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河静谧,星落连营,月逆行云。
当许岁穗哭着跑回自己的军帐之中时,随她而来的两个婢女还没将帐篷收拾好,此刻正在铺整床铺。
由此可见,许岁穗应当是下了马车就直接去找魏长天了,甚至连行李都没顾得上收拾。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由于跟许岁穗年纪相仿,再加上已在前者身边伺候了一段时间,这俩丫鬟与许岁穗的关系倒不太像是主仆,反倒更像是闺友。
所以一扭头看到许岁穗这般模样,二女立刻便丢下手中被褥,慌乱跑过来关切道:
“陛下!您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魏公子欺负您了么?”
“要不要我们去请许将军来?”
“哎呀,您快些先坐下歇歇”
一左一右扶住许岁穗,两个婢女脸上的焦急之意做不得假。
而许岁穗听到这些叽叽喳喳的话,当下心中不仅没有好受一些,反而是更难受了。
就连宫女都知道关心自己,可魏长天呢?!
自己连续赶了近十天的路,期间几乎未曾歇过,只是怕耽误了他的事!
但他呢?!
他竟然怀疑自己要害他!!
“”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
许岁穗眼眶中的泪水越涌越多,唯有紧咬牙关才能勉强忍住不落下。
“我没事”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十分艰难的小声说道: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
两个婢女虽十分担心许岁穗,但也没忘了后者是新奉女帝,因此犹豫了一下后并未抗令,终究还是一步三回头的慢慢退出了军帐。
而在帐帘掀起又落下的一瞬间,许岁穗也再忍不住了,一头便扑到床上,抱着尚未整理好的金丝绒被嚎啕大哭。
与其说是伤心于魏长天的不信任,她此刻更像是在发泄。
身为女帝,许岁穗本身却又没有多深的城府,平日里便只能时刻小心翼翼的,过得自然会很累。
其实魏长天之前说的可能没错,她或许的确不该当皇帝,而应该找个如意郎君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可很多事并非这样简单,一旦开始了便再无退路。
再加上许岁穗自己也有些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掉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皇位,因此便只能咬牙挺着。
毕竟自己选的路,不论如何都要接着走下去。
从这个角度而言,许岁穗倒也算是挺能“吃苦耐劳”的。
只不过既然选择表现的“坚强”,那么“脆弱”就只能暗自承受。
而当这些负面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时,终归还是需要发泄出来。
很明显,魏长天刚刚那番话便是冲溃这座摇摇欲坠的大坝的最后一击,亦是给了许岁穗一个发泄的理由
“呜呜呜!”
“凭、凭什么!你凭什么怀疑我!!”
“我以后再也不要帮你了!呜呜呜!再也不帮你了!”
“”
头埋在被子里,许岁穗越哭越肆无忌惮,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的女帝风范。
而她这样哭,哭声自然便也传进了守在帐外的两个婢女耳中。
“陛下不是去找魏公子了么,怎得这样快就回来了。”
其中一个穿绿裙的婢女一脸担忧的看了看帐帘:“还哭的这样厉害。”
“应当是魏公子说了些伤人的话吧。”
另一个轻轻叹了口气:“唉,旁人不都说陛下与魏公子之间”
“嘘!这些事岂是我们能议论的!”
绿裙婢女先是急促的打断了同伴的话,刚欲再说点什么,目光却突然转向了不远处。
“许、许将军!”
“啊!许将军!”
两名婢女见到许全突然出现,赶忙端手施礼。
“将军万福。”
“嗯”
许全看了一眼两女,眉头微微皱起:“帐内是何人在哭?这不是陛下的营帐么?如此成何体统?”
很明显,许全以为帐内之人也是许岁穗带来的宫女,毕竟许岁穗才刚去找魏长天,照理不会这么快回来。
不过两个宫女对视一眼后便立刻小声纠正他道:
“回将军,是、是陛下在哭”
“什么?”
许全眼睛微微瞪大:“这是怎么回事?!”
“奴婢不知,方才陛下从魏公子那里回来后就在哭,奴婢们也不敢问”
“行了,我进去看看。”
挥手打断了婢女的话,许全心中焦急,也顾上礼节之类的事了,旋即便掀帘走入军帐。
两个婢女自然不能跟进去,便仍旧站在原地,隐约听得帐内传来许岁穗的哽咽声。
“大、大哥!”
“呜呜呜!魏长天他冤枉我!”
“呜呜呜呜!”
“”
另一边,义军主帐。
就当许岁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跟许全哭诉着心中的天大委屈之时,魏长天则是安安稳稳的坐在桌边喝茶,同时暗自吐槽着女人的喜怒无常。
魏长天确实没想到许岁穗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话说自己此前对她也算不上多么客气啊,怎么之前都没事,这次就突然要死要活的?
心虚了?装的?
有可能,毕竟应该就是许岁穗将天道之子的情报泄露给观空的
抿了口热茶,魏长天仍旧觉得这个推测没错。
毕竟自己此前可从来没跟任何人透露过为何要叫许岁穗来大乾,而她却能猜到跟观空有关,这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
至于为什么这么激动可能许岁穗做这件事的本意确实不是要害自己罢了。
哼!
不管她丫的本意是什么,反正造成的结果就是观空差点把自己杀了。
所以鬼知道她在委屈个什么劲嗯?
等会儿。
眼神一愣,魏长天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自己好像犯了个十分简单的错误。
林直、霍天阳这俩人都是天道之子,也都在替观空卖命,所以观空肯定早就知道他们天道之子的身份。
而自己也是因为这个才推测是许岁穗告的密,毕竟观空已经被证实了不是穿越者。
以上这些都没问题。
包括林直这层逻辑也能讲得通。
可另一个人,霍天阳却不是“原生”的天道之子啊!
他是杀了韩观,然后取而代之成为的天道之子。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三年前,也就是自己杀了萧风,系统更新完成之后不久。
但是,许岁穗却是一年半以前才穿越过来的
所以感情真的是自己错怪许岁穗了?
摸了摸鼻子,魏长天的表情有点尴尬,但是倒不愧疚。
毕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谁还没有个失误的时候。
眼下的问题是如果不是许岁穗泄的密,那观空的情报是哪来的?
以及许岁穗是如何猜到自己找她是为了观空?
还有
话说,自己要不要去道个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