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与李朝生是相对而坐,下面隔着一条三米宽的河,两个高台多说相距了四五米这个距离看清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卢象升闻言身体一僵,紧跟着抱拳道:“在下无名小卒,便不见面了。“
说着卢象升就准备往高台下跑去,不过这边一直没说话的范文程突然抬头喊了一句:“卢督师,可还认得我范某人。”
这句话一说,卢象升的身体顿时僵住了,这时已经被人认出来,再藏头露尾就失去了一份磊落,徒惹人笑。
想着卢象升转过头来一言不发。
多尔衮这时却笑道:“哦,原来是卢督师啊,不知何时卢督师成了蓝田手下啊?”
这句话诛心啊,卢象升脸色憋得通红,却不知道如何回答,范文程这时故意念道:“宴会途中,大明宣大督师卢象升自称蓝田众,与蓝田李朝生耳语片刻方才罢休。”
卢象升闻言脸色更差了,多尔衮这时笑呵呵道:“李县尊好手段,竟然能收服卢督师为你所用,这大明天下恐怕非君莫属了。”
李朝生看了脸色铁青的卢象升一眼转头笑呵呵的说道:“是啊,不过天下不天下的我不在乎,李某平生不爱江山爱美人,听人说辽东美人布木布泰,姿色绝佳,竟然同时迷住了皇太极与阁下,上演了二龙一凤的戏码,李某心中向往已久,不知道何时能拿下辽东,到时定要尝一尝这迷倒两位英雄的绝色是何味道啊?”
李朝生见自己这面要落入下风,连忙说大玉儿,布木布泰的事情,布木布泰可以说是多尔衮永远的痛,毕竟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糟践呢?
而李朝生发扬射人先射马,骂人先骂娘的优良传统,见情况不妙就揭短,果然多尔衮的脸色顿时铁青,看向李朝生的眼神也不善起来:“咱们男儿家的事情,你老为难一个女人作甚,岂不卑鄙?”
听了这话李朝生笑着说道:“天下风云出我辈,布木布泰能够被我们三人倾慕,你应该替她高兴啊。”
“你……”
多尔衮眯缝起眼睛,眼神中多了些许杀意,自始至终都非常有涵养的多尔衮,这时终于忍不住了,布木布泰就是她的逆鳞,虽然他明知道李朝生在激怒他,可是他却没办法不怒,也许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别人不能提及的。
多尔衮的失态,范文程是看在眼里的,这时范文程轻咳一声道:“王爷,有酒岂能无肉。”
听了这话多尔衮慢慢的恢复过来,看向李朝生道:“李县尊,失态了,你我在此会面,岂能无肉呼,来人杀马!”
杀马?
听了这话李朝生一皱眉,卢象升的脸也抽搐一下,看着李朝生道:“快,快结束会盟,这群鞑子没按好心。”
李朝生这时眯缝眼睛道:“来不及了。”
闻听此言,果然鞑子牵了一匹白马来到了河边,紧跟着直接把白马宰杀掉,然后从白马的身上割了一大块肉,直接丢进了一口大鼎内煮,看到这一幕李朝生笑道:“白马鼎食,王侯之礼,看来多尔衮阁下是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多尔衮听了这话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容道:“李县尊何出此言,我乃大清和硕睿亲王,你能与我平等谈话,难道还担不起这白马鼎食之礼吗?”
多尔衮笑呵呵的看着李朝生,又转身对范文程道:“记上,会盟日,杀马,鼎食,孤王与蓝田县尊相谈甚欢,商议共分大明天下。”
听了这话卢象升脸色铁青,看着李朝生道:“鞑子毒计,不可上当,快走。”
李朝生这时看了卢象升一眼道:“卢督师这里面水深,你把握不住,你先下去。”
“李县尊,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啊,一会儿等肉上来,你就是有不臣之心,到时可是百口莫辩啊,要是让陛下知道,就是一桩祸事,你可不能上当啊。”
李朝生听了这话摆了摆手道:“把卢督师拖下去。”
“李县尊。”
卢象升扯着嗓子喊道,不过这时亲卫上来已经把卢象升拖了下去。
李朝生看着卢象升扯着嗓子大喊不要上当的样子,转头看向多尔衮道:“多尔衮,这毒计是范文程出的吧?”
多尔衮这时笑呵呵的给自己倒了杯酒道:“哪来的毒计啊,县尊莫要胡说。”
李朝生听了这话冷笑道:“好,多尔衮,既然你不讲道义,那就别怪我也不讲道义了,谷子,拿笔来,记。”
谷子听了这话立刻找出纸笔道:“县尊。”
李朝生看着多尔衮道:“此子多尔衮,乃是天下最无情无义,忘恩负义,不知廉耻之辈。”
李朝生这话一出口,多尔衮皱眉,李朝生道:“此子年少,老奴努尔哈赤被袁崇焕大炮打死,为了夺取努尔哈赤的敌酋位置,敌酋皇太极亲手勒死了此子之母乌拉那拉氏阿巴亥,此子竟然不想着报仇,竟然甘做皇太极的走狗,为其效力,丝毫不顾杀母之仇,此乃厚颜无耻之辈。”
“年少时,爱慕布木布泰,与其恩爱有加,许下海誓山盟,本以为恩恩爱爱,可是却被皇太极横刀夺爱,他连個屁都不敢放,只敢偷偷爱慕,甘心做了王八,此乃不知廉耻之辈。”
“如此厚颜无耻且不知廉耻的东西,也有脸跟本县尊会面,真是恶心之极,我深以为耻,若是有招一日杀上盛京,我定要将此僚千刀万剐,喂了豺狼。”
李朝生这时指着多尔衮厉声大骂,周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种级别的会面还能听到如此粗鄙之言。
多尔衮这时也目瞪口呆,脸色铁青,一张脸黑的跟铁锅一般,就在爆炸的边缘。
李朝生骂完了站起身子看着多尔衮冷笑一声对对面的范文程道:“老子的话都记下了吗?”
范文程嘴角抽搐不说话,这能记吗?
李朝生见状哈哈大笑道:“无胆鼠辈,也敢充当史官,哈哈哈……谷子,伱记下没?”
“一字不差都记下了,县尊。”
谷子对着李朝生说道,李朝生点点头道:“把我今日之言,整理成文章传送大明各州府,就说蓝田李朝生御敌塞外,大骂敌酋多尔衮,至于内容给我详细一点写,力求真实。”
“是。”
谷子立刻应道,李朝生听了这话看着多尔衮道:“多尔衮,没想到吧,经过老子这么一骂,你我已经势同水火,什么狗屁相谈甚欢,共分大明天下的谣言也不攻自破,只要把我今日骂你的话传出去,天下何人能信我李朝生愿意跟你们鞑子分天下啊,真是可惜了你做的今天这个局啊。”
多尔衮这时脸色铁青还是不说话,范文程却叹息一声道:“李朝生,你真是卑鄙啊。”
李朝生闻言哈哈笑道:“范文程,你一个屡试不第的家伙也敢称谋士,大明智慧超你之辈,不知凡凡,之所以这些年你能出些阴招,搞掉一些大明的人才,那是因为这些家伙都是所谓的正人君子,老子土匪起家,你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招用在老子身上,不好使,你还是回去再练一练吧,哈哈哈……”
李朝生笑得十分畅快豪迈,这时被拉下高台的卢象升眼睛都瞪大了,还有这样的操作,这让卢象升叹为观止,同时擦了个冷汗,暗道好险,这招要是用在他身上,他可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说不得还要自杀明志。
死后说不定还要落下万古骂名,只是没想到李朝生竟然剑走偏锋,如此轻易的给化解掉了,这李朝生果然非常人,卢某不及也。
“李朝生!”
这时多尔衮突然站了起来,怒喝一声,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一般,指着李朝生道:“此生必杀汝!”
李朝生听了多尔衮的吼声哈哈道:“谷子记上,敌酋多尔衮,恼羞成怒,放狠话,此生必杀汝,如此更加做实我的清白,多谢洗白之恩。”
听了这话李朝生带来的人一起喊道:“多谢洗白之恩。”
卢象升也混在人堆里哈哈大笑,畅快,畅快啊。
多尔衮气的手都哆嗦了,指着李朝生喊道:“给我诛杀此僚。”
听了这话多铎第一个吼出来:“给我杀。”
下一刻鞑子一百护卫,李朝生手下的一百亲卫,这时拿起周围能找到的木棍桌子腿,就来到河边,这时河上只有一个小船,双方隔着河岸大喊:“你过来啊!”
小船上的人都吓傻了,这时不知道该如何,只能看着双方隔着河岸大骂,一方开始骂的的还是大明语言,骂着骂着就变成了满语。
一方开始还想说大明官话,骂着骂着就变成了陕西话,一时间叫骂声不断,可是谁也没有过河的想法,手里连个称手的家伙都没有,怎么打。
李朝生这时看着气急败坏的多铎,脸色漆黑的多尔衮,还有一脸挫败的范文程笑道:“你们慢慢玩,本县尊就不奉陪了,告辞。”
多尔衮这时平息了一下怒气吼道:“李朝生,很好,你很好,这不算完,早晚咱们还会再见面的,那时希望你的嘴巴还比刀子厉害。”
李朝生听了这话看了多尔衮一眼道:“我们蓝田早就不拼刀子了,我们用的是大炮火枪,野蛮人。”
“你。”
李朝生摇了摇头道:“下次见面,老子可就不是骂骂而已了,说不得你们还要吃我几百发炮弹啊。”
说完这话李朝生头也不回的告辞了,李朝虎看了多铎一眼,满脸的蔑视离开了,谷子这时对着范文程呸了一口骂道:“狗汉奸。”
“你……”
范文程被谷子搞得火冒三丈,这时李朝生突然转头道:“谷子,怎么说话呢?”
谷子一愣,李朝生道:“怎么能侮辱狗呢?”
谷子顿时咧开嘴笑道:“对不起,我错了。”
就这样李朝生撤了,看着李朝生撤退,范文程就感觉自己要气炸了,多尔衮的脸色也铁青,多铎更是愤怒的大吼道:“有能耐你别走啊,你给我滚回来,老子宰了你!”
李朝生这时指了指在那里咆哮的多铎道:“看到没,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无能狂怒。”
谷子与李朝虎齐齐点头,长见识了。
“好了,别吼了多铎。”
半天还是多尔衮反应的快,这时转身看着多铎道:“教给你个任务,回去给我把所有汉人工匠找来,咱们也要研制新型火枪与火炮,这口气早晚要出回来。”
李朝生回去的路上,卢象升一直盯着李朝生看,李朝生看着卢象升道:“卢公为何如此看我?”
卢象升这时看着李朝生道:“我在想何等环境能生出你这样的人。”
李朝生看着卢象升道:“什么人,泼皮无赖?”
卢象升摇了摇头道:“无拘无束,天马行空,范文程以离间计设计你,你竟然以骂人的方式破解,不单解气,而且还有效,我刚才想了,我可能就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或者说我压根就没想过用这么简单粗暴的办法解决问题。”
李朝生听了这话看着卢象升笑道:“卢公,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卢象升道:“当然是夸了。”
李朝生笑道:“既然是夸,我就跟卢公说点实在的吧,刚过易折,范文程是小人,所以他对付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很简单,可是他那点小把戏对付我们这些土匪出身的却很难,因为你们做事有下限,而我们土匪做事没下限,所以他想要对付我们,可是我们却从来不走寻常路,这就是卢公说我天马行空的原因。”
卢象升听了这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过卢象升看着李朝生又道:“不过,你也要小心了,这次虽然证明你不可能与鞑子同流合污,贪图大明,可是你刚才使用王侯之礼的逾越行为,要是被有心人做文章,也是一桩大祸事啊。”
李朝生听了这话道:“呵呵,我知道,咱们陛下小心眼呗,不过这段时间,他恐怕没有心思管我,张献忠,李自成就够咱们那位陛下烦恼的了,对了,听说张献忠已经准备攻打凤阳了,老朱家祖坟好像就在那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