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哦,”侍卫乙听了也认真抬头观察了下,之后便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可惜那位姑娘看着出身应该不大好,配不上咱们家王爷。”
“哎哟,兄弟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侍卫甲“噗”的笑了一声:“如今周家小姐已经没了,咱们王爷又成了京城数一数二的王老五,多少大家闺秀、名门千金,如今都在挖空心思地想要嫁入靖王府当王妃呢,还轮得到这么个普通姑娘?”
那倒是,说起这个,侍卫乙的脸上便现出了几分向往的神情:“哎你说,也不知以后会是哪家小姐有这等福气,不过不管是哪家小姐,定然是京城一等一人家出来的,等跟咱们王爷成了亲,王妃定然会陪嫁了一帮好看的姐姐妹妹们过来,到时你说…咱们哥几个,是不是也有福气那什么…啊?”
“你想得美!”侍卫甲一拍他的脑袋:“就算真有姐姐妹妹们,头一个轮到的自然是队长他们,你以为王妃身边的人能看得上咱们?还有沈嬷嬷那一关?”
“哎哟,想想不行么?万一,我是说万一呢?”侍卫乙有些心虚地护住脑袋辩解道。
“别万一了,赶紧跟上,王爷都走得有点远了!”侍卫甲忍不住又拍了下他的脑袋。
之后一行人回到客栈,等得有些着急的春雨蓦然见到周衡怀里的一个小黑团,先是一惊,待到看清楚原来是一只小奶狗,第一反应是赶紧抬头看后面跟着的自家王爷,见沈复毫无异色,手里还递给她一把红艳艳的杜鹃花,便有些依依不舍地找店里的伙计要花瓶去了。
而晨风则是(不)好(识)奇(相)地跟在两人后面上了楼进了房间,看着周衡居然把个枕头从床上拿出来让那小狗趴在上面,而自家王爷在旁边站着居然没有阻止的意思,也是傻呵呵地看得眼睛都不眨,为此甚至差点连沈复吩咐他的话都没挺全。
好在周衡自小是个一心两用的,虽然手里拿了个水杯让小影子一口一口慢慢地添着,屋里人的说话声也是半句都没落下,是以这会儿便头也不抬地提醒站在桌子另一侧看得入神的憨傻侍卫:“听到没有?王爷问你话呢!”
“哦哦,”晨风反应倒也快,立马就给沈复赔罪:“王爷恕罪,属下今早已经让人先去师父那儿通知了,然后春雨姑娘也已经让人去那酒楼问过了,说今儿没有鱼,便订了一桌席面让他们午时初送过来…”
想了想,又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加了句,刚才那话王爷听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哦还有,王爷,昨晚盯着那宅子的弟兄回来说,那宅子里还是按时熄灯的,之后便没见人有外出,今早倒是有人出来买干粮,听说还进了那前头的干果铺子置办了一些果子,也不知是不是特意去找那铺子里的伙计,属下觉着,这事可能到时还得劳动表小姐一趟。”
“好啊,吃过午饭我就去,哦不,要不就趁现在还没到午饭时去一趟吧,”周衡放下手里的小影子放在桌上,又用了一件外袍把它给裹住,并示意晨风看着,然后起身跟沈复商量:“要么到时我就说,我已经给京畿道的爹娘送信了,想来这两天他们就会赶来,容我们缓个两天,你看行不行?如果他们听了表示不同意,那我要么就给定金直接租下来吧?”
“好,”沈复也痛快,看了眼桌上的小黑狗和趴在桌边逗它的晨风,低声问周衡:“手头的银钱够不够?”
“应该够吧?”周衡觉得日常的花销肯定足够,只是她对这个世界的租房子这等大宗产品价钱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不知道这里租房子要多少钱,给定金又是多少钱合适,还有,是不是得还个价才像样?那要还多少?”
这话一问,周衡便见沈复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呃…你看着给吧,不用太介意价钱,可以适当地还下价,要是他们不肯,你就见好就收。”
行吧,周衡见此心中有数:毕竟是堂堂靖王爷,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需要他了解呢?便笑着点点头:“好,那我有数了,等下去的时候我会提前问下王小哥,他肯定清楚。”
春雨想必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一个管着王府内书房的大丫鬟,如何能了解一个山里小镇的租房行情?还不如直接问这里的土著生意人王小哥。
“王小哥?”沈复听了却重复了下,然后淡淡地问周衡:“可是昨日带着你们去看宅子的那人?多大年纪?为人怎么样?”
“对啊,”周衡不以为意,一边答着沈复的话一边还走到门口看春雨有没有上来:“王小哥就是在那宅子前头的铺子里当伙计的,不过那铺子是他们家自己的,他爹便是掌柜,王小哥么,年纪感觉应该跟晨风差不多吧,不过他毕竟是迎来送往做生意的,人看着挺稳重,也很会说话。”
说完不禁又看了眼桌边逗小狗开始逗上瘾的晨风,嗯,确实比这家伙要稳重,不过晨风也挺可爱的,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要搁21世纪,也就刚上大学,你还能指望他们如何成熟懂事?
沈复顺着周衡的视线看过去,见晨风已经趴在桌上跟那小黑狗都快凑到一起了,还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悦,正待喊他一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之后进来了依旧拿着那束杜鹃的春雨。
沈复一看,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不是让她去找个花瓶么,难不成这小客栈连个花瓶也没有?没有也可以赶紧到街上买一个啊,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办事居然都这么不得力!
“王爷恕罪,姑娘恕罪,奴婢刚才已经问过这客栈内所有的伙计了,他们说没有花瓶,这汤泉镇也没有花瓶卖。”春雨很是难为情,刚才自己拿着这么一把奇怪的杜鹃花逢人就问,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自己也看出来了,杜鹃花外头山上到处都是,谁还这么大张旗鼓地摘回来一大把插花瓶里养着啊。
唉,好歹自己是京城王府里的大丫鬟,被这里的山野村夫鄙视,也是无语了。
可是王爷让自己去找花瓶,这花毫无疑问应该是表小姐摘来的,表小姐定然是没见过这么漫山遍野盛开的花,觉得很是新奇罢了。
也是,相比之前她带人种在上云池畔的那几株名品牡丹,这种不需要精心伺候就开得如此灿烂的野花,乍一看也是让一个千金小姐觉得挺新鲜的。
周衡见春雨一脸难为情,还以为她是因为没有找到花瓶,便安慰她:“没关系,那你把花放桌上,先去管他们要一个碗吧,大一点、碗口浅一点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最好是黑色的,不行就白色的,尽量不要杂色的,碗他们总有的。”
如此,等到过了会儿春雨如愿以偿兴冲冲地一手一个端着两个盛满了水的黑色陶碗上楼来,周衡看了下外头天色,决定吃完午饭再去找王小哥,现在还是抓紧时间先把花给收拾了比较好,免得等会儿就蔫了。
于是专心逗弄小黑狗的晨风被沈复忍无可忍地赶了出去,借口让他给那什么小影子好好洗一洗身子,自己则站在桌前不远处,看着周衡带着春雨一边说话一边给杜鹃花精心修剪枝条和绿叶。
“好了!”等到桌上出现了两碗被剪得齐整、只剩了花朵和底下一小节花枝、且插得挤挤挨挨的杜鹃花,上红下黑,倒也算是两厢得宜,周衡越看越满意,便笑着跟沈复先眨了眨眼算是彼此先通个气,然后才问他:
“这是当初我从大相国寺藏经阁里的一本书上看来的,怎么样,很不一样吧?”
呃,这等插花手法,也不知是为了体现什么意境…沈复虽然对这种闺阁小姐的情趣不是很懂,但府里用来装点房间的四季花卉也是不断的,什么花什么插法,什么花配什么花瓶,什么花瓶配什么季节的装饰,都是有讲究的,这一点他还是有把握的。
但眼前这位姑娘,从刚才开始,就跟大家的做法大相径庭,现在竟然还来问自己怎么样…能怎么样,“想来是上古时期的古朴插法,还真是挺不一样的。”
春雨:王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夸表小姐吗?可是我还是更喜欢细细长长的两三花枝疏疏落落插入府上那种典雅的碎瓷花瓶里呢。
“喏,春雨,等下你和我,咱们一人床头放一碗,多好看啊,”周衡却越看越觉得好看,为此刚说完就又改了主意:“对了,等下他们会送饭菜上来对吧?”
一边说一边把那两碗花往桌的两边一推:“王爷,咱们俩,你坐一头,我坐一头,就着花吃饭,嘿嘿,秀色可餐也!”
秀色可餐?秀色可餐明明说的是你啊,沈复心里默默念叨一句,脸上不显,只依旧淡淡地吩咐春雨:“下去看看,那酒楼的席面送来了没有。”
好吧,春雨有些恋恋不舍地往外走,抬脚出了房门的时候,刚好听到周衡又说了句:“哎呀,可惜现在是白天,然后又没有蜡烛,要不然就可以算是烛光晚餐了!”
烛光晚餐?意思是想晚上再跟王爷一起吃顿饭?
春雨心里一乐:
看来表小姐是有些舍不得王爷等下就要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