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长台人咬狗,岸首华亭射宝光。
两岸天下皆望眼,亭下几人心慌忙。
再三推诿,一群人本该登场的人却选不出一位‘义士’敢当先,一场没人陈情的擂台较量已经开始多时,两岸人海不明所以,但是已经在热闹中欢呼起来。
一群人既不敢登上长亭更不敢擅自离去,终于有一个身段如水的女子带着几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走过来,亭下一群人俯首恭敬都不敢言语,虽不识得女子是谁,不过几人却认得女子身后那几个统一服饰、连长相都一模一样的人。
女子身罩罗衣,头戴幂笠,吐字轻柔:
“几位前辈都是在各家山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既已答允来此,怎么关键时候连上台说几句话都不敢了……?”
几个请客之人全都是从九洲带头的几座山门之中仔细甄选出来的,境界不是太高也不是太低,要么是元婴境,要么就是地仙之境,名声不是太响但也不是默默无闻,最重要的是‘脸不熟’,反正是既要经验老道、能控制住场面,又不能让人认出来。
此时,几人听见眼前不论是境界还是岁数,都与自己几人相差甚多的女子当面的一番嘲笑,亭下气氛大变。
有两人立时抬起头来怒视着女子,其中一人回骂道:
“小女娃子未经深浅,就敢如此放浪胡言?对面那嬴狗和庖屠子你怕是听都没听说过吧……!”
另外一人说也言道:
“他们怎么会把你给派来,你到底是哪一洲哪座山门的?
“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举事,难道是无人可用了吗……?”
女子始终未言,等到两人说完才挥手示意身后,女子身后两个长相完全一致的人影瞬息去而复返,两个心中不服、口中不忍的人已经倒在地上,躯壳没有一丝伤痕,却已经魂消魄散。
其余的几个‘请客之人’心惊胆战、噤若寒蝉,女子又才开口,温柔至极,说道:
“晚辈得罪了,请几位前辈切莫怪罪……!我们这便上台吧……!”
女子走在前方,几个‘请客之人’恭恭敬敬跟在身后,陪着女子走入了长亭中,跟随女子而来的几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全都守在亭下四处、森严戒备。
本来以女子和一群请客之人的境界是根本看不见河滔对岸的景象的,更不用说看到对面到底有哪些人,可是只要身在此次处长亭四周,似乎只要是入道之人,河对岸的人与景就都能一眼而明。
女子一走入亭中,对面长台上大打出手的一人一狗立马都停下了手,隔着河面看了过来。
河面波涛之上,双方的人都已经在擂台中的小世界中展开角逐,女子是被派来救场的,也没多顾寒暄客套,一走入亭中就向对面长台恭身施礼,还未言语先有笑声,口中一字未出,笑声已经通过事先精心搭设的长台阵法传播于两岸上下。
娇声动人、柔意迷魂,瞬间就酥软了千万人大半的耳根子……!
两岸人海,河畔一座座亭台闻声而动,都望向河岸女子立身的华亭之上。一时之间,女子以一人之笑声压倒了长河巨幕之上、小世界之中的夺擂盛况。
跟在女子身后一起上台的几个请客之人虽不敢言语,不过几人却已经暗下心服,如果这女子脱干净了衣服往台上一站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到不足为奇,而她将自己裹得如此严实,脸都没露,竟然能只靠笑声就将两岸上下的风声吸引过来,实在是让人自愧不如,确实是好手段……!
不知如此迷惑人心的声音到底是怎么调教出来的,或是用了什么神通秘法?不过几人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年纪轻轻、境界飘飘的女子来接替众人登台,于是几人也更加乖首规矩。
女子一笑倾城,将两岸上下的焦点聚集过来之后才慢慢摇着腰肢起身,笑声中藏字羞吐,向对面长台开口道:
“哎呦……!几位前辈可莫这么看我,奴家怕得咧……!”
女子言罢,两岸男子‘同心同德’、响起一阵阵兽呼声。
而在对面不输气势与华丽的长台上,一群坐在一排的老少男子一听见女子的笑声也早已经起身站在台前,位于嬴狗和庖梅香二人身后、争先恐后……!
庖梅香依然是一脸严肃,手中把玩着那把刚刚和嬴狗打了一架的杀猪刀,刀身短、刀背厚,却有‘绕指之柔’,以眼神向嬴狗示意,心声相闻,言道:
“怎么说?女的……!打不打……?”
嬴狗心声回道:
“年轻晚辈,还是个女子,在天下人面前不好动手啊!赢了也是输……!”
心声一瞬间,嬴狗突然对庖梅香大骂,两岸皆可听见:
“庖屠子,快把你的刀收起来,别吓着我妹儿咧……!”
然后嬴狗又向对岸大笑放声说道:
“妹儿咧……!你说话可好听咧……!
“你放心咧……!有我在他们不敢为难你咧……!”
嬴狗牙黑无齿,口水如箭射入江中,四野之上,无论男女都被逗弄得一阵阵笑声不绝。
突然两岸又安静下来,只听见对岸台上华亭之中也响起了一阵如笙似籁的咯咯笑声,女子笑牵人心,两岸又是一阵男子起哄的声音,然后女子又说道:
“传说中嬴狗前辈能驱日逐月,您能叫我‘妹儿’,那是我的福分咧!妹妹这里就见过哥哥咧……!
——
“哎……!好妹儿……!”
嬴狗欢呼雀跃,高声地隔岸答应了一声,一下引得两岸一道道目光嗖嗖射来,不下万人愤然齐声骂道:
“狗贼……!”
“狗贼,不要脸……!”
“狗贼不除,天理不容……!”
“狗贼……!狗贼……!狗贼……!……”
两岸齐骂,渐渐呼声统一,全都高骂‘狗贼’,人海涌动,声波逐浪,一阵盖过一阵。
嬴狗无奈,心道对岸这年轻女子确实厉害,不仅言语之上滴水不漏,更是能就势造势、善察人心,让所有人都为之所用,恐怕今后自己在人间的‘美名’,观里的那只铁公鸡肯定是要望尘莫及了,看眼前的场面,应该是没有恐怕二字才对,看样子肯定是要‘流芳千古’了……!
不过嬴狗并未退缩,反而更是上前一步,一人面对天下众人,摆出一副看起来颇有无敌之势的姿态,一手背后,一手向上紧握,不惧人海中此起彼伏的一道道人声浪潮,言道:
“好妹儿……!你看到了吗?哪怕天下人都不让你认我这个哥哥,我也不惧……!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
一听嬴狗说是亲妹妹,两岸上声音渐渐小了一些,紧接着嬴狗又指向两岸密密麻麻的人影说道:
“你们都给我听着,以后谁要是想要打我亲妹妹的主意,那你们得要先问问我嬴狗答不答应……!”
突然两岸像是炸了锅,群情激奋,骂‘狗贼’的声音越来越大,河岸水畔的一座座亭台都开始随声波振动。
嬴狗一直保持着那股无敌之态,长台上所有男子、所有人影都纷纷对其避而远之,都怕今日要是和嬴狗走得太近,以后行走人间要挨闷棍。
等到岸上的人潮呼声到达了高潮之时,嬴狗才在‘狗贼’声中再次开口,眼中放光,吠声如雷,点头道:
“不过……!
“我看如今两岸上下一个个全都是英雄豪杰、神仙真人,都是真汉子、大丈夫,你们都当得起、配得上成为我的妹夫,以后你们全都是我的亲妹夫……!”
刹那之间,两岸人海声停寂静,片刻之后,岸上所有老少男子都齐声欢呼起来,‘狗贼’之声再一次响彻两岸,不过这一次,众人却是真正在为‘好大哥’嬴狗而欢呼,‘狗贼’二字已经不是在骂,而是对嬴狗的拥护之声。
看着两岸上气氛转变,众人终于都变成了‘自家人’,嬴狗终于才从那无敌的身姿里解脱出来、放下了‘身段’,一双狗腿已经变得软趴趴,心中已经听不到心跳声,因为早已经心虚得不行。
一看身后,几个喝酒的时候称兄道弟,关键的时候不讲义气的家伙终于这才走上来!
庖梅香扶住嬴狗,悄声笑道:“狗贼……!干得漂亮……!”
旁边的几人同样都在辛苦地憋笑,廖挑一口气憋得脖子绯红,也与嬴狗点头道:
“你一下给你妹妹找了这么多妹夫,她好像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
几个人终于都忍不住大笑起来,旁边和两岸的一座座亭台也有人忍不住笑起来,对岸却是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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