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来听听?”沈复这会儿已经闭上了眼睛,声音听着也有些含糊。
周衡没注意到这一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之情中,得意地说道:
“你说叫阿瞒好不好?隐瞒的瞒,瞒天过海的瞒,怎么样?嘿嘿,很应景吧?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名字就这么从我脑海里直接冒出来了!”
“我也知道,虽然只是个三岁小儿,他毕竟是太子,咱们不好真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按你们这儿的规矩,叫他和儿算是僭越对吧?呵呵,是咱不配。那叫他一声阿瞒应该可以吧?严格来说,跟他本人没啥关系,只是个咱们临时取的小名,跟避讳啥的也算是差不多了对吧?”
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不知参考哪个历史人物名字、就那么突然浮选在脑海里的名字很不错,便又低头轻抚着沈复的眉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怕我辛苦,没事,我就权当、权当为咱们以后的孩子练手了。不过阿复啊,我可得跟你说好了,你要真觉得有那么点儿对不住我,那干脆,等以后咱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当然,也不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到时你可要帮着出力,知道吗?要不然我可不答应,听到没有?”
说完了却没得到回答,只见膝上的人眉目舒缓、胸口轻微起伏,居然已经睡着了,看来这一夜也是累得不轻。周衡便也不再追问,轻柔地把沈复的头给慢慢地放回枕上,又给他按摩了会儿手脚,才轻手轻脚下了床。
转身放下帐子时,眼见床上一大一小两人并排躺着安睡,也是忍不住静静看了会儿,遥想了一番以后一家三口的美好,等走出内室时还忍不住叹了口气。
想归想,自家亲儿也不知猴年马月才有,还是先把眼前这孩子的情况应对过去再说。
周衡便坐在外头桌边把刚才听到的事情给理了理,不管怎样,接下来的这三日很是关键,照沈复所说,很快就要全城搜捕所谓掳走太子的贼人了。
自己刚才一听这消息急得不行,觉得那位龙膘卫的曾大人马上要出宫杀到跟前来似的,但后来听了沈复的话,现在再静下心来想想,其实这里面复杂着呢,不用太担心。
别的不说,就算真要进行全城搜捕,那也不应该全是龙膘卫在出力,总有宫外维护京城治安方面的专属部门吧?到时人马的调度、各部门的协调,都需要花时间。
再说了,不是说凤羽宫和翠羽宫的失火现场都还在清理么?等之后发现了凤羽宫底下的密道,那姜皇后定然是要派人先疯狂搜捕太后母女的,那两人才是她的心腹大患,一个三岁小儿想必可以靠后。
想到此,周衡觉得这个时代应该不至于用嗅觉灵敏的狼狗来追捕人,要不然筹谋已久的太后母女不至于想不到。
再说了,真要有狼狗,不就是靠气味来追踪么?那应该可以用别的气味来干扰狼狗的辨别吧?而自己昨晚也跟太后母女走了同一条密道,并没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
这么想着,周衡便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放心地起身走到外头院子里,吩咐正跟春莺在开心交谈的春桃:
“春桃,你去找下沈嬷嬷,跟她去下郡主院子,把素白色的小儿衣物都给挑了拿过来。”
眼看春桃应声而去,回头却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仰头用力闻了闻,不禁问春莺:
“咦,是桂花开了吗?”
被她这么一问,春莺便把手里拿着的一小枝桂花递给她:
“是春桃姑娘刚才不知从哪里摘来的,可惜还没怎么开。”
“还得过几天,”这事周衡很了解,以前她所在的城市遍植桂花,为此每年这时候都会有桂花开放的新闻播报,便跟春莺解释道:
“这些日子天还是有些热,也就早晚凉快一点,这桂花呀,得降点温才行。”
说完这话,倒是又想起了刚才狼狗追踪之事,便又问春莺:
“京城有卖桂花味的香…用来熏衣服上的那种?”
也不知该叫什么,香水估计不会有,但记得之前在周家时过了几天真正千金小姐的日子,头发上抹过一种桂花头油,衣服也是薰得香香的。
那样倒是可以用香味来干扰狼狗,万一真有狼狗的话,没有狼狗么,平日里闻一闻桂花香,也是挺让人神清气爽的。
春莺虽然不知这位周小姐为何问起桂花香薰,但姑娘家嘛,喜欢桂花那怡人的芳香也正常,为此还不动声色地看了下周衡上下一身极为素淡的打扮,暗自感叹这位周家小姐如今只能局促于这王府正院、鲜有打扮的机会。
但女为悦己者容,何况如今周小姐跟王爷又情深意浓,这一点总不能免俗,女儿家嘛,尤其是昨晚还帮着清洗了尿裤子的太子爷,今儿王爷又回来了…春莺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便按着在宫里的生活经验给周衡建议道:
“姑娘要是想闻桂花香,可以让人到外头去买香露,卖胭脂水粉的铺子里应该都有,撒个几滴到衣襟上,便能闻到好一阵子的桂花香了,要是滴在屋里的熏香中,那就更是满室清香久久不散了呢!”
香露?听着像是香水或者精油啊?没想到还真有,周衡一听顿时好奇地来了劲:
“当真?卖香露的铺子多么?”
到时可以多买一点。
春莺听了这话,不禁暗自诧异,但转念又想,兴许这位周家小姐以前凡事不用操心,对这种琐事并不了解,反正出门自有嬷嬷丫鬟一大堆在为她打点嘛,便含糊了句:
“偌大的京城,奴婢虽然没怎么逛过,想来总是很多的。”
哎呀,说到这里才后知后觉,其实周小姐现在的打扮正好,既符合国丧时期素净的规矩,倘若再用点香露,都说“若要俏,一身孝”,如此俏生生的一位香气美人站到王爷跟前,那还不得…
“春莺你脸红啥?”周衡不知她心中所想,见状还惊奇地问了句,见这姑娘听了后更是害羞地低头不语,便自以为明白过来了地“呵呵”两声,合着这是位怀春的姑娘吧?难不成以前去过香露铺子、然后半道上遇见了一位喜欢的少年郎?
那要么再给次机会、让你再去趟香露铺子?反正我刚好要多买点这种用来迷惑狼狗的好物。
于是在过了一个时辰后,沈复刚醒来还坐在床边不知想着什么,早就等在一边的周衡已经迫不及待地上前把一只莹白细腻的纤手伸到他鼻子底下,一脸期待地问道:
“好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