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腾也没在意,点头称谢。而此时同时注意到,那僧人的修行进度已经跨入了灵寂中期,并开始向后期迈进,其速度之快,简直骇人听闻。
“大师,您的修为进展太快,不会有什么弊端吧?”
淡冲禅师淡淡一笑, 浑不在意。
“成也是他,败也是他,何必在意,快些也好,慢些也好, 不需劳心,修行者往往在意心劫,却不知天底下、人世间处处劫难,过了这关自有下关,渡过与渡不过又有多少不同?”
说完老僧又缓缓闭上了双目。
马云腾感觉似懂非懂,总觉的有一些弯绕不过来,猛一抬头,发现那老僧已经突破灵寂,进入了第九层心劫期。马云腾略感紧张,如此快的修行进度,不知道能否安全渡过心劫,而那老僧却仿佛依然毫不介意。
又过一会儿,淡冲禅师突然眉心闪过一阵黑气,但瞬间就消失不见,接着修为就挺进了渡劫中期,修行者闻之变色的心劫,居然就这么轻松的过了,马云腾不由的暗暗称奇,心里隐隐明白,淡冲禅师这几万年醉心佛法、修心养性,虽然内丹被封, 修为停顿,但境界却已经达了极高的层次。
修为的提高可以促使境界的提升,反之境界也可以直接拉动修为的跃级,以淡冲禅师如此之高的境界,要破开师父的禁制并非决无可能,但几万年来,却安于现状,看淡世情,而一旦束缚被解,境界与修为就会快速趋于平衡。
但马云腾知道,即便是境界再高,修为提升也绝到不了这种神奇的速度。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淡冲禅师早已可以驱动法力,修为也一直保持增长,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淡冲禅师却并未冲击自身束缚,因为虽然修为与境界都已经极高了,但却未跃级,而束缚一开,就如决堤洪水,自然一泄千里。
此时此刻,老僧的修为已经冲进了心劫后期,这时淡冲禅师又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马云腾,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修行者,看来老僧在这一界是不会待太久,当年老僧被禁锢,其中原委,老僧却也知晓,当时事出突然,不凡神君前辈为报一箭之仇,猝然动手,老僧几无还手之力即被擒,如今老僧即将脱离这界,却还有一些俗事,需要你代为帮忙。”
马云腾忙点了点头。
“我这里有一些门派的信物,麻烦你帮我将这些交还回去吧,也算了了老僧的最后尘缘。”
说完,老僧手里显出一个玉佛手,只有一指长,通体淡绿,佛手成兰花指型,掌心有一个淡金色的佛字,精致异常。
“玉佛手当时是灵觉寺的掌门信符,还有我这身百纳佛衣,我飞升后,你可将其一并带回吧,其它物品,你如看的上,就留着自己用吧。”
马云腾恭恭敬敬的从淡冲手里接过这些灵觉寺的信物,心里也自感叹,天灵一派建派不过几千年,而灵觉寺在几万年前就已存在,看来四大门派根基之深厚,真是非同小可。
感概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事。
“大师,小子有事请教,当年是大师与禁锢之人有仇吗?”
马云腾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就是师父心凡当时被四大掌门联手重创,无耐重修,师父重修完之后,怎么也得三千年过去了,当时的四大掌门难道都还没有渡劫飞升吗?
淡冲禅师微笑着缓缓摇了摇头。
“与不凡神君有怨的是老僧的师父,当年我师父与其它四掌门联手重创不凡神君,但自己也种下了心魔,终于渡劫不成,灰飞烟灭,而反观不凡神君,报复心如此之强,怨气如此之盛,居然能安然渡过心劫,想来身体定是异数,决非普通之人。”
马云腾听到这话,不由的一呆,淡冲继续说道:
“想想老僧的经历,想来其它四派掌门也被禁锢,定无幸理,施主是否也受托解救其它人?”
马云腾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难色。
“小子机缘凑巧,误打误撞才闯到前辈被困的地方,那位前辈留下的其它三派掌门被困地址由于年代久远,均不可考,大师是否能指点迷津?”
老和尚略一思考,手上出现了一个古色斑斓的铜镜,递给马云腾。
“这件法宝叫镇岳宝鉴,是一位前辈高人穷百年时间修炼而成,将神识探进去便可以随意找到你想要找的位置,里面的东西都是几万年前的,你留着参考一下就会明白了。”
马云腾点头称谢,忍不住将心神沉了进去,只觉的眼前为之一亮,脸上流露出惊叹的神色。镇岳宝鉴里地形居然是立体的,起伏的群山,绿绿的森马,一切就跟将世界缩小了装进去一般,并可随心意,可大可小,可近可远,但近与远却都有限制。
马云腾心中大奇,脑海中显出天灵山来,只见镇岳宝鉴中斗转星移,山川河流不断的在穿越变化,很快眼前出现了一座不高的山峰,正是天灵山主峰,仔细观瞧,那时的天灵山与此时略有不同,但确定无疑这就是天灵山,看到这里马云腾不由的大喜。
此时淡冲禅师已经闯入了第十层归元期,飞升已然在即。马云腾观看镇岳宝鉴的时候,淡冲禅师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只不过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解,见马云腾抬起头来,轻轻叹了口气。
“修行者,我再提醒你一遍,你修行期间颇多劫难,但你要记住,事情永远没有最糟糕的底限,事态的发展往往都是变的更糟糕,不论糟糕的到了什么程度,你要面对它,那才有可能出现真正的转机,你身上许多事情老僧根本看不透,但感觉这番话似乎必须要告诉你,你一定要记住,且记,且记。”
说到这里,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说什么。
马云腾对老和尚的话似懂非懂,老禅师似是有所指,但淡冲禅师自己都不明白,马云腾就更不可能明白,正琢磨着,突然发现淡冲禅师头顶上方出现一个光点。
光点起初暗淡,但眼见着慢慢亮起来,接着一束白光射下来,投在淡冲禅师的身上,渐渐的,光点在变大,光柱也越来越粗,些许时间,整个山洞顶部被白光所罩,四周石壁已不可见,似乎整个空间全沐在光芒之中,淡冲禅师飞升的时刻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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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腾强睁双眼,不愿错过这难得一见的场景。
淡冲禅师面容祥和,头顶上方一片灿烂的白光,耀眼之极,身形慢慢升起,身上也泛起一片银光,越来越亮,白光之中突然化出一道道七彩光圈,一圈圈的从淡冲禅师的身上穿过,每一个光圈过后,淡冲的身上的银光就明亮几分。
而此时淡冲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马云腾的身上,似乎眼前这个年轻人比飞升还要吸引他的注意,当光芒亮到极致,淡冲的身躯也渐渐扭曲有如融化一般,募然化成一道金光,冲天而去,百纳佛衣等物品缓缓落下。
白光渐渐散去,山洞中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淡冲禅师已飞升而去。山洞的地上整齐的铺着几件法宝,一把乳白色的仙剑,一个储物戒指,还有百纳佛衣,一些药品法宝等。马云腾很好奇飞升能带什么东西上去,但想来应该有限制,所以淡冲留下来的东西还真不少。
大致清点了一下,将这些东西收到储物牌里,单独的放在一边,他并不贪恋淡虚禅师留下的宝物,等自己处理完这些事,就去一趟灵觉寺,将淡冲禅师遗留下来的物品全部交还,但这是后话,目前来说是如何处理还在外面迷阵中瞎转的两个修行者。
走出淡冲禅师飞升的石室,来到师父的提诗石壁旁,再一次立足观看。
“不羁虚情快意仇,凡心看破红尘忧,所行强对千般破,为之一笑心事休。”
石刻苍劲有力,师父的提诗文理只能说是粗通,但字里行间却透路出别样的豪气,虽然只是与师父留在天缺上的一丝神识相处了半天,但马云腾知道,自己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师父给的,每每念及此事,心里都充满的感激,虽然相处时间极短,但感觉已经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之一。
在石壁面前站了一会儿,马云腾来到另一石窟中,抬手将金击阵破去,将阵眼处的小金剑收入储物牌,暂时没有理会角落里的遗骸,迈步又来到了另一个石窟中,这里是风浊阵的阵心,姓王与姓冯的两位修行者依然被困在阵中。但此时两人的表现却大相径庭。
那位姓冯的修行者,此时满脸焦急中带着沉沉的绝望,如疯了一般还在阵中狂奔着,双目中明显显出一丝的血丝,而那位姓王的修行者,虽然修为极低,脸上也挂着着急的神情,但依然能保持镇静,他并没有像自己那位师兄一样神智已近疯狂,静静的站在阵中,一脸的苦思。
马云腾不由的暗暗点头,这位王姓年轻人还真不简单,关键时候能沉的住气,这让他想起刚才飞升的淡冲禅师对自己说的话,不论事情有多糟糕,都要面对它,去等待事情的转机,但以风浊阵中姓王的修行者来说,就算是他保持镇静,沉的住气,但他修为太低,如果没有外人帮忙,再怎么镇定,其结果依然是被困死阵中,可见当人力所不逮时,人所能做的便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那位姓王的年轻人立在阵中,心里焦急万分,眼前除了灰蒙蒙的一片其他什么都没有,几步外就已经什么都看不清楚了,自己与冯师兄刚进来没多长就走散了,只要自己一走动,眼前即天昏地暗、飞沙走石,自己也曾试着大声喊叫,但任自己怎样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音都不能及远。
略一思索,马云腾走进阵中。
姓王的修行者正在发愁,突然面前转出一个人来,心里一惊。马云腾则冲他微微点了下头。
“跟我来。”
说完,也不等对方答应,拉着他的手向外走去。
姓王的修行者并未感觉这个陌生人使了多大的力气,但手腕被对方抓住,浑身似乎提不起任何反抗之力,心中不禁暗暗骇然。
稍许功夫,两人就走出了风浊阵,那位姓王的修行者这才仔细打量眼前这人。
马云腾身穿藏青色书生装束,质地非常普通,腰间挂着一把普通长剑,在腰间晃来荡去,书生面目清秀,看不出有修炼过的迹象,但从刚才随意进入风浊阵可知,对方修为绝对非同小可。
姓王的修行者微显失态,但接着就反应过来,向马云腾深施一礼。
“晚辈王之弃感谢前辈援手之德!”
“不用客气,这里还有一些物事,可能跟你有关,跟我来吧。”
马云腾微微点了点头,就站起身来向里走去。
王之弃听到这里不禁心里楞了楞神,却也不敢多问,回头看了一眼在阵中狂奔的师兄,略显不忍,但终于什么也没说,默默的跟在马云腾后面。
来到里面的石窟,由于金击阵已破,所以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马云腾看着王之弃,指了指靠在墙角的那具遗骸,什么也没说。
王之弃一开始也是一脸疑惑,慢慢的神情变的庄重,眼里闪过一丝不安,最后忍不住走了过去,马云腾不愿意看到这种人伦惨事,走出石窟,在外面等他。
过了好一会儿,王之弃走了出来,满眼通红,见到马云腾跪到在地,泣声说道:
“多谢前辈相救,并让晚辈取到了家父遗骨,大恩不言谢……”
马云腾一把将他拉了起来,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用在意,马云腾也自然不会指望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回报。
“小兄弟现在是不是属于青风门?”
王之弃点头应承,看着马云腾,心中一直奇怪,不知道眼前这位前辈高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石洞里,又是怎么知道他目前是属于青风门的,虽然心有疑问,却不敢多问。
见这个年轻人一脸拘束的样子,马云腾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显的非常温和。
“我在青风门有一个朋友,叫司徒哲你听说过吗?”
“前辈……你是……你是……说青风门的少掌门吗?”王之弃抬头吃惊的看着马云腾,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