顾月。
阴阳风雷剑气，绝对是最强的杀伐手段，配合真气，杀伐之力近乎恐怖，哪里是他们两个可以承受的！
一人一招，便直接重伤。
凶兽速度奇快，片刻间掠过万里虚空，朝着极阴海深处遁行而去。
……
许久之后，暴龙妖兽才露出踪迹，晃着硕大的脑袋，两只利爪不断撕碎身前阴气，竭力追赶。
“真是巧了，那两人去往的方向，恰好跟乌纹金豚所处方位一模一样，”顾月说道，“惜命大哥，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悖敖，还能联系上小黑吗？”顾修云询问道。
“不行，前两日还有讯息，今天就断了，”暴龙妖兽摇了摇头，“这家伙最喜欢往一些神秘诡异的地方钻，极阴海第二层藏了不少尊者墓冢，那些尊者肯定都有封禁传讯符的手段，乌金的分身也不知去向。”
“算了，”顾修云无奈道，“先跟着那两个域外修行者吧！”
乌纹金豚生性喜爱寻宝，这是与生俱来的天性，非人力可以改变，就像猫喜欢吃鱼，让它一直待在某个地方，比杀了它都难受。
自从黑色小猪迈入真意境后，分身彻底消失无踪，真身则一直四处乱窜，以其神灵尊位，居然没有被尊者盯上，连顾修云都感到惊奇。
“大人，乌金这家伙实力一般，手里的宝物绝对不比你们少，”暴龙妖兽说道，“不过它喜欢四处藏宝，究竟有多少宝库，连我都说不清，单是无相天，就不下于十处。”
“这么多？”
顾修云眨了眨眼睛。
好个乌纹金豚，一直哭穷，敢情是个土财主。
“这些年来，我只跟它一起出行了四次，其余都是它单独行动，单是那四次，乌金便得了一枚九品道符，还有一件残缺的尊者至宝。”暴龙妖兽砸吧着嘴，声音有些羡慕。
好个寻宝猪……顾修云心里差点生出打劫的念头！
九品道符，何等珍贵，他至今都没有一枚。
尊者至宝，只有天机盘算得上，命星盘至今才修复了十五颗珠子，除了聚敛星力，几乎没有任何威能。
乌纹金豚手里居然有九品道符跟残缺的尊者至宝，单凭这一点，就比八品巅峰强上不知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