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一十四章 真君大士有勾当,直把陶郎作马郎
观音大士之分身,一番话吐出,顿时让陶潜与鱼篮观音都怔了一怔。
陶大魔子原以为本体请来观音大士,当施降魔大神通,将这假冒伪劣的“鱼篮观音”收了去。
哪里料到,会是这展开?
“好家伙!”
“本魔子,这就要当一回马郎?”
陶潜的吐槽,源自于一桩佛门典故。
有一位唤作“马郎”的魔修,其人天纵奇才,出身于魔佛寺,本是千年难遇的魔道天骄,某日见得观音大士之泥塑雕像,心生爱慕,为见得菩萨真身,屡次兴风作浪,造孽无数,其背后有数位魔佛寺罗汉乃至于佛陀,暗中谋划,试图借此孽缘,将观音大士诱来人间,斩杀当场。
谁料大士施得妙法,竟是暗度陈仓,化作一人族女子,悄然嫁于马郎。
非但消弭孽缘,更将马郎度化,入得诸天佛教。
如今,只怕该称一声【马郎罗汉】了。
具体细则,内里秘辛,自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这实则算是魔佛寺与观音寺的一次交锋,魔佛寺算计不成,反被观音寺坑了一回。
不过所谓时移世易,陶潜却不信,典故造化还能照搬的。
果然观音大士那分身刚说完,伪鱼篮菩萨已是撒泼打滚般,怒喝道:
“贼菩萨做梦。”
“吾为七屠之身,非是你观世音之血骨。”
“吾主杀伐,众生为鱼,任我宰割。”
“要我下嫁于此子,他也配?”
鱼篮观音一边吼,一边继续挣扎。
怎奈何,祂似是极度被观音大士的分身克制,佛光照耀下,竟是完全动弹不得,虽说细瞧也可知,观音大士的分身在镇压过后,气机运转随之不畅,但仍有一些余力应付。
见面斗法,竟是这般轻易就分了胜负,这正版与盗版,果有高下之分。
听得祂这般吼叫,陶潜也不惯着祂,跟着便嗤笑道:
“我不配?”
“须知吾乃祖地魔子,命定的秘魔宗主,未来的中兴之主,你一个宰鱼杀生,浑身恶臭的紫皮村姑,才是真个配不上我。”
“大士的好意,这村姑受不住。”
“她拒绝此法的真正缘由,实则是担忧本魔子手中的【万欲阴阳枕】,怕自己非但无手段将本魔子度化,反而陷在我为其编织的春梦中无法自拔,赔了夫人又折兵也。”
……
陶潜之言,可谓完全说中。
此时的伪鱼篮观音,心魂中杀意愈加止不住的同时,也是满心懊悔。
她原以为自己作为【七屠菩萨】的分身降临,轻松可降伏这头冒充神魔的魔崽子才是。
谁料到被这秘魔子屡次坑害,既丢颜面,也损本钱。
如今,更有血本无归之险。
不,从陶潜完整仪轨将观音大士的分身,正统的“鱼篮观音”召唤入界开始,她就算输个一塌糊涂了。
此时此刻!
七屠佛国内,那杀伐众生的巍峨神魔七屠菩萨,也正暴跳如雷,疯狂咒骂着【观音大士】多管闲事,此仇永世难消云云。
可惜,再如何也只是无能狂怒。
你这分身仿了人家的佛法,受其克制,理所应当。
若换了本体互相捉对厮杀,七屠菩萨说不得还真不一定输给观音大士。
而现下谁是鱼肉,已是不言而喻。
大士分身听了陶潜的话,转过身瞧着他,似是一眼便洞穿其心念,神秘一笑道:“典故未必不能照搬,你既请了那孩子来说项,吾当送你一场造化。”
听得这句,陶大魔子来不及念叨佛门他心通手段的烦人,便又见大士分身蓦地化作一道佛光,径往鱼篮观音体内钻去。
半途,佛音响彻:
“凡修行事,必有代价。”
“吾那度化法门,非是刻意要为难你,承鱼篮名讳,当付此代价。”
“先前是你本体施法强行拖延,如今你遇上我,自是再逃不掉了。”
“汝也不必慌张,若能度化此子,自是不必行那夫妻之道,若度化不得,也不过是沉沦其中为其妻妾罢了,好歹是一位道途宽阔的秘魔天骄,配你不亏。”
话音未落,伪鱼篮观音与陶潜都是猜出大士分身的打算。
强迫!
盗版鱼篮不愿,她这正版就与之合体,强行要其支付先前打算赖掉的代价。
这一幕,实在粗暴。
然而鱼篮根本反抗不得。
而陶大魔子,则陷入为难中,满心怨念腹诽道:
“说好的慈悲观世音呢,费了老大人情请了来,怎是这等解围之法。”
“我陶潜,堂堂秘魔天骄,真要迎娶也当是道门仙子、佛门圣尼、天外魔女……何时轮得到这个凶煞婆娘?”
“不若,跑了吧?”
就在陶潜想着逃婚时。
忽然,变故再生。
先是演天虫儿处传来一幕幕有关于未来的推演,令他当场止步,细细研究。
而后便是眼前那通体紫黑皮囊的鱼篮观音在佛光闪烁中渐渐缩小,再定睛一看时,已化作一位美艳丰腴,成熟妖娆的少妇。
见得此女,陶大魔子立时停下,转而嘀咕起“瞧着变成正经鱼篮了,这倒是能受”这类话语。
美妇手挽鱼篮,款款而来。
面色作神圣状,语气却颇娇俏道:
“好郎君,汝立志要成就秘魔中兴大业,碰上这点小麻烦便要逃避,非是大丈夫所为啊。”
“莫慌,汝虽是魔子身,归根结底却仍旧是吾正道之人,本座怎会害你。”
“此番机缘于你而言,乃是一场大造化,安心受着便是。”
说完,这美妇面上忽然又露出一抹惊喜之色。
探手入鱼篮,竟是抽出一根红通通焦艳艳,镌满孽缘的赤绳来,笑着再道:
“果是缘法颇深。”
“赤绳神君之分身遭她吞吃,却遗了一根【孽缘红绳】在其腹中。”
“待我祭练一番,正可拿来牵动良缘。”
在说话时,这明艳动人的好菩萨已是将那赤绳捏好,双手搓揉起来。
接连九下过后,孽气全消,佛光流转。
美妇人挥手将那一根根天意杀生针撤去,又将【万欲阴阳枕】拿来塞入陶潜怀中,顺手也将那红绳系在二人手腕处。
“此绳当唤作【捆心绳】,系上后可保佑你二人无孽无灾,良缘天成。”
“要入洞房,其他布置也须安排好,只是时辰仓促,都交由这玉枕在梦中幻化吧,阴阳叟的伴生灵宝,大用无,小用却是多。”
陶潜瞧着眼前的情形,心头实在纳罕。
这位,真是观音大士遣来的分身?
哪里的观音菩萨爱做媒,莫非又是假冒的?
疑惑刚生出,很快被演天虫的推演解决,瞧到最后,陶大魔子心头再无抗拒,反而是大喜过望。
站定当场,无比配合。
很快二人便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红绳相系,共枕阴阳。
眨眼,便入春梦。
陶大魔子在梦中,显然比外界要放得开。
也不管眼前这“美妇人”血骨法身虽是伪鱼篮观音,但皮囊模样、主宰意志,实则都是正经的鱼篮观音也,这厮上来便要脱人家的衣物,一副急色模样。
但很快双手遭红绳捆缚,眼前美人调皮一笑,葱白玉指点了点陶潜额头,道:
“夫君慢来!”
“虽只是走个过场,但法仪不可废,否则这神魔女身你却度化不了。”
“你颂三经可唤吾临界,但这血骨肉身乃是从【七屠菩萨】身上掉落而来,三经于她而言并无约束,闻之只嫌聒噪难忍。”
“然其毕竟借了吾之名讳,虔诚颂一遭《观音心经》,当可伏她……”
说到此处,美妇人躯体倏然抖颤,面色挣扎起来。
变扭曲后即刻喝骂道:
“贼观音!”
“你卑鄙无耻,枉称大圣。”
“我乃七屠菩萨逆炼观音佛法而成,要完成法仪,也当颂《七屠逆佛观世音菩萨普门品》、《七屠说金刚经》、《七屠解法华经》这三经才是,何时轮到你的观音心经,此经与我何干?”
这些刚说完,很快躯体又被观音大士分身夺了回去。
恍若未闻,依旧笑盈盈道:“你凑耳过来,吾先颂一遍于你听。”
……
见到这些景象,就算是傻子,也可知道内里的不对劲。
可陶潜,竟是毫无警觉便凑了过去。
下一刻果有耳鬓厮磨之好处予他,那美妇人吐气如兰,温言细语真就颂了一遍观音心经。
陶大魔子是秘魔天骄,按说即便是佛门经册,听过一回也可流畅颂完。
但这回,却很是稀罕的,磕磕绊绊足足半炷香才将心经念完。
大士听完后,稍待了片刻,随后那神圣庄严的面上露出一抹惊愕之色。
但很快,又变作一抹大喜之色。
双手合十,颔首笑道:
“陶小友,不愧是三教同修的大真君,好手段,好悟性。”
“法仪已成,七屠道友这一块血骨肉身,便归于你处置了。”
话音刚落下。
美妇人之面目再度变得扭曲,双眸中更充斥着浓烈恐惧,无比尖锐嘶吼起来。
“不,不要。”
“贼观音,贼菩萨,你不能这般做。”
“你以这等法子令我本体损了肉身化身,堪称奇耻大辱,我本体必要在大渊源海诸界追杀你的观音信民,更要杀入汝之佛国,不死不休,结下万世冤仇……”
这一句句,根本阻止不了她自己缓缓放开所有的心魂防护。
将己身一切,尽数展现在陶潜面前。
纵是个孱弱魔子,此时也可顺势给这美妇人种下【秘魔魂印】,从此得一仆从女奴,任意处置。
陶潜见此也算是理解了她的哀嚎为何?
好家伙!
确是大羞辱。
于是下一刻,就见陶大魔子一边惊叹,一边干脆利落的开始种魂印。
若是本体在此,说不定还要推辞一二。
可魔子身,何时客气过?
种印过程中,大士分身也是慢悠悠回了七屠菩萨的鱼篮化身几句道:
“莫要再聒噪!”
“七屠不敢来与我为难的,祂窃了佛祖佛牙,少不得要龟缩在七屠佛国内至少千年,方能炼化一二。”
“我倒希望祂来寻我麻烦, 那颗佛牙,我也有些兴趣。”
这些佛音落下,顿见得一道佛光脱离美妇人之身,也破开万欲春梦幻境,往天外去了。
只余春梦中,鱼篮哀嚎不止,少顷,又变作窸窸窣窣的怪响,继而是令人面红耳赤的淫靡之音。
显然,陶潜的魔子身真不晓得何为客气,永远是贼不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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