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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埋葬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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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一章:鱼沼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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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耸的吞骨山庄里飘着淡淡的腥气,山庄投射下的阴影里,慕师靖双腿微屈坐在阶上,目光放向了远方,一旁的死证似是嗅到了血腥气,颤鸣不休。

    日已西陲,霞色满天。

    慕师靖望着天空,时常觉得自己并非不是异国,这里日与月皆那般熟悉,仿佛自此向南远行,还可以回到中原的家乡。

    这七天里,在诸多天材地宝的帮助下,她的修为突飞猛进,体内的气丸已隐隐镀上了一层淡金色,想必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破入浑金境。

    浑金境在三座神山的山巅算不得什么,但在神山之外绝对称得上强大。

    更何况她的境界也不可以俗常看待。

    慕师靖静坐阶前,不是在等夜幕落下,而是在等人。

    没过多久,山庄之外,有人影缓然而至。

    属于她的七天已经过去,庄主回到了他的山庄。

    庄主披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袍下隐约可见护身的精细鳞甲,鳞甲覆盖全身,不留一点破绽,他的脸上则覆着一个金属面具,一双透着白翳的瞳孔审视着山庄。

    他的身边跟着不少随从,包括那个提灯的婆婆,随从们慑于庄主的威严,皆低头躬身,列队整齐。

    这位庄主的名声并不好。

    相传,他凶残暴戾,喜欢将猛兽关入同一个笼子里,养蛊般让它们厮杀,有时他也会把活人也关进去,看他被鳞兽活活咬死,若那人侥幸战胜了猛兽,赢来的也不会是自由,而是更残忍的虐杀。

    而这位庄主还有一个更响当当的名号——见神境下第一人。

    他曾经扬言,仙人境下无他不可杀者,这些年也不乏有人挑战他,可他活到了现在。

    庄主见到了慕师靖,金属面具下的瞳孔不由眯起。

    他早就听说过杀死双首蟒的那位少女极美,但亲眼所见,他才发现,一切形容她的传言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慕师靖,庄主驾到,还不前来拜见?”持灯婆婆呵斥道。

    慕师靖充耳不闻。

    持灯婆婆看了眼庄主,又看了眼她,怒道:“恃才傲物的小贱人,还没成为圣子就敢这般嚣张?看来是欠铁鞭子抽了!”

    慕师靖终于有所反应,她的目光脱离了天边的彤云,移到了持灯婆婆的身上。

    她看了婆婆一眼。

    持灯婆婆被这冰冷的一眼盯得犯怵,她还想呵斥,却见掌中的灯莫名其妙地熄灭了。

    庄主覆满鳞甲的手从袍中深处,他按了按手,话语浑重:“未来的圣子自有她的脾气,这样才有趣,不必强求。”

    持灯婆婆悻悻然闭嘴,她转而望向了身后的仆人,冷冷道:“去打扫庄子吧。”

    仆人们齐齐行礼,从阶道两边快步走入庄中,不久之后,柴音与齐痴的尸体被抬了出来,庄主看着这两具,沉默良久,才缓缓道:

    “先前还有许多人怀疑你是正道派来的卧底,现在看来,他们都错了,你比我想象中更阴毒。”

    “是么?”慕师靖轻声问。

    从小到大,她身边只要有人,夸赞声便不绝于耳,阴毒这个词是第一次落到她的身上,这倒也与有鳞宗的宗派文化是契合的。

    庄主走到她的面前,身影如山,如龙爪般的手从袍边探出,“起来吧。”

    慕师靖没有去接他递来的手,仿佛眼前比她高了数个头的巨影根本不存在一样。

    庄主终于感到了一丝不悦。

    “慕师靖,你未来虽千尊万贵,但此刻吞骨山庄里,你依旧是我的属下,你要知道,现在的你并非不可替代……好了,收起你的骄傲吧,否则你会后悔的。”

    庄主浑重的话语如同钟声,庭外的池水也被震得抖动不止。

    “会后悔么?”

    慕师靖的声音依旧很轻,在这个巨大的男人面前,她清丽的身影好似一枝婀娜的柳,轻而易举就可被折走。

    庄主本就是没有耐心的人,此刻,少女的忽视令他真正感到了愤怒,愤怒挑起了他心中的暴戾,他看着眼前绝世的美人,心中好不容易压下的躁动骤然腾起,宛若天马口鼻中喷出的雷电。

    他不确定慕师靖的境界,但可以确定,她还未臻至仙人境。

    他曾说过,自己仙人境下无敌手,许多不信邪的蠢人都成了他剑下的亡魂,他本以为这么多鲜血足够将他的名号浇得刺眼,可很显然,眼前这个少女依旧不识相。

    只见她拿起了身侧的剑,徐徐然转身,向着台阶上走过,她走到了台阶的最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庄主,仿佛这座吞骨山庄是她的地盘,庄主才是贸然闯入的人。

    “大胆!”

    持灯婆婆厉声呵斥,神色都因愤怒而扭曲了。

    庄主却是抬起了手,表示无妨。

    很快,慕师靖做出了更僭越的举动——她抽出了手中那柄黑色的剑。

    “看来是该给你点教训了。”庄主话语渐冷。

    慕师靖举起了剑,乌金色的剑像是燃烧了起来,夕阳下她举剑的姿势曼妙婀娜,半边承着夕色,半边则落在屋檐下的阴影里。

    这是足以倾倒芸芸众生的美,美中又藏着雪亮的杀机。

    剑是柄好剑,庄主也察觉到了危险,但他并不担忧。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身上这身鳞甲,这是他最珍贵的法宝。

    只要对方的剑斩不破这身鳞甲,那么这一剑的剑意就会被鳞甲吸收,成为他的力量,换而言之,对方只有一剑的机会,若对方的巅峰一剑无法破甲,必败无疑。

    慕师靖的剑迟迟没有落下。

    “你还在等什么?”庄主冷笑:“试着斩一斩吧,再等下去剑上的剑意都要消散了,当然,你若现在骑虎难下,也可与我认错求饶,但宽不宽恕你……呵。”

    庄主笑声阴冷。

    便在这是,身后的持灯婆婆忽然开口,她的每一字都像是喉咙中蠕动出来的虫:

    “庄主大人……身,身后……水下面,下面有……”

    庄主的笑凝滞,因为他也感受到投射来的夕照不见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将他罩住,他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敢置信,他的脖子像是上了发条,一节节扭转过去。

    ——水面像是被撕开的纸,一只头颅尖长的怪物从水中探出了身体,它的利爪扣在了岸上,满是利齿的猩红大嘴中挂着黏厚的舌头,它身上伤痕累累,满身的鳞片随着呼吸开合,撞出金属般的声音。

    它狭长三角板的眼睛盯着庄主,像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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