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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烬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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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三十六章:天征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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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大鸟此时已经满目通红,它根本没认出来面前的人就是曾经的旧主,只是在察觉到焉渊之地被人闯入之后愤怒的从谷底呼啸飞出,锋利的羽翼如切片一般紧贴着萧千夜的脸颊掠过,让他不得不以剑灵勾出无数剑气防御,它一击不中,在空中硬生生转了九十度,甚至是以腹部朝上的独特姿势强行变换了攻击的路径,同样锋利的爪子从下方一把抓住古尘的刀身,是想将刀上的两人甩下去!

    “天儿,是我!”萧千夜半蹲着身子稳住古尘,他不想误伤了天征鸟,只能步步为营边退边解释,但峡谷的风像山鬼的高歌,他的声音湮没在风中无法传出。

    “是被魔气影响了。”萧奕白已经看出来反常,但袖间风神还没凝聚而起就被弟弟一把按住,摇头阻止,“别伤它。”

    萧奕白只得作罢,但以灵术结成屏障,以免被过于锋利的羽翼割伤。

    看着这只自幼就同自己并肩作战的白色大鸟变得宛如魔障,萧千夜心中只觉得有如刀绞,那一年他才返回飞垣,对故土的一切都变得极其陌生,他在努力的适应,左右逢源,让自己一点点融入这个和昆仑判若两个世界的地方,就在这时候,师父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前来看他,并且带了这只栖枝鸟送给他为伴,他带着这只鸟回到家中,为了避嫌,给它改了称呼叫“天征鸟”,并且随口取了新的名字,就叫“天儿”。

    真的只是想都没多想就给它取了名字,但鸟儿很开心,就好像他曾在帝仲记忆里看到的那只穷奇一样,在获得名字的时候开心到原地打转。

    “天儿……是我呀,你不认得我了?”他努力的伸手想向从前那样抚摸大鸟的额头,但天征鸟发出低鸣警告,尖喙猛然捣下。

    “小心啊!”萧奕白吓的冷汗直冒,以天征鸟的力度,这一击是能直接捣穿他的手背,但弟弟躲也不躲,还是保持着原样直勾勾伸出手,继续重复叫唤它的名字,“天儿,天儿,你快记起我。”

    大鸟痛苦的晃了一下,好似真的被勾起过去深刻的记忆,尖喙在砸落到他手背的一瞬间赫然扭转了方向,它展开巨大的羽翼滑翔了几圈,但是越是飞翔,被魔气的影响越深重。

    两人只能担心的看着它,过了一会,理智全失的大鸟再度朝他们扑过来,这一次它直接抓住刀身用力晃动,让以御剑术横着载起两人的古尘剧烈的摇晃起来,就在危及之际,沥空的剑鞘“咔”的一声打开,一抹纯净的白光从里面飞出,也是幻化出一只白色鸟儿的形象,温柔的将它抱在怀中。

    云潇用火光温暖着大鸟的全身,也在帮它烧去附着在羽毛上的恶灵碎片,抬手指向焉渊之地深处,嘱咐道:“这里好重的魔气呀,快下去,你别在这里飞了,会被影响丧失理智的。”

    天征鸟挣扎了一下,立马就不动了,它血色的双瞳在白光里慢慢洗净杀气,这才瞪大眼睛歪着头紧盯着萧千夜看个不停,片刻之后,大鸟发出一声惊诧的鸣叫,朝着主人就扑了上去。

    “嗷……”顿时连声音都变得软萌起来,大鸟往主人怀里蹭过去,这样巨大的反差让萧奕白忍不住偷笑,也终于松了口气。

    萧千夜被它撞得差点从古尘上掉下去,急忙收起御剑术像从前那样轻轻跳到它的背上,天征鸟欢快的扇动翅膀,一直不停的扭头看向这个人,此时白光也恢复云潇的模样,她抱着大鸟的脖子将脸埋进羽毛中用力揉了揉,然后笑呵呵的对两人眨眨眼睛,低道:“没事了,先下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吧。”

    “嗷——”大鸟回应着她的话,真的立马就掉头往谷底飞去,焉渊之地的深处是巨大的天池,一颗巨型甘木在湖中心扎根而出,无数栖枝鸟在它的枝头,又被云潇身上的皇鸟之力吸引,齐刷刷的望过来。

    云潇轻飘飘的踩上枝头,虽然只是一魂一魄的姿态,还是让所有的栖枝鸟为之发出惊喜的鸣叫声,她连忙摆摆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让它们安静下来,虽然语气轻轻淡淡的,却好像有看不见的力量宛如溪水一般悄然在所有栖枝鸟的耳边响起来,周围立马就恢复平静。

    萧千夜也松了口气,他有些尴尬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还是心虚的没有开口。

    云潇翻着白眼扫过他,绕到他身后忽然伸手环住腰,不怀好意的道:“又被人捅伤了吧?你活该,谁让你自作主张把我关起来,如果当时我也在,你就不会发生这种意外了。”

    萧千夜不想和她争执,为了息事宁人干脆毫不犹豫的道歉:“对不起。”

    云潇瞪着他,知道这句“对不起”不过是缓兵之计,她想了想,踮着脚说道:“我再过两天就到了,你要真心和我说对不起,就先把我放出来。”

    “那不行。”萧千夜一口拒绝,一秒都没犹豫,气的云潇一跺脚,直接抬腿就踹在了受伤的腰上,骂道,“那你还好意思说‘对不起’!忽悠人也要做足全套是不是?早知道就不救你了,你知不知道为了冲破剑鞘上的封印,我好几天都没缓过来,到现在都还动弹不了,你还这么没有良心!哼,好的不学,就知道学他玩这种花里胡哨的把戏。”

    虽然只是一魂一魄,这一脚踹在腰上还是让他半天站不起来,萧奕白尴尬的杵在原地,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去劝这种莫名其妙的争吵,索性也识趣的和天征鸟一起别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那也不行。”萧千夜一手扶着腰,一手抓着树枝坐了下去,“现在放你出来你肯定又要跟着我去上天界,我又说不过你,不能放你出来。”

    “我不去。”云潇赶紧凑过来,好声好气的哀求,“我保证不乱跑了,就乖乖在昆仑山等你回来好不好?”

    “少来这一套。”萧千夜没有看她,根本不敢去看那双一猜就一定是水汪汪的眼睛,这样的事情他经历过无数次,只要看一眼,就必然会心软。

    云潇僵住了片刻,露出错愕的神情,发现她自幼就惯用的伎俩竟然真的不起作用了,这家伙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和帝仲一模一样,真的是又气又好笑,她转过身来,强行抬手搬正他的脸,面无表情地威胁道:“你可想清楚,要么就关我一辈子,要不然再等我出来……我踹断你的腰!”

    这样毫无威胁的威胁,只是让他咧嘴笑了笑,这时也稍微恢复了一点点气力,抓着树干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你想踹就踹吧,只要你愿意一辈子给我推轮椅,你就踹吧。”

    云潇也只是嘴硬心软,见他踉跄的站起来赶紧又凑过去搀扶住,骂道:“你能不能不要乱动了,天释手里的短剑也是剑冢锻造的剑灵,你再不好好养着,真的会在轮椅上做一辈子的,我才不要给你干一辈子苦力。”

    “好。”他点头回了一个字,然后立马补充,“等我宰了那只黑蛟,回去就乖乖养伤,阿潇,你快问问它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焉渊之地上方会有那么厚重的魔气,那家伙现在是不是就藏在附近?”

    云潇拉过枝叶,转向天征鸟,它原本冰雪一样的身体上还沾染着略带玄黄的血渍,这样独特的色泽让她脸上一沉,凝重的低声问道:“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蛟龙族虽是旁系血亲,但修行越高深,血液的颜色就会越呈现出玄黄色,你们是不是和那只黑蛟打起来了?它躲到哪里去了?”

    天征鸟真的点了点头,本能的要舔去羽翼上的污血,云潇连忙轻轻按住它的头,柔声道:“血中沾染着魔气,不能误食,你先告诉我它逃到哪里去了,然后再下去天池里认真洗洗。”

    大鸟立马跳起来,焦急的扑扇翅膀,它看起来非常不安,好像有一肚子委屈要倾诉,虽然能明显看出来是在叽叽喳喳义愤填膺的说着什么东西,然而萧千夜也只能在一旁但瞪眼的听着,一个字也听不明白,它说了好一阵,甚至用翅膀挽住云潇一起朝枝杈上走过去,云潇大吃一惊,这才注意到下方天池的水也变得如墨水一般,根本看不清下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它……是不是钻到水下去了?”云潇略做思忖,天征鸟嗷嗷的叫唤着,示意她抬头去看甘木的冠顶。

    这颗焉渊之地最中心的甘木,单是直径就已经超过百米,它的树冠更是巨大到能覆盖整个天池,但此刻的树干和枝叶都显得有些苍白,奇怪的树纹呈现出螺旋的模样,连外围的树皮都已经大片大片的脱落砸入水中,云潇小心的用手指沾了一下,发现内部竟然有些粘手,细细搓揉之下,也掺杂着有恶灵的碎片。

    她深吸一口,脸色凝重地转过头,低道:“应该就在天池之下,甘木是昆仑山独有的一种神奇药材,可以强身健体、协助修行,那家伙沾染着魔神之力,如果不能自主驾驭就会被反噬,现在它先后被师父和你重创,估计是支撑不住要被魔气反噬了,所以才会冒险潜入焉渊之地,试图利用这颗万年甘木为自己疗伤吧。”

    “不能给他喘息之机。”萧千夜也已经望向下方如墨的湖水,想了想,忽然眼眸一沉,意识到另一件事,又赶紧低声嘱咐道,“大哥,你在上面守着,这几次和长老院交手,那只心魔都会派分身过来坐收渔翁之利,三长老的血已经呈现出真龙才有的选玄黄色,想必修行高深,一定是他觊觎已久的‘美食’,我下去找它,你盯着附近,不能让那只心魔再得逞了。”

    “你一个人?”萧奕白有些担心,想起他腰上的伤,但萧千夜只是抬手再次用金色的神力拂过腰伤,摆摆手,“我没事,放心。”

    “我跟着你。”云潇不放心的拉住他的胳膊,一魂一魄回归成白色的光附着在剑灵上,“带上我吧,我保证,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会贸然出手的。”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将沥空剑收起,然后紧握住古尘点了头,从树枝上一跃而下,直接跳入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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