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摘天夺日,将那一道闻名于人间的‘飞仙瀑’‘玩弄于股掌之间’,神人手段不可思议。
直到这一刻,张青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老人是何等的大隐隐于世,他不只是懂好酒,更懂天地之道。
立于原本的‘飞仙瀑’之下,再望头顶,南明山天涯横断之处似乎是从天上垂落,口舌难言。
张青立于老人身后,更加的恭敬了。
此时的女子言出即心声,已经是心悦诚服,不敢对眼前老人再有一丝质疑,也没有任何质疑了。
“既然你已磕头,从此刻开始你我便是师徒。
“这‘飞仙瀑’就送给你作防身之用吧!”
老人五指张屈之间,手心那一道白练已经化为一个手环慢慢地飞向了哑女手上。
“你真名叫什么?”
“多谢师傅,哑女不喜欢以前那个自己,所以现在我就只是哑女。”
老人看着女子浑身伤痕,也不愿意揭她的陈年旧伤,叹气说道:
“既然你不愿提,那就不说了。
“但你已入我门中,还是需要有一个道号,为师赐你‘简行’为号,意思是放下负担,简装出行。
“以后你愿意叫哑女还是叫简行都可随意!
“这一门心言为声的神通我已经授予你,以后你常加练习,自然就能做到择言而出。
“等到你斩我重生,那时就可恢复本貌,开口而言了!”
老人将哑女扶起来,而汉子张青依旧立在原地望着天上,脸上有一些愁。
老人清灵摇头而笑,天上又有一道崭新如旧的瀑布重新落了下来。
张青这才展颜,拱手道:
“多谢前辈为人间留下这一道奇景!”
汉子张青已经在这‘飞仙瀑’之上以此为家逗留多年,虽然被老人神通震撼不已,但是依旧不愿人间就此再无‘飞仙瀑’。
幸好此时那一道崭新的‘飞仙瀑’又出现在悬崖山头,只是不知何时才会落下。
“既然如此,那你们……”
老人清灵正要对二人说话,突然间转头望向‘飞仙瀑’西北方,那正是人间正西方。
“他……竟然…下山了……”
老人清灵惊声之时,同样天下各处亦有人仰望…
……
在东瀛洲,那相依共生,与青天相接的扶桑古树之上,有几个老人齐齐现身。不知为何,今日那个辈分最为古老的老祖宗居然现身了,几个老人虽然已经是白须花发,但是依旧跪在地上行礼。
扶桑古树之巅,有一人据东而守,眼望西方。
面对那把剑,即使是先天而生的神灵也不敢直视。
“我金乌一族恪守本分,并无违矩。
“他为何下山?”
……
东海崖畔,有个酒铺男主人的美名传遍四方,如今酒铺中来喝酒的人大都是女子,而且大部分都是有夫之妇,都是想要来亲眼看看传说中的大京城主。
如今司马长门的名头不仅是在中洲各家各派仙门之中越来越响亮,在天下九洲亦是如此。然而司马长门的名声在山上仙门的女子闺阁之中更是响当当,已经无人不知。
都说大京城主司马长门高大俊美,却独爱一个当垆卖酒的妇人,关怀有致,宠爱有加,甚至是言听计从,从来都只爱她一人,眼睛里再无别人一丝颜色。
而如今世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娶一个,不止是山上仙门之中,就连织席贩履、打更晒网的凡夫俗子也少见哪个只娶一个婆娘的,除非是那没本事的,而司马长门作为人间大城的一城之主居然会专心如一?
如今世上竟然有这样的男人?
所以山上仙门之中闻名而来的女子妇人极多,既是仰慕大京城主司马长门的威名,更是想来亲眼看看痴心男子为何痴心!
哪怕司马长门几乎从没有现身过,但是也不妨碍一群女子一直等在此处,至少碗中之酒是出自于他亲手所酿。
澄澈如水,君子见心,芳香清幽,君子德行。
如今整座小镇也不断有人迁居来此,小镇渐渐扩大,街道宽阔。
这几日虽然人数比以往少了很多,但是有些人还是留了下来不肯走,只为一睹蓝颜。
当垆卖酒的俏丽女子虽然也气这么多人来都是想要观光自家男人,不过卓九曲却依旧笑的很开心,脸上笑颜迷人,是由心的高兴。
因为自从那天那个白衣先生走后,没过几天果然有喜事降临,不枉自己夫妻两人辛苦耕耘多年,如今终于有了结果。
在卓九曲沉浸在喜悦中时,酒铺中一群客人惊呼出声。
“快看…是他…快看…”
“啊”
是那个在酒垆后面煮酒的一城之主又现身于酒垆前。
司马长门才走出门就走到卓九曲面前,牵起了俏丽女子的手,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卓九曲的肚子。
“司马大城主,那么多人都看着你呢,你这样看着我可不好!”
卓九曲微微转过身,脸上满是沉醉于幸福的笑容,嘴上却故作娇嗔不悦。
司马长门一言不发,紧紧地握着俏丽女子的手,只不过转头望着酒铺对面的遥远天地,自己端了一碗酒饮了一半,一半倾之于地上,言道:“
“为何酒味酣,
“一剑下人间。”
……
西牛贺洲。
喔喔喔…喔喔喔…
一处高坡老林中,鸡叫打鸣的声音响彻山野,百兽震动。
道观门前,一只金色黄鸡神俊抖擞,才刚刚从那一座如山一般的巨石底下爬出来就接着开始抗争,今日实在不能再忍。
但是不知为何,道观中却迟迟没有响应。
道观之中,四处房门紧闭,窗扉紧掩,大殿之中烛火闪动,香烟袅袅。
然而四下空无一人,连尹道人也没见身影。
喔喔喔,我是一只大公鸡…
咯咯哒,我是一只老母鸡…
……
金色黄鸡四处游荡,遍寻各处发现果真没人,到大殿之中上了一炷香之后,就开始了山中称王。
走到院子里,把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块一一啄碎,那一块块石头在黄鸡嘴下如同黄泥豆腐,散碎成沫!
黄鸡一直绕开那处‘小黄泉’,路过那一处土丘时每一次都低着头,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
“有人吗…有鸡么…救命啊…”
“小黄鸡…小…鸡鸡…亲爱的小…救人呀…”
突然一个朦朦胧胧、模糊不清的声音回荡在院子中,似鬼如魅,宛如来自冥河九幽。
黄鸡一个激灵,浑身毛羽倒竖,翅膀扑腾腾地就飞上了房顶。居然不知道那个声音是从何而来。
“是谁?有本事给鸡爷出来!
“再装神弄鬼,当心我啄地你满头包!
“在西牛贺洲,我鸡爷可是说话算数的…”
黄鸡两只翅膀展开,目光如炬,翎羽似剑!
瑟瑟发抖…
“小鸡…好…鸡鸡…我在井里…是我呀…你的尹哥哥…”
那一道声音又响起,这一次稍微清晰了一些,虽然依旧模糊,但是黄鸡已经听出来,正是尹道人,此时的尹道人声音谄媚、低三下四,和平日迥然不同。
黄鸡飞到井边,‘小黄泉’井沿之上有一把鸡毛掸子横放于井口,上面系着一根绳子垂入井中,绳子的另一端没入了井水之中,深不见底。
“咋啦?
“大仙尊去了,你想不开跳井了?
“跳井干嘛带根绳子,我帮你解开。”
黄鸡一直看着那把鸡毛掸子,双眼之中火气如虹,说完之后,就伸出一只脚爪朝着绳子割去。
“别…好鸡…鸡…我还不想死…”
“不想死那你下去干什么,这不是找死吗?”
“一言难尽…先救…我上去…再…和你…”
“救你也行,我要下山。”
“行…等我…上来…再…和你…
“好!那就一言为定。”
黄鸡一双利爪抓着鸡毛掸子腾空而飞,那根绳子被不断从井中抽出,但是却似乎没有尽头,黄鸡已经飞越过山巅。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小黄泉’之上只看见有一根绳子从井口接入天上,空中已经不见黄鸡的身影。
终于一声破水声响起,身形矮小的俊美道人从井口飞出。
尹道人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身上寒气如烟,肤色如霜白。
黄鸡生怕尹道人反悔,准备就要走的,但是看见尹道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是忍不下心飞落回了观内,只不过那把鸡毛掸子已经被藏私。
取之于鸡,鸡用之!
“火火…火…”
尹道人口吐寒气,挣扎着坐起身。
黄鸡也没多说,口吐烈火,尹道人瞬间就被烈火包围,然而那丝丝寒气却让火焰无法近身。
黄鸡帮不上手,询问道:
“你没事跳黄泉干什么?”
尹道人坐在井边竖立的木牌旁边,身上的寒意总算慢慢被驱散。
“那个小子恐怕就要死了!”
“你这样子倒是像快死了!”
黄鸡不明其意,一心只想着要下山,而瞬间一人一鸡都望向南方。
“你不是要下山吗,走吧!”
“我是开玩笑的,还是山上好!”
……
在天下仰望西昆仑洲时。
胡婴和米汤两个人一路奔逃,终于逃到了长明河畔,已经去无可去。
“诸位,不管大家目标为何,我们先捉了这两个小子再说。”
“呸,你们金乌宫凭什么发号施令,就是你们趁乱偷袭,好不要脸。”
“你们不就是想取他们身上的道果莲花和灵珠么,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只要这个童子。”
“说得好听…混元道果你们会不要?”
……
一群人各自为营,你争我夺,已经把无处可逃的少年和童子二人视为口中羔羊。
而米汤却有些坚持不住了,灵气早已枯竭,面对不断逼近的人群,终于有些心虚。
“真的没问题吗?”
胡婴总是沉默不言,此时却转头说道:
“剑在身旁,你放心!”
米汤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滚滚大河,再看对面几个仙人境的家伙,心里已经在盘算后路了。
而瞬间,米汤就心定下来。
胡婴立于长明河畔,空吟道:
“我有一剑,剑气无边!”
长明河,人间第一大河,从昆仑垂落,这一刻剑气升腾。
西昆仑洲之上,一轮明日恒立不动,此刻一股光滔垂落人间,降临于少年身上。
一横一竖,皆在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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