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奴婢差点抓到一条鱼!”晨露简直兴奋到不行,上船没多久就开始挽着袖子侧身伸手在水里忙活着,想要抓到船边游过的鱼。
“知道啦,不过你小心一点,咱们得维持两边平衡,别掉水里去了!”周衡也是被她大惊小怪的样子给逗笑了,要搁21世纪,这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姑娘其实也就是个高中生,活泼些也正常。
“晨露,坐好了!”黄嬷嬷则低喝了声,不过周衡看着,她自己也没怎么坐过船,一开始是小心翼翼地紧紧抓着椅子把手,等到适应了船身的左摇右晃,便也跟晨露一样,一脸新奇地四处张望着,是以如今她的话并没有什么威慑力,晨露很不走心地随口应了一声,手依旧在水里忙活着。
过了清明的太阳还是挺晒的,不过游船上有遮阳棚,湖上也有风,清风拂面,让人觉得很是凉爽,看着越来越远的湖边的桃红柳绿,感受着底下撞击着船板的水波荡漾,四个人都觉得很开心,连带暮烟都难得地打趣起了一直在坚持不懈想要捉住一条水中活鱼的晨露:
“放心吧,鱼儿再傻,也不至于一头撞到你这傻姑娘手里!”
这话说得其余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气得晨露柳眉倒竖瞪着眼睛作势要威胁暮烟:“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到这湖里跟鱼儿们作伴?”
“行啊,”暮烟表示自己没在怕的:“那到时我就变成鱼精了,躲在水底下,等你下回来坐船,哗啦啦!一把把船掀翻让你掉水里去!不会水的傻姑娘啊,到时看谁来救你!”
这话…听着有些瘆人啊,黄嬷嬷觉得这位素日稳重的姑娘今儿估计也是太高兴了竟然有些乱说话,便想给她打个圆场,好在随后暮烟自己又说了:
“不过啊,搞不好就有个年轻轻的俊俏公子,刚好这会儿来游湖,于是啊,来了一出英雄救美!哎呀你别掐我!然后啊—”
话还没说完,正含笑听着的周衡,忽然觉得船身一晃,赶紧抓住了椅子上的把手,结果船身再次猛烈地一晃,连带人也不禁一阵晕眩。
“哎呀船家,这是怎么回事?”身边的黄嬷嬷直接惊慌地问出了声,对面的晨露和暮烟则是惊慌地回头想叮嘱坐她们身后撑着船的船工:“大哥,船怎么这么晃啊,小心点儿!”
周衡毕竟有过多次坐船的经验,本身又会游泳,是以抓着椅子把手的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正因如此,这会儿便看得真切,却见那一身短打、看着孔武有力的船工忽的一笑,然后那两片本来半固定住的船桨竟然被他一下抽了出来。
转眼间,也就只见他挥了挥船桨,周衡甚至都没来得及喊出声预警,便见前面的两个丫鬟被扫落到了水里。
怎么回事?周衡目瞪口呆。
然后本能的反应是得赶紧把人给救上来,便扑过去蹲下身趴在船沿上想要伸手去够自己这一侧的暮烟。
结果刚伸出手,只觉头上一阵剧痛,然后下一步便是发现自己也落在了水里!
不是吧,这船工怎么回事?这是想把我们四个都给打到水里么?他想干嘛?周衡只觉头脑混沌一片,刚才不是好好地在坐着船欣赏着柳湖的两岸好风光么?我现在是在做梦么?
可是头好痛啊,而且旁边在不断挣扎的暮烟已经开始下沉了!
踩着水的周衡猛一个激灵:不对,不管是不是在梦里,这船工定然有问题,他是想杀了我们四个!
看一眼已经空荡荡只剩了那个背对着自己、半蹲在船沿似乎是在用船桨对付水里的黄嬷嬷的船工,周衡迅速看一下周围,果然,这船工选的好地方,最近的那艘船也是目测起码在50米开外,连里面的人的头脸都看不真切,而且这个时节湖上的游船都有帘幕半垂着遮阳,估计并没有关注到自己这边。
但不管怎样,往那边的游船求助是最好的选择,情急之下,周衡开始奋力往那边游去。
不过游了一会儿便犹豫了,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那边的人会不会跟这船工是一伙的?
万一是一伙的呢?光天化日能如此有恃无恐般地大胆行凶,这船工看似跟自己无冤无仇啊。
那他定然不是一个人!
而且头上的痛也在提醒周衡,万一那艘船里的是同伙,如果再给自己来这么一击,那就真的要死在水里了!
要不要冒险一试?
正纠结间,却听见“噗通”一声,竟然是那身后不远处的船工也一声不吭地跳入了水中。
不好,定然是发现了自己!
好歹自己会游泳,趁那船工还没发现,自己只要游到最近的岸边即可,不能再去跟那附近的船只求助了!
原身定然不会水,只要不被他看到,兴许那船工会以为自己已经淹死了而不再追赶过来。
主意打定,咬一下牙,再深吸一口气,周衡看准了岸边方向,往水下潜了下去…
这一潜,周衡也是憋足了一口气的,以至于等她支持不住再次浮上水面换气时,发现自己已经离那凶手的船只离得有些远了,而湖面一片水茫茫,并没有看到那船工,也没看到别的船。
似乎所有的船只都消失了!
一边继续游一边努力想,这船工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凶,定然是受人指使,且不说想要对付伯府千金、未来靖王妃的会是何人,但有一点至少现在是肯定的:这背后之人定然不是寻常之人。
那么,如果自己再回到原来的湖边去,会不会就被在那边候着的人发现?
相比刚才跟附近的游船求助,这样的风险可能更大。
“之前在天香楼上看到过,这柳湖其实是条河,”周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那么,如果我沿着之前上船的岸边往前游,是不是也可以找到个更安全的地方上岸?”
总不能偌大的湖边都布满了人手来对付自己吧?好歹现在阳光普照,上船的时候岸边也是游人如织,这种可能性很小。
那就努力游到非景区的河道里、找个僻静的地方上岸吧。
主意打定,周衡再次深吸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每个星期坚持游个两千米的好习惯,如今虽然觉得头痛得要死,但为了活命,也只能努力往前游了。
一次次的下潜、上浮、换气,周衡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越来越沉重,头越来越痛,人也越来越控制不住地要下沉,茫茫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