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逛街的时候随手买的。”帝仲不以为然的点头,回忆道,“我捡到萧之后就一直带在身边,他虽然天生残疾,但怎么说都是一只穷奇呀,天性里的好斗会随着年龄的成长一点点爆发,我们本来就是在万千流岛漫无目的的旅游,遇到过很多同样好斗的凶兽,我也不想过分压抑他的本能,索性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那几个铃铛就是在那段时间我买了送给他的。”
“买铃铛送给他?”云潇好奇的眨着眼睛,摸着自己的脖子问道,“您真的把他当成小狗了吗?”
帝仲笑了笑,想起那段遥远的过去,心中有怀念也有哀伤:“他是因为天生残疾被同族遗弃的,小时候确实长的瘦瘦小小,骨翼和犄角都被掩在毛发里,带出去说是小狗也没人会怀疑,之所以给他买铃铛戴着……呵呵,其实也是因为他打架总是输。”
“啊?”云潇顿时来了兴致,仿佛明白了什么偷偷笑道,“您该不会是在铃铛上动了什么手脚吧?”
“不动点手脚,总不能每次看他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回来吧?”帝仲叹了口气,语气却依然宠溺,“我瞒着他在铃铛里封上了自己的神力,这样可以暗中保护他少被揍几次,第一次给他戴上的时候他很开心,我还骂过他,说这东西都是人家给小猫小狗戴的,他堂堂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一族,脖子上挂个铃铛还美滋滋的,但他一点也不在意,不过喜欢归喜欢,他那样大大咧咧的性子倒也没有很珍惜,大概也就几年的时间吧,他就在一次打斗中把铃铛弄丢了。”
云潇饶有兴致的听着,忽然鬼使神差的接了一句话:“帮他打架,您这样是作弊的!”
帝仲瞪了她一眼,云潇立刻心虚的挪开目光不敢插嘴了,他顿了顿,还是被她刚才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弄丢了之后他死皮赖脸的跑来找我,非要让我再送他一个,呵呵,这种铃铛本来就很寻常,我拗不过他,就随手又在集市上买了一个回来,虽然那时候他已经长大一点了,但遇到的对手也越来越强大,我还是如法炮制继续将神力封存其中,然后给他戴上了。”
说到这里,帝仲无可奈何的长舒了一口气,忽然目光悠远的仰头望着天空,仿佛还能看到那只调皮的凶兽黏着自己撒娇的画面,呢喃自语:“很快第二个也弄丢了,于是我给他买了第三个,直到这一个又被弄丢,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找我要了,这么多年他跟在我身边,虽然还是大字不识几个,但打架的本事倒是日益渐增,估计也没有多少凶兽能再欺负他,所以我就没有再给他买了,这么仔细想想,灵器司手上有三个铃铛也就合情合理了,只不过凶兽打起来上天入地,那么小的东西连我都不知道掉哪里去了,竟然还能被人找到加以利用。”
“您真的很宠他呀。”云潇低低的开口,想起在终焉之境曾经见过的那抹残影,心中难免有些道不尽的哀伤,帝仲只是摆摆手,不愿多提往事,转向萧千夜问道,“那三个铃铛中封存着我的力量,第三个尤其强大,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快成年,对手也太强了,不过只要你能找到我就能全部毁去,我记得赤璋曾提供过灵器司的位置,那时候他没有告诉你是三个铃铛吗?”
萧千夜摇摇头:“赤璋只说这件法器极为特殊,因为其只租不卖,所以并没有和其它的法器一起放在灵器司,而且由天工坊的老板亲自保管,需要巨鳌的主人登门拜访他才会借出,赤璋插不了手。”
“果然是谨慎。”帝仲随口接话,烦躁的揉了揉眉心,然后从手心汇聚起无数金线往四面八方飞去,云潇下意识的躲开,隔了一会帝仲才露出一抹安心的神色,淡道:“我们在这也呆了好几天,看情况祈圣天坑内应该不会再生枝节,此行一来一回得要两个月,你大哥去调查十绝谷应该也有结果了,不如早些回去吧,解朝秀这个人有些古怪,得尽快调查清楚以免夜长梦多。”
“嗯,他跑去长白山我本来就不放心,是该早些回去了。”一提到萧奕白,萧千夜的神色里顿时就写满了担心,帝仲将古尘扔给他,嘱咐,“原路返回吧,让龙神带你们走赦生道回去。”
“等等,等等!”云潇连忙摆手拦住两人,认真的挺直后背拍了拍胸膛,“龙神毕竟只是残影的状态,走赦生道要比神祭道慢好多呢!我这几天一点问题也没有,我带你们回去,这样快一点。”
帝仲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连萧千夜也没有回话,云潇急的一跺脚:“我保证不会掉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去!”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原本还在犹豫的萧千夜立马摇头拒绝:“不行,还是从墟海走赦生道回去。”
“喂……”云潇瞪着他一脚踹过去,萧千夜笑嘻嘻的避开那一脚,赶紧抓着她的手腕强行拽回了峒湖边。
云潇闷闷不乐的跟着他,直到眼睛瞥见波光潋滟的湖水心情才好转一点,又道:“辛十娘说过这附近几座流岛的龙血珠都特别菁纯,难道真的是受到祈圣天坑外围龙息的影响?”
“当然,那可是真龙啊。”萧千夜一边打开弃乡道,一边习惯性的转动着许久不见的古尘,“她自己吃了就算了,还拿出去卖给了山海集其它的客人,这要是被什么有心之人吃了,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大乱子!”
“呸呸呸,你怎么老是乌鸦嘴!”云潇埋怨的打断他的话,两人很快来到龙髓隙的深处,帝仲叮嘱了几句之后,这一次则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印记,冷着脸提醒,“这一路如果遇到危险可以用这个法术找我,不要每次都跟个蠢货一样只会自残逼醒我。”
萧千夜抿抿嘴没有回话,帝仲叹了口气,又道:“等回了飞垣之后我就得走了,无论是十方会议还是解朝秀,你们务必自己小心。”
“你要去哪?”萧千夜谨慎的追问,“你说过祈圣天坑一事解决之后就会将所有计划告诉我的。”
话音未落帝仲无视了他的问题直接散去神裂之术重新进入神眠,萧千夜微微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刻用力想要催动手腕上的法术,云潇慌忙按住他,解围:“不急这一时嘛,赦生道得走大半个月呢,等到了飞垣再问吧。”
“他根本就是想食言!”萧千夜气的脑门一阵抽筋,骂道,“我就不该好心让他回我身体里休息,我就该让他直接力量耗尽灰飞烟灭算了……”
“千夜!”云潇抬手捂住他的嘴,小声哀求,“我看他好像真的有难言之隐,实在不想说就算了吧。”
他的眼睛却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蓦然染上了血丝,几乎是不可自制的用力握住云潇的手腕,一字一顿低声回道:“我就是知道他有难言之隐才一定要逼他,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担心他会……”
后面的半句话被他硬生生中断吞回腹中,萧千夜深吸一口气,感到胸肺一阵窒息眼前瞬时煞白,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重击摇摇晃晃的大退一步险些直接摔进赦生道,云潇紧张的把他拉回身边,轻拍着后背,咧嘴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别担心,上天界只是对我有一点点克制罢了,其实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呀!要不然冥王那么讨厌我,怎么会还每次都让我溜之大吉了呢?”
“认真点不许笑。”萧千夜板着脸看着她,云潇立刻收起了笑脸,这么一本正经的态度又忍不住把他逗笑,轻轻将她抱入怀中,“阿潇,我不许你单独见他,要不是祈圣天坑事关重大,我甚至不想再让你见他。”
“嗯,我保证离他、离上天界所有人都远远的。”云潇倚着他的胸膛偷偷抿嘴笑起,“保命重要,一有风吹草动我就头也不回的逃跑,反正他们的光化之术是追不上我的。”
“那得是有火种才行。”萧千夜戳了戳她的脑袋,担心不已,“对了,凤姬的情况怎么样了?”
云潇闭上眼睛感知,仿佛是在一片看不到边际的云海中找寻淡淡的火光:“很安宁,应该是安全的。”
萧千夜捧着她的脸颊逼着她正视自己的眼睛,极为严肃的道:“那就好,等她病情稳定,你就回浮世屿把火种取回来,无论如何不许再拿出来了。”
“好,都听你的。”云潇笑眯眯的回答,萧千夜重咳一声,重复,“认真点不许笑。”
“好,都听你的!”云潇瞬间换了态度,还不忘对天举起了手发誓。
他终究只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古尘勾出刀风的屏障,白龙的幻影从刀刃游曳而出接住掠入的两人,顿时无数寄灵飞扑而来,他小心的抓着云潇的手腕,问道:“要不你还是睡觉吧,等到家我喊你。”
“不要!”云潇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毫不犹豫一口拒绝,“你就守在我身边,才不会有危险呢。”
萧千夜心中莫名酸楚,苦笑:“在我身边才危险呐……”
“那我也要跟着你。”她不依不饶的紧挨过去,抱着他的胳膊,“我跟定你了,别想甩开我。”
“呵……我哪里舍得甩开你。”萧千夜搂着她的腰并肩而坐,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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