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哭声?”沈复被她说得也侧耳听了听,却摇摇头表示没有听到。
周衡却急了,一把掀开帘子头也不回地说道:
“阿瞒肯定是想我了,彭婶她们哄不住,只得让卞老大他们带着来接我了!”
如今已经到了京城,沈复不便跟她一起出现,只得依旧坐在车里苦笑着摇摇头:
“你呀,真可说是母子连心了!”
周衡这会儿已经无心理会他的话,只管自己一边继续盯着外头,一边还吩咐赶车的侍卫,让他一起帮着看看远处是否有卞侍卫他们。
只是这会儿已是黄昏,天色不再如白天时那么明亮,那侍卫本也不是专门赶马车的,这会儿又到了热闹的城门口,既要顾着些周围的人,又要注意赶车,难免有些顾此失彼,哪里还顾得上看远处的人。
最后反倒是掀着帘子一直往外探看的周衡自己,眼睛一亮先看到了不远处被春莺抱在怀里的小家伙,当下顾不得许多,立马探出胳膊朝外挥手,一边还扯着嗓子大喊了声:
“阿瞒,娘回来了!”
那不远处的小家伙正哭哭啼啼地被春莺和卞侍卫两人费劲地哄着,三人眼巴巴地等在路边盼着周衡早点回来,许是真的心有灵犀,听到周衡这声叫,小家伙也立马抬头朝着周衡这边回喊了声:
“娘!”
照春莺后来的描述:
“姑娘,小公子这声叫您,奴婢都快哭了!真的是望眼欲穿哪,都在路边眼巴巴地看了小半个时辰了,好在您一下就看到我们了!”
岂止一下就看到了,听到小家伙的小奶音,更是让周衡觉得一刻也等不得了,一掀帘子,还没等里头的沈复说完“小心!”想去扶她,便见她已经身手利落地扶着赶车侍卫的胳膊从他旁边跳下了车。
好在这会儿马车为了避让行人速度已是极慢,春莺那边又已经抱着小家伙同时往这边跑,于是这边提着裙子奔跑的周衡很快就迎了上去,一把接过了她怀里的小家伙。
当然,小家伙也是早早就从春莺怀里探出半个身子伸着两只小胳膊一直朝周衡喊着:
“娘!”
事后相见欢的母子俩回到客栈,听了春莺的描述,彭婶不禁笑着调侃了句: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分开了**再相逢呢!”
待到见到沈复随后也跟着进了门,便又笑着逗周衡怀里紧紧搂着她脖子的小家伙:
“阿瞒呀,要不要跟你彭奶奶出去坐船?”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小家伙这会儿谁都不要了,彭婶便跟春莺两人笑着退了出去。
这边厢,沈复一边把周衡之前在驿站买的那个小玩具递过来,一边也笑着逗小家伙:
“阿瞒,有没有哭鼻子?”
“我们还小,哭鼻子没关系的,”周衡摸着靠在自己胸前的小脸蛋回了句,倒是想到了刚才马车上的事,眉毛一扬看着沈复笑了说了句:
“大人都会哭鼻子呢,不过也没关系的!”
这话自然是在说自己,沈复脸色微烫,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这会儿已经成了青灰色的窗外。
周衡见状便也不再调笑他,拿了那小玩具教小家伙:
“阿瞒,这是义父买给你的礼物,你要说什么?”
“谢谢义父!”小家伙低声说了句,却对那小玩具不怎么热心,转头又抱紧了周衡的脖子,一副生怕她又走了的紧张样子,小屁股撅着对着沈复。
“哎哟,跟娘这么好啊,”周衡这会儿也是柔情似水,便任他紧紧抱着,只抬头问沈复:
“吃了晚饭再走吧?刚春莺说她下去让客栈里准备了,很快的。”
沈复吃了晚饭后便走了,本来还想多待会儿,贺叔却来了,说是护国公到了王府:
“…纪均林那厮早上在府门口没讨到便宜,下午竟然又去了国公府,又是一番同样的做派,看来还是不死心,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国公爷让我转告一声,怕是那厮还要到阿怡那边去闹,他已决定让国公夫人明早赶到庄子上去陪同,让你这边心里也有个数。”
“还有,”说到这里不禁看了眼旁边的周衡,沉吟了下,终是说了出来:“国公爷说,他会让宫里头的眼线注意着贵妃和淑妃的动静,当然,也包括那位的动静,不过也让我提醒你一声,此事断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咱们还是得提防着点儿。”
沈复听到这里也是看了下周衡,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听完后还认真地表示:
“国公爷说得对,那贱人诡计多端,眼看一计不成,说不定回头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阿复,你早点回去吧,回头城门就该关了,我们这里你也看到了,尽管放心。”
沈复嘴张了张正想说话,偏坐在周衡怀里的小家伙,不知怎的,突然仰头开口认真地说了句:
“您慢走!”
顿时把个贺叔给稀奇得大加赞叹,周衡听得也忍不住笑了,摸着小家伙柔滑的小脸蛋给两人解释道:
“他这是从跑堂伙计那里听来的!不过确实,我们家阿瞒是个讲礼貌的好孩子呢!”
沈复临走时,周衡眼看贺叔已经出门,便踮着脚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下,把个怀里的小家伙给看得瞪圆了眼睛,条件发射般推了把沈复,嘴里还有些不满地嘟哝了两句,倒是把两个有些依依难舍的大人给逗笑了。
周衡便趁机也推了把沈复:“好啦,去吧,你想干嘛就干嘛,不用担心我们!”
一夜无话,阿瞒小朋友很是乖顺。之后几天也挺平静,周衡每天带着他和挺着肚子的彭婶下楼散会儿步。
沈复和贺叔则一直没再出现,中间周衡让侍卫每天傍晚去城里头的客栈询问王府情况,也一直说没什么事情。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周衡安慰旁边的彭婶,也安慰自己,一边却又暗自感叹,如今这个世界,消息源太少太闭塞,老百姓们基本属于两眼一抹黑的状态,很少能及时得知上层的情况。
到了第七天傍晚,沈复却和贺叔一起过来了,告知说,沈怡和阿荣已经于两天前离开了温泉庄子,出发去西北了:
“舅母回京城到威远侯府门口当众痛骂了一番,说威远侯不好好想着如何查找儿子下落,却一味到庄子上骚扰长姐和阿荣,是以如今大家都知道长姐在庄子上‘养病’,舅母也会在庄子上多住一阵子掩人耳目。”
“此事是长姐先提出来的,说是已经深思熟虑过的,本就知道威远侯不会善罢甘休,是以特意等他去了一次,之后又辛苦舅母回京城骂了一番,如此,短时间内会消停了,她便借此机会带着阿荣往西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