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商分身笑容灿烂,李昂一点也不担心对方会去查证。
首先,名为安学海的西域胡商确实存在,确实是长安秦和商号的代表,也确实拥有金无算的私人印章此前他们找到过李昂,请求购买大蒜素等药物卖到西域的出口权,因此李昂知晓这些信息。
其次,真正的安学海,现在已经离开了长安,带领胡人商队返回西域。
卢掌柜仅仅是琉光钱庄在苏州城的管理者,没资格使用迟尺虫这样的高级异化物,远距离询问长安,
何况事情不是很紧急或者很难办,他只会以给长安寄信的方式,在信件中简单说明西域胡商安学海来苏州找他办事。
路上信件传输,一来一去相隔的时间,足够墨丝分身登上海魅号,找苏星火获取墨丝起源情报。
等到卢掌柜,或者长安商会的人发现情况不对,
墨丝分身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事情大概率不了了之。没人会怀疑到李昂头上。
“这间舱室暂时还没人预订,可以先帮安掌柜您定下。”
在金钱作用下,卢掌柜满口答应,让仆役沏上一壶好茶,招待胡商安学海。
片刻后,他家府上的下人,便带着一张蓝色船票小跑过来。
“海魅号甲等区,十三号房间。”
卢掌柜笑道:“这张贵宾票,能够供三位乘客使用。安掌柜可以带两名仆役上船。”
“多谢。不过我不喜欢太拥挤,在船上一名仆役就够了。”
墨丝分身表现出一副惊喜模样,又与对方客套了几句,这才离开府邸。
拿到船票仅仅只是第一步,做戏要做全套。
李昂让墨丝分身们,在港口旁边的邸店花钱租了一小间院子,又去购买了船上要用到的换洗衣物、生活用品。
当“安学海”出海航行期间,他的“胡人仆役”们,将待在小院子里,正常生活,等待安学海回来。
傍晚时,暖风和煦,落日夕阳与水面融为一体,波光粼粼。
墨丝化成的胡商安学海,与他的仆役华森,登上了海魅号甲板。
明天海魅号就要出海航行,甲板上三三两两地分散着一些衣着华贵的乘客,他们举着酒杯,倚靠栏杆,谈论着诗词风月,言语间透露,或者说炫耀着家世、财富与背景。
李昂站在甲板上,仔细观察着这艘风帆巨舰。
海魅号是圣后为了炫耀虞国国力而建造的,船上的龙骨与桅杆,都采用了最坚固的老山木。九根桅杆,可悬挂十二张风帆,全部升起时,投下来的阴影能遮蔽太阳。
船只甲板边缘的栏杆,依稀能看见一些曾经停放连发弩炮留下的痕迹现在为了接待乘客,连发弩炮的数量大幅度降低,并且都挪到了中层舱室。
“贵客请跟我来。”
可能因为李昂买的是最高级的贵宾票,一位自称是贵宾接待员的船员走近过来,带领安学海前往预定好的舱室,沿途不断介绍着有关海魅号的信息。
比如这艘船上有泳池、浴池,有不同国家精通各大菜系的大厨,有知名剧团、名伶的演出,有赌坊,有拍卖行。
奢侈享受的生活,和在陆地上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乘客可以在船上修士的监护下,亲自操控连发弩炮,捕获大型鱼类。
李昂控制墨丝分身不断地点着头,他对海魅号上的奢侈生活没什么兴趣,以前偶尔听同伴同学提起过那些权贵子弟,也以能登上海魅号、出海游玩为谈资。
“这些符灯,是最新式的么?”
安学海突然站停脚步,指着走道墙壁上的一盏盏玻璃挂灯询问道。
“是的。”
接待员没想到安学海会问出这个问题,如实回答道:“这是虞国学宫最新的造物。
以前在海上航行,用的都是煤油灯。但煤油灯不管加了多少香料,还是有股隐隐约约的难闻气味。
而用荧光石作为舱室照明的话,又显得太阴惨惨。
符灯可算是解决了所有问题,除了昂贵每盏符灯的造价不菲,而且必须通过埋在木墙里的铜质线缆,连接到下层舱室的灵气机。
海魅号停在苏州港的这大半个月,就是在忙这些事情。
好了,您的房间到了。”
接待员在一扇厚实木门前停下,从腰间解下一大串挂在圆盘上的沉甸甸钥匙,从里面取出一把双面锯齿的铜质钥匙,插进门锁,推开木门。
只见舱室内格外宽敞,摆着两张铺好的大床,地上铺着西域风格的羊毛编织地毯,
梳妆台、衣柜、鞋柜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内置醴凉符的冰箱。
“所有家具,包括床、凳子,都是与木地板钉在一起的。防止船只摇晃时滑来滑去。
房间右侧的靠海圆形窗户可以向上打开,欣赏海景。
房间左侧墙壁上的符灯,可以通过开关,来开启或关闭。
如果嫌海风太勐的话,您可以通知我们,购买清风符。这样即便在夜晚,也不会觉得空气沉闷”
接待员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海魅号内部大致上分为四层,
甲等区域,住的都是巨富、权贵、世家子弟。
乙等区域,住的是富豪、官僚。
丙等区域,住的是寻常富商,与咬牙奢侈一把的普通家庭。
丁等区域,则是船员们的住所。
安学海这个身份,无疑能被划入巨富等级,被船员热情款待很正常。
不过苏星火显然不是什么巨富权贵,否则他也不会为了考得一张行医资格证而如此骄傲。
他能住进甲等区域,另有原因。
“还要我再说多少遍?我中了诅咒!一踏到陆地上就会死!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周国的!爵位?爵位能有命重要?”
愤怒的咆孝声震耳欲聋,听上去像是从隔壁的隔壁的房间传来。
期间还有苏星火的阻拦劝止声。
安学海诧异地挑起眉梢,望向接待员。
对方无声地苦笑了一下,先去将房门关上,再小声解释道:“那是住在九号房间的周国贵客,
客人您也许听说过他的名字。
夏元嘉。”