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瞒这话,周衡和春莺并没觉得什么,毕竟往日里两人就是这么一搭一唱地哄他吃饭来着:
“阿瞒呀,你要乖哦,吃了饭咱们就能出去玩啦!你看,你不吃饭,春莺姐姐都急得哭啦!”
春莺则赶紧做哭泣状进行配合:
“呜呜呜,姑娘,小公子再这么不吃饭可怎么办?奴婢好担心啊!”
估计是听多了这样的话,没想到小家伙如今居然都能有样学样地去哄别人了,周衡和春莺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无声地笑了笑。
沈怡自然不知这等内情,只听到小家伙有板有眼地说起儿子担心自己的身体都(急)哭了,立马眼眶一红看向沈凤荣,颤抖着声音说了句:
“阿荣,娘让你担心啦!”
又一脸欣慰地低头摸了摸依旧抬着头看着自己的小家伙,由衷地夸了句:
“阿瞒,姑母也谢谢你啦!”
这是沈怡第一次与小家伙互动,相比周衡的内心激动,小家伙自己却没啥反应,只依旧一脸严肃地回了句“不客气”后便回到了周衡身边,一副功成身退的样子,倒是让彭婶又与有荣焉地夸了他一句:
“阿瞒可真懂事!”
此事便也就这么过了,只是随后的日子里,周衡开始陆陆续续地收到了沈怡和沈嬷嬷两人亲手给小家伙做的棉衣棉裤乃至手套护耳,沈怡还不忘安慰周衡:
“你平日里要管着这宅子里的一堆事,长姐横竖在屋里闲着,能帮上一点是一点,反正他年纪小,做起来不费事。再者,外头现成买的那些衣物终归不算太合身,阿瞒又是那等身份,总不能太委屈了他。”
后半句周衡其实从没想过,小孩子家家,有啥穿啥呗,前半句则说得她很是不好意思。其实这宅子又不大,这些日子各项事务也已经熟悉上手了,并没有太忙。相比之下,反倒是这种手工做衣服的针线活太挑战人了,压根儿不是一两天就能上手的。
而且自己这边的三个人,春莺是长期在宫里伺候人的,彭婶则是很多年给人洗衣做饭干粗活的,两人都只会日常缝补之类的简单针线活。自己么就更不用说了,毫无基础,都不敢在人前拿针线,就怕给人瞧出些端倪。
是以在周衡眼里,这种给小孩子做衣服的针线活堪称高端女红了,想都不敢想,如今听到沈怡这般说,只得道了几句谢给含糊了过去。
沈怡却似乎是从沈凤荣抓药那日起就想开了,连带身体也明显好了起来,周衡见她气色不错,想着有事做总比卧床自怨自艾好,便也就随她去了。倒是阿瞒小家伙,穿了漂亮的新衣服,还开开心心地到处跟人说:
“是姑母给我做的,阿荣哥哥有,我也有。”
又摸着彭婶越来越大的肚子安慰她:
“姑母说,肚子里的妹妹也有!”
晴天的时候,几个侍卫会带着他和沈凤荣出门玩,小家伙也见过镇上的几个孩子,有男有女,不知怎的,回来后就说想要彭婶生个妹妹跟他玩。
反正哥哥已经有了嘛,大家都表示理解,彭婶更是开心,毕竟贺叔也想要个女儿:
“好好好,借您吉言!”
这当中,沈复的信终于姗姗来迟,带来了大家期盼已久的京城的消息,当然,信里并无署名,只是盖了那个周衡所熟悉的“周而复始”的印章。
周衡这才知道,她们一行人离开京城不久,中南道那边就出了事,据说是之前那两个逃走的庶子又派人偷偷潜回了中南道,想要杀了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可惜,结果并没有如她们之前所盼望的乱成一团,“…太后的大哥和三哥倒是都死了,但二哥却还好端端地活着,还被底下的人拥护着做了中南道新的总督。”周衡看完后很是懊恼,不甘心地问沈怡:
“按说总督是朝廷任命的吧?前任死了,不是应该从京城再选派一个新的过去么?凭什么让他们家世袭啊?又不是爵位。”
“不是爵位也跟爵位差不多了,”沈怡示意她稍安勿躁,温声解释给她听:
“如今是那贱人当道,中南道是她外祖家,京城那边的官员,本就要卖她面子,要是内阁也无人反对,自然就随她糊弄过去了。你没看阿复在信里说的,活下来的那个二哥,可是被众人拥戴上位的。眼下多事之秋,朝廷也怕出乱子啊!”
“何况太后还在中南道,定是提前让人操作了一番什么人心所归、众人推举之类。横竖有她们家在,中南道的大权也没法旁落,既如此,谁愿意冒这个头去跟太后和摄政王作对?在朝做官的,谁心中没有一本账?算来算去,但凡得不偿失,谁愿意做这等买卖?”
“可是…”周衡心里认同,却又还是有点不甘心,或者说失望:“难不成刺杀总督的真就只有那两个逃走的庶子?就没有旁人协助?”
惹得大家空欢喜一场,还以为能就此斩断那贱人的一只有利臂膀呢。
“不用着急,”沈怡毕竟是王府嫡长女,这方面的见识要远胜于周衡这个穿越人士,“这两庶子如此能耐,要说没有旁人协助,听着不免有些矛盾,咱们还是过些时日再看。说不定啊,过几天阿复就会给咱们再来一封信、揭晓答案了!”
说完见周衡还是一脸不忿,想了想,又解释道:
“按说你来的次日咱们便遣人往京城送信报平安了,阿复的信不至于这时候才到,中间说不定发生了些事情。阿衡你想啊,当初要不是沈太师问起,谁知道一个太后竟然能长期不在宫中?如今看来,奔丧只是个给外人看的幌子,说不定就是为了在那边亲自坐镇指挥,就等着那两个庶子自投罗网呢!”
也是,贱人母女心狠手辣,什么事做不出…周衡心里忽的闪过一个念头,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是不是也有这么一种可能:这次其实又是那贱人母女贼喊捉贼,说不定真实情况是她们自己动手灭了那两个嫡子,然后栽赃到了那两个倒霉的庶子头上?”
“有可能,”沈怡沉吟了下,没有把话说死:“如果真是如此,那阿复迟迟没有回信的事就更说得通了!那贱人母女既然能对自家亲兄弟、亲舅舅痛下杀手,定是还有什么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