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一朵,寻常大小,瓣瓣相重,不知是在何时被摘下,却依旧是娇颜欲滴,被老人‘京兆’托在手心中之后,一片片花瓣纷纷变幻,飞作了无数粉色蝴蝶,漫天花雨飘摇而下,唐文山瞬间就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水榭之上,春意阑珊!
一入长台,似梦似幻,‘阳春三月’爷孙俩早已心醉神迷,再见漫天花雨也不觉得惊奇了,只觉得这一场梦更加地真实……!
老人‘京兆’收起那朵无枝可依而不凋零的桃花,唐文山叫了一声‘大伯’,老人高兴,笑得前仰后倒,祝山红却是垂头丧气,大有生不如死之意!
一行人再穿过重重园林山水,终于到了这处‘方寸乾坤’之中的最高楼之前,有牌匾横书二字‘楼高’!
“小山……!抱歉了……!
“这朵桃花是当时结拜之时,
“你爹那个抠搜鬼好不容易才拿出来的信物,
“大伯不能给你……!
“你喜欢什么都告诉大伯,大伯全都给你准备好……!
“糟了……前辈手下留情……!”
老人京兆和唐文山一番叙旧,一老一小有问有答,祝京兆满脸笑意之时,却听见楼上一阵叮叮咚咚翻箱倒柜的声音传到楼下,老人脸色瞬间大变,扔下唐文山几人一步直登高楼最顶处。
见到眼前高楼,杨春眼界大开,后脖颈贴到后背心上,望着老人京兆直登高楼的身影,兴叹道:
“真神仙……!”
然而飞升到半空中的老人京兆回头慌忙,口中急言道:
“小山……!
“大伯还有贵客在楼上,
“你们自己上来……!”
伴随着话声老人京兆的身影已经闪入高楼之中,唐文山几人相顾茫然,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贵客竟然会让‘如此逍遥’的老人慌张至此!
祝山红还以为太爷那一声‘小山’是在叫自己,抬头之时却看见老人京兆只看着身边的唐文山,心尖像是被这个面皮比女人还白净的小子狠狠地踹了一脚,可是祝山红只顾默默忍受,已经不想再去计较了。
祝山红心里只有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搭理唐文山,他爱说什么就让他说,哪怕是‘山洪’也能忍了,也许就不会在茫茫人海之中给自己‘捡个’爷爷回来。
廖挑牵着杨春的鼻子为杨春将脖子‘复位’,杨三月爷孙俩幸而没有折腰,都拿出了一副端庄的样子。
廖挑笑道:
“没见过世面就是没见过世面,
“装腔作势反而遭人耻笑……!
“你小子不是要自己盖高楼么…?
“这么高够不够……?”
廖挑的‘金玉良言’虽然让人感到不舒服,不过爷孙两个并没有如何生气,杨三月只是在心中嘀咕道:“说得好像你见过样的……!”
杨春点头又摇头。在没见到眼前高楼之时,杨春想着以后能有一座像大潢‘云上城’一样的高楼就已经足矣,可是‘云上城’到了此处‘方寸乾坤’之中也只是‘抬头羞’,一时似乎又瞧不上‘云上城’了,心意转变,想着如果自己将来能有眼前这么一栋高楼的话,才算是真正的此生足矣……!
看着此处高楼处处胜‘云上’,杨春的心思也飘到了白云之外……!
“‘山洪’……!
“给我家公子——给你爷爷带路……咱们上楼!”
祝山红垂头沮丧,听见廖挑触犯自己的‘禁忌’,闻声便怒起拔剑,然而腰间长剑空空,在台上早已经被太爷收走,此时已经只剩下了宝器珠光的剑鞘空悬,拔剑拔了个寂寞空空,只能顺势拔出剑鞘转身指向廖挑,声势凌厉!
却没料到,廖挑似乎也是早有准备,一招空手夺‘白刃’比祝山红的剑鞘还要先快一步出手,眨眼之间又将祝山红仅剩的剑鞘也夺了去。
自己最心爱的宝剑与剑鞘俱已失去,太爷的关爱也被抢走,祝山红眉角发青、眼角发红,一步挺身向前就要和廖挑拼命,却听见‘楼高’楼上太爷京兆的急切大声传了下来,呼道:
“前辈明鉴……!
“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等稀世珍奇之物……!”
‘楼高’震动,祝山红应声止步,收起对廖挑的横眉冷眼,转身噔噔噔地跑进了‘楼高’楼之中。
廖挑满心好奇顿生,不知到底是什么样‘贵客’,居然让‘京兆’老头都要叫‘前辈’,迫不及待也想要学老人京兆一步登楼,一脚跺地身形飘飘而起,直上高楼‘楼高’。
却不及想,刚刚升到高楼半腰之中,一股巨大压力便从头上落下,瞬息之间将廖挑打落数丈,竟是逼得人再也无法继续往上。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楼下已经有无数护卫密密麻麻云集而来,刀锋指天。
廖挑不得不‘脚踏实地’,厚脸皮也藏不住尴尬,对一群护卫吼道:
“看什么看……!我们是你们老老主人请来的客人……!”
护卫之中,一个领头之人满眼冷光,一挥手又遣散了众人,凝视着眼前高楼之上对廖挑冷言道:
“既然是来做客,就要懂得为客之道……!
“从梁上而来之人可不是什么客……更非君子!”
登门做客竟然被教训一顿,廖挑门牙上两个黑洞一露,准备要好好讲一番理,老人京兆的声音却又在楼上响起,道:
“祝云……!
“你先下去……这四周你不用管了……!”
祝云正是此处‘方寸乾坤’的护卫领头之人,得到吩咐之后便向楼上一拜转身离去,始终也没把廖挑放在眼里。廖挑虽然咬牙切齿,但是也没有去追祝云,只是指着祝云甲胄威武的背影悄声骂道:
“躲躲藏藏、鬼鬼祟祟,连个脸都不敢露……!”
仙人耳听八方,祝云身领护卫之责,算是老人祝京兆唯一贴身之人,境界更是了得,自然是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耳朵,闻声立马停下脚步,一回首,双眼之中两道冷光射出,瞬即合二为一,速度变得更快,疾疾向廖挑射去,然后祝云便消失无踪!
面对祝云的‘问候’,廖挑一声嘿嘿大笑,一只手抓住那风疾势劲的无形之光,然而瞬间就变了脸色,另外一手立马扬起,两只手合力才将已经直抵胸前的光刃低档下来,身体已经向后接连退了四五步。
廖挑嘴角一笑,将手中光刃掷于一旁,一只手拍着胸口,随着一口长气呼出才怪声怪气地说道:
“哎呦……!吓死我了……!
“一个看家护院的竟然是个仙人境……!”
言罢,那道光刃飞落到一旁美玉雕琢的山石之上,白光一闪,无声无息,整座玉山瞬间消失一空,连一粒尘土都不见。廖挑眼角一闪,望着祝云消失之处沉声又道:
“我操……!走眼了……!
“竟然是个斩我境……!这么年轻……?”
——
“哈哈哈……!
“祝云适才得到长明河水馈赠,
“确实已经得悟其道,刚刚破境斩我……!
“小山……!快上来……!大伯给你介绍一位前辈……!”
在老人京兆再次相邀之下,廖挑就暂时放下了去找祝云决一胜负之心,在唐文山领头之下,四人才终于登上‘楼高’楼。
一入高楼,这一次不仅是‘阳春三月’爷孙俩,连廖挑和唐文山主仆二人也是呆立无言。
一跨过那一道浮动在虚空之中的门槛之后,明明此时应该是已经上了楼才对,可是却一脚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和楼外如同梦幻仙境的‘方寸乾坤’相比,此处的世界极小,方圆不过数十里,整片世界没有一丝粉饰雕琢的痕迹,可谓是天然流动、自然其中……!
不仅是杨三月和廖挑,连唐文山和杨春二人也能一眼看清大半山河。
在这高楼最高处,竟然是一座仿佛天然生成的小世界:
古木参天蔽日空,奇花异果香味浓。
野涧幽幽青草色,万物竞生在道中。
‘老’‘老’‘小’‘小’四人一路向前而行,逐渐林稀光生,终于视野一清,到了小世界中心之处,浅草青青,小院茅屋……!
门前幽径之上,一块碧石如洗,不知竖立在此多少年月,已经被青苔覆盖了大半,其上裂痕自然,三个字好像是天然形成,从上至下为‘避尘居’……!
祝山红正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待唐文山几人,又好像是不敢进去。
院里,一个老人生气的陌生声音突然传出,说道: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你懂不懂……?
“我都已经闻见味道了你还说没有……?
“快点拿出来,不然你信不信我把你这修道之地变成一片茫茫戈壁……?”
原来这处一派自然的小世界是祝京兆的修道之地,而另外那人应该就是那位‘贵客’了,只是这位‘贵客’好像有些蛮不讲理,应该是说太不客气,到主人家里做客,都已经被主人邀请到了‘地位最高’之处,礼仪不可谓不隆重,而他却还在生气发火,索要无度。
不过不知到底是何物,连这位人间最富有的‘京兆’老人竟然都没有……!
唐文山几人柄神凝气,慢慢推门而入,祝山红这才跟在‘老’‘老’‘小’‘小’四人后面一起走进院子。
只见碧青草地之上,老人京兆一头净白长发拖拽于地,青白分明,笑容堆了满脸,轻声柔语地耐心道:
“前辈微察……!
“实在是没有啊……!
“不过我倒还有其他的好酒……!
“绝对都不差……!”
言罢,祝京兆连挥双袖,院内青青草皮上一个又一个酒坛子从天而降,片刻之间就积坛成山。
整座山上每一个酒坛子都各有特色,无论是大小、制工、样式、材质,皆不相同,有的是泥胎手塑、有的是白玉精雕、有的是中空长木、还有的是以灵兽的皮囊制成……,有的是灵气不菲的山上灵酒,也有的是山下俗物。
酒坛子堆满了整个院子,总之没有一坛酒是重复的,每一坛酒都封存完好,一看便知是年月及其久远之物,小院飘香,整座小世界宛如一座大酒坊,连祝京兆也是满脸肉疼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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